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轿一起,要是再落下,当下的人会认为不吉利。所以,若是两家离得太远,就会备足够的轿夫,期间换人,花轿都不会落地。
谁要是使花轿落了地,那可是要结仇的。
所以,周氏再花轿还没起的时候就扑了过去。
她按住抬杆,轿夫便不敢动,万一抬起来了再被按一下……那边的陆大少爷要是没了,兴许还会赖到他们身上来。
周氏瞪着喜婆,“不说清楚不许走!”
喜婆上前,“小嫂子,你这样可不对啊!有什么事你回去问你公公婆婆……陆家那边可还等着,别耽误了你妹妹的吉时。”
无论因为什么,花轿临门,这门亲事便再无更改。要是耽搁这一下,陆家大少爷那边真出了事……众人很快反应过来,都上前去拉她。
周氏挣扎开,执着的看着喜婆,“陆家给的聘礼到底是多少?什么时候给的?”
其实这事情不只是周氏好奇,就是崔家院子里的众人都想知道,当下除了几个真心实意拉她的,好多人的耳朵都支了起来。
喜婆上前,去推周氏的手,“我说了,你去问你公公婆婆去,他们比我还知道内情。聘礼这事,根本就没过我的手,问我是多余的。”
众人和周氏瞬间就都发现了不对。
正常情形,喜婆从小定礼开始,结亲两家的银钱来往全部都会过她的手,由她做个见证。
怎么到了陆家这里,聘礼就不过她的手了?
如果真是定了婚期之后再送的聘礼,陆家不可能不叫她一起,除非……众人议论的是真的,陆家的聘礼早在她和两个弟妹进门之前,崔家就已经拿到了。
崔家拿着这银子再给周家下聘……昨天还骗她说陆家的聘礼已经拿到了,等婚事过后就会连本带利的还给她。
周氏只觉得头阵阵发昏,眼前一黑,差点摔倒,后面赶过来的小张氏飞快把人扶住,“这是怎么了?”
又喊后面的张氏和她娘家的嫂嫂一起,生生把周氏“扶”了进去。
周氏被扶着,转身都不能,大喊,“骗子!骗……呜呜呜……”
这是嘴被捂住了吧?
听着这个声音,还有众人议论崔家不厚道的声音,楚云梨感觉到轿子被抬起,摇摇晃晃开始走。
一路上喜婆不停地催促,轿子这东西,若是走得快了,就会很摇晃,坐在里面的人并不觉得是享受,要是身子不好,还容易吐出来。
除了摇晃些,一路上很顺利。
半个时辰不到,就听到了喧闹声,然后,轿子落地,随着喜婆的唱喜声,一只白皙修长的手牵着喜绸伸了进来。那手,是陆尘的。
如果此时花轿中的是陆尘的妻子,此时就可以牵他的手了。楚云梨对他的手无感,拉了红绸起身,看着脚下的方寸之地,一步步进门。
到了拜堂之时,楚云梨却不拜,道,“我夫君呢?”
喜婆上前,低声道,“大少爷身子不适,由二少爷替他,你赶紧的吧。”
“那不成!”楚云梨语气无比严肃,“拜堂是告知天地祖宗,如果能让人替?”
周围响起了众人议论的声音,不少人都说楚云梨强人所难,喜婆急了,这最后一步了,无论如何不能出错,低声道,“别闹!你可是新嫁娘,闹起来让陆家不喜也是你自己吃亏。再有,误了吉时,这可是一辈子的大事!替礼这种事不是没有先例的,大少爷不可能会来,难道你喜欢公鸡?”
楚云梨不说话,但也不动。
满堂宾客面前,陆家若要脸,就不会强迫她。
上辈子的崔元儿进了洞房没多久,丫鬟就说人已经死了。现在,楚云梨至少要保证拜堂之前那边好着。
她可不会让崔元儿再背一个克夫的名声!
新嫁娘不动,气氛尴尬起来。就是陆尘,都微微皱起了眉,低声道,“嫂嫂,大哥确实身子不适,往后你们的日子长着,不缺这一时。这么多客人看着,还是先成礼吧。”
楚云梨摇头,扬声道,“无论嫁的是什么人,至少拜堂的时候我要看到他,哪怕他被人抬过来,哪怕不能行礼,我也认了。”
上首坐着的陆老爷对着管家摆摆手,那边带着人立即就去了。
一刻钟后,周围议论声加大,察觉到有椅子轻轻放在了身旁,盖头下只看得到椅子的扶手,还有只苍白修长的手,一看就在病中,她凝神听到了边上虚弱的呼吸声,微微舒一口气,至少人还没死。
其实吧,若是方才管家带着人去发现人已经死了,兴许她今日也不用嫁了。无论哪种,对她都有好处。
那人似乎病得极重,行礼的还真就剩下了楚云梨自己。
等到礼成,喜婆高喊“送入洞房”,楚云梨本来以为该是由丫鬟或者喜婆扶着自己,却不妨那只苍白的手伸了过来,“走!”
声音低沉悦耳,拨得人心都跳了跳。
楚云梨扬眉,手伸了过去,由他牵着,两人一步步去了后院。
当然了,因为有人要抬着他坐的椅子,两人边上围了一群人,看起来就浩浩荡荡的。
进了屋子,众人退下,喜婆唱着的喜词中,楚云梨盖头被渐渐地掀开。因为那人站不起来,只能坐着,而楚云梨坐在喜床上,盖头一掀,最先入眼的,就是对面人的眼睛。
对上那双眼,楚云梨先怔了怔,然后看到他一脸病态,眼窝深陷,眼周青黑,唇色都是苍白的,被大红色的喜服一衬,更显虚弱。
喜婆端了酒过来,“喝了交杯酒,双双对对相伴到永久……”
楚云梨皱皱眉接了,一口喝了自己的,又喝了他的,道,“可以了吧?”
喜婆一怔,一是为她这喝酒的豪爽,二是察觉到她的不耐烦。其实到了这里,她也可功成身退了,还是拿谢媒礼要紧,反应过来后,笑着又说几句赞词,退了出去。
屋子古朴,除了那张喜床,东西都是旧的。要不是有红绸和喜床,真就不像是新房。
楚云梨的眼神落到了床头上的一碗黑漆漆的药汤上,若有所思。
陆丰笑问,“夫人,你看什么?”
楚云梨端起那碗药,正想说话。
门却被推开,丫鬟走了进来,看到她手中的药碗,道,“这是大少爷的药,已经凉了,容奴婢去热一下。”
“不用麻烦了。”陆丰一脸随和,伸手就接药碗。
楚云梨微微一让,道,“你确定要喝?你若喝下去,人家该说我克夫了。”
陆丰温和的眼神骤然一厉,扫向丫鬟。
丫鬟不高兴了,“你这话什么意思?”
“不明白?”楚云梨一笑,“更直白点说,这碗药有毒。”
药碗还是温温的,并没有凉透。若是没猜错,就在楚云梨执意要陆大少爷亲自拜堂的时候,丫鬟正送了这碗药进来,要不是陆大少爷忙着去拜堂,兴许已经喝了,然后这会儿就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丫鬟哼了一声,伸手就来夺药碗,“胡说八道。这药我亲自煎的,怎么会有毒?你别信口开河,我已经伺候了大少爷十年,怎么会害他呢?”
楚云梨又是一让,退后一步,“你想要证明这药无毒,其实也简单,你喝了我就信你。”
陆丰手指敲着椅子,“旱子。”
立即就有个人高马大的壮汉站在出现在门口,“少爷有何吩咐?”
陆丰伸手一指丫鬟,“把那碗药灌给她!”
那名旱子的壮汉大踏步进门,揪住想要跑出门的丫鬟到了按到柱子上,膝盖抵住她肚子,一手死死捏着她下巴,端了药碗就往里灌。
从头到尾,动作都称不上怜香惜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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