看他痛得脸色都变了,陈元临怕出事,悄悄拉了拉楚云梨的袖子。
“别人发誓我信,你说的,我一个字都不信。”楚云梨还是不慌不忙:“除非你说一个自己的秘密。如此,你捏着我们的,我们也捏着你的,才算公平。”
赵峻合:“……”
这世上就没有人会把自己的私密事往外说,但他这会儿情形不同,他真的感觉自己要晕厥了,如果再耽搁,命都没了,何谈其他?
他咬了咬牙:“我在荷花巷养了一个女子,还有一儿一女。”
陈元临瞪大了眼:“亏我把你当好兄弟,这种事情你居然瞒着我们。”
楚云梨冷哼一声:“他对你做的事,是好兄弟做的?”
陈元临:“……”
这像是话里有话。既像是指捏着把柄要他听话,也是指昨晚上发生的事。
陈元临心情复杂,还有点恶心。但看他脸色都青了,只得上前扶人,又招呼楚云梨出去拦马车。
一阵忙乱,坐上了马车后,赵峻合才喘息着道:“不是我不拿你当兄弟,你也知道你嫂子的脾气,她眼里揉不得沙子,你又是个单纯的,让你知道,也等于让刘三知道,刘三知道了,他姐姐也就知道了,那时候我还能讨着好?”
这里进城不远,马车一路拉着他直接去了最大的医馆,陈元临强忍着身子的不适,努力装作正常把他扶进去。
大夫仔细查看,按压赵峻合肚子上好几个地方,一边按一边问他痛不痛,有多痛,最后洗了手,叹息一声,对着床上面色煞白已经瘫软成一团的赵峻合欲言又止。
赵峻合心里害怕:“大夫,我是不是要死了?您一定要告诉我实情。”
“那倒不至于。”大夫接过药童递上的帕子擦手:“你伤着脾肾,以后可能于子嗣有碍。”
听到不至于,赵峻合大松一口气,待听到后面的话后,一脸茫然,嘴巴开合好几次,脸色渐渐灰白下来。
对于一个好色的人来说,这个也仅次于死了。最后,他满怀期待地问:“能治好吗?”
大夫摇头:“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赵峻合:“……”
这已经是府城中最大最好的医馆,最高明的大夫都在这儿,他还能到哪里去请?
大夫这么说,也就是治不好了的意思。
赵峻合觉得而且还能抢救一下:“我只是肚子痛,您怎么就这么确定呢?”
大夫不耐烦了:“你不信,再找别人看啊。”
赵峻合:“……”
这种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边上陈元临一脸的幸灾乐祸。之前他几年没有孩子,经常找他们喝酒,赵峻合最先看出来他心思烦闷,借种之事,甚至还是赵峻合先提出来的。
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互相帮忙是应该的。但是这种事,谁也不想让外人来帮。关键是,这样隐秘的事夫妻之间都不好说,更何况是外人。
事关男人尊严,虽然如愿得了儿子,陈元临在赵峻合面前,总觉得气虚。但现在不一样了,他也不行了!
走出医馆,陈元临嘴角的笑容就没落下过,楚云梨冷哼一声:“昨晚上没回,你还伤着了,你还是好好想一想,回去怎么跟你娘交代吧。”
说到伤着时,语气加重。
陈元临面色微白:“秀芝,我……以后我会对你们母子好的,你说什么我都听。只求你别离开我。”
他当然会求,如果不和离,那所有人眼中都是甘秀芝不能生,如果和离,陈元临才三十不到,肯定会再娶,再娶了还是不能生……不用人说,外人也知道是陈元临有毛病了。
楚云梨将孩子放到他怀中:“以后不许再喝酒,不许再打人,不许再骗我。得空就回来带孩子,你爹娘找我麻烦的时候,你要顶在前头。”
陈元临一一应了。
见他听话,楚云梨颇为满意:“昨晚上的事,你现在心里是个什么想法?”
陈元临:“……恶心!”
楚云梨颔首:“我刚得知的时候,也觉得恶心。现在看你也恶心,我就放心了。”
陈元临:“……”
回到铺子里,陈父在前面支应铺子,满月之后,楚云梨画的几种衣衫样式都卖得不错,看到二人进门,皱眉道:“都说了别在外头住,带着孩子呢,也不怕把孩子病着。”
楚云梨看了一眼陈元临,他秒懂,立即接过话头:“昨天我逛忘了时辰,没想到城门提前关了。爹,我们这不是回来了吗?没事,安继好好的。”
又将怀中的孩子递给陈父:“跟爷爷笑一个。”
楚云梨直接入了后院。
丁氏捂着额头,一脸苍白地坐在屋檐下的躺椅上,看到她进来,头也未抬:“不是说昨日回来吗?怎么还是在外头过夜了?在哪儿睡的啊?”
“就是去年我们住的那间小院。”楚云梨扬声吩咐厨房中的厨娘:“大娘,劳烦你帮我们烧些热水。”
丁氏赞同:“多烧一些。”又嘱咐楚云梨:“庙会上人多,挤来挤去的,小心让外人过了病气。好好洗,一会儿给安继也洗,只是动作要快,别让他着凉了。”
絮絮叨叨地嘱咐,满心满眼都是孙子。
也不知道她若是得知孙子不是亲的,会是个什么模样。
当然了,以当下人对女子的苛责,如果事情败露,甘秀芝就算是苦主,外人也会觉得她名声不好。
如此,对她对孩子,都不是什么好事。
陈元临根本扛不了多久,他身上有伤,洗漱过后,就要往床上躺。
楚云梨伸手一拦:“从今日起,我们分房睡。”
陈元临:“……”
楚云梨一脸严肃,毫无商量的余地。
之前他借酒装疯,不就是嫌弃甘秀芝么?
现在,也该轮到别人嫌弃他了。
陈元临看了看外头,压低声音:“爹娘那边我们怎么解释?”
“那是你的事。”楚云梨一脸严肃:“你要是不去,别怪我翻脸。”
陈元临是真怕事情败露。要不然也不会被赵峻合胁迫。见她一脸严肃,不敢再闹,乖乖去了隔壁的屋子。
那里是之前丁氏收拾出来给孙子住的。本来是想要找奶娘的,后来甘秀芝想要自己带,隔壁的屋子一直没用上。
夫妻二人分房睡,陈家夫妻立刻就发觉不对。本来嘛,之前这小两口好的跟一个人似的,有孕之后,陈元临还天天守着。也就坐月子的时候才搬了出来,一满月就迫不及待地搬了回去,这才过去多久,就分房睡了?
翌日吃早饭时,丁氏试探着问儿媳:“你们俩吵架了?”
“没有。”楚云梨垂眸喝汤:“我嫌他夜里吵,好几次把孩子都吵醒了。他白日要干活,我又不好让他带,苦的是我,我夜里睡不好,身子又弱,我也怕生病。”
丁氏有些不悦,却也没多说什么。
又是俩月过去,除了小夫妻俩分房睡,陈家的日子一如往常。安继已经能笑出声来,逗得老两口整日哈哈大笑。
丁氏真的看不惯儿媳把儿子赶出来,已经俩月了,再大的气也该消了吧?
可她试探着提过几次,两人都拒绝。都说目前这样分房睡挺好。
好什么啊?
丁氏白日黑夜都在家中,看得真真的。儿子儿媳白天根本不靠近彼此,夜里还分房睡。这是夫妻吗?
她觉着,儿媳这是自认为生了孙子在陈家站稳脚跟,谁都不放在眼中。连男人都不肯伺候了,得给她一些危机感。
楚云梨得空的时候,都会去前面铺子里招待客人。一来让自己有些事情做,二来,前面认识的人多,什么小道消息都能听到一些。这对她来说,是有好处的。
这一日午后,孩子午睡,楚云梨抽空又去了前面的铺子里,正和客人耐心讲衣衫上花样的寓意时,就看到丁氏回来了。
她昨天就说今日要回娘家,这时候回来也正常。让人意外的是,她身边还跟着一个妙龄姑娘。
长相清秀,看着人羞涩地笑。和甘秀芝刚有身孕那段时间借住在家中姑娘的长相有些相似。
丁氏乐呵呵的:“茶儿,这是你表嫂,那边是你表哥,都是一家人,不用客气。”
楚云梨适时露出些疑惑:“这位是哪家的表妹?”
丁氏笑着解释,语气意味深长:“就是满儿的妹妹,今年十五,住在乡下,我带她来,就是想给她找一门合适的亲事。”
满儿是去年住在这里那位,后来甘秀芝有孕,回去就嫁人了。没想到这一回丁氏又接来了她的妹妹,果然不能让她太闲,太闲了就容易搞事。
心里这么想,楚云梨面上一派笑意:“茶儿是吧?安心住下,别把自己当客人,就把这儿当自己家。”
丁氏:“……”
儿媳果然飘了,去年带满儿过来,当时她眼圈就红了,两天食不下咽。今年看到茶儿,居然还这般热情,是觉得生了儿子自己地位稳固,谁也不怕了?
看着儿媳笑吟吟又去和客人闲聊,丁氏有些憋屈。
吃完饭时,丁氏又正式介绍了一下丁茶儿的身份,陈元临不敢多看,他还记得去年自己和满儿不过多说了几句话,媳妇又难受得夜里哭来着。楚云梨则压根没多看,倒是陈父有些不耐烦,暗地里瞪了一眼妻子。
丁氏不以为然,给茶儿夹了菜,嘱咐:“你要多吃。姑娘家身子不好,于子嗣有碍。就像你表嫂,六年了才有孩子,也就我们陈家愿意等,换了别人家,早就被休了。”
楚云梨在桌下狠狠踢了一脚陈元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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