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梨与杨氏纠缠的时候,那边的庄宇同几人也正在与人道别,里面有两个是镇东那边富户的管家,从庄宇同的眉宇间,看得出他有些不耐烦了。
他从来都不是愿意委屈自己的人,既然不耐烦了还在应付,那么,那两家富户应该是资助了他银子的。
楚云梨没多问,看了那边一眼,马车直接越过停在路旁的直接走了。
父女两人的马车走在最前,都是铺了褥子的,而庄宇同的呢,马车是旧的,里面只有最简单的坐的地方,只垫了一床棉被。并且,他的马儿病恹恹的,根本跑不快,渐渐地,就把他甩在了身后。
值得一提的是,这一次他去府城,把两个女人都带上了。孩子则留给了杨氏。
父女两人的马车走得快,不过因为带着孩子,天还没黑就停了下来,这边也是一个小镇,找了个客栈住了。晚上都准备睡了,庄宇同的马车到了,三人要了两间房,就住在楚云梨的对面。
翌日早上,孩子天蒙蒙亮就醒了,主要是因为马车上不好玩,睡的时间就多。于是早上就醒得早。
楚云梨拿了小绣球扔到地上让他去捡,孩子刚会走还走不稳,得多练练。
天亮了之后,楚云梨抱着孩子去隔壁李擎之的屋子里吃早饭。对面的庄宇同一打开门,整好对上满脸笑意的孩子。
他先是愣了愣,再去看孩子母亲,只见她一身绸衣,身段玲珑,容貌一样秀美,生孩子于她来说,似乎没什么改变。肌肤白里透红,看得出来她应该过得不错。
“悦意……”
楚云梨不理他,直接错身而过,去了李父的屋子。
又是一起启程,同样的他们父女早到,然后庄宇同他们稍晚一些,在小镇上时,基本上都要住在一个客栈。
张燕雨看楚云梨哪儿哪儿都不顺眼,这日早上,楚云梨抱着孩子下楼,刚好她下到一半,看到母子俩人过来,直接不动。
楚云梨没理会她,事实上看到庄家人,她就跟没看见一般。
张燕雨还是不动,就在楚云梨抱着孩子与她错身而过时,面前突然多了一条腿挡道。
如果是普通女人还抱着个孩子的话,基本是看不到的。楼梯上被绊一跤,很可能会一路滚下去。
楚云梨看到那小巧的绣鞋后,狠狠一脚踢了过去。
张燕雨痛呼一声,下意识收回了脚,大叫,“你做什么?”
“做什么?”楚云梨往回爬了两步,比她稍微高一些,居高临下质问,“你敢说方才不是想绊我?”
庄宇同带着胡氏也出现在楼梯口,见状微微皱起眉。
张燕雨忙告状,“宇同,她故意踢我一脚!”
“踢你?”楚云梨嘲讽道,“要不是你想伸脚绊我,我都懒得理你。”说完,抬脚狠狠对着她肚子就踹了过去。
这一下猝不及防,张燕雨本来一只脚已经受伤,又被一脚踹上肚子,沿着楼梯就滚了下去。把客栈的伙计都吓了一跳,忙上前,碍于男女大防,又不敢伸手去扶,担忧问,“姑娘,您怎么样?”
庄宇同和胡氏两人都不妨楚云梨突然动手,一时间愣住,看到人滚到底下了,反应过来后都飞奔下楼,扶起张燕雨后,见她除了腰有些疼之外,并无大碍。
而此时的楚云梨不紧不慢下楼,路过地上的人时,冷哼一声。
那边几人且顾不上她,等到她已开始吃早饭,庄宇同才到了,一脸严肃地质问,“你为何故意踢人?”
楚云梨冷笑一声,看向旁边桌子上扶着腰的张燕雨,“是她先对我动手,如果不是我眼利,这会儿滚下楼梯的就是我们母子。我不过是以牙还牙而已。”
庄宇同哑然。
那边的张燕雨大喊,“我没有!”
楚云梨冷笑一声,“我管你有没有,我只相信我自己看到的。”
李擎之瞪着庄宇同,“我女儿不会撒谎,管好你的女人,别让她再来找我们麻烦!”
李擎之既是夫子又是岳父,积威甚重,在他面前,庄宇同是不敢呛声的。
吃过早饭,父女两人再次启程,大概是因为张燕雨受伤,那日晚上,他们没碰上。之后去府城的一路上,两边都再没碰上。
府城繁华,院子租金也高,现在才三月,离乡试还有半年,好在楚云梨攒了不少银子,找了个靠近乡试的地方租了个小院子,这边房子越往后越贵,且有价无市,所以,他们一下子付了半年租金。
这边价钱高,但邻居挺不错,整条街大半都是要参加乡试的秀才。
楚云梨平时带着孩子出去转悠,得空就绣花,还和左右的邻居熟悉了起来。李擎之本来就有不少旧友,如今又认识了邻居,同样是参加乡试的秀才,整日好多人聚在一起读书,都在左边院子里。
安顿下来后,楚云梨同样找了个专门做饭打扫的婆子,有时候她会亲自下厨,做了点心让婆子送去隔壁。
这日午后,李擎之早早就回来了,面色不太好。
他最近经常这样,读书人凑在一起表达自己的看法,很容易就能吵起来,楚云梨也没多在意,反正用不了多久他自己就好了。
到了吃晚饭的时候,李擎之情绪还没好转,这有些反常,楚云梨有些担忧,“爹,发生什么事了?”
李擎之叹气,“隔壁的何兄是个好客的,人也善良,还收留了好些住不起内城院子的秀才,今日居然把庄宇同也收了!”
楚云梨哑然,“他自己来的?”
隔壁收留穷秀才暂住的事楚云梨听说了,都是些外地来的家贫的秀才。当然了,因为盘缠不够,基本上都是自己来的。
“不知道。”李擎之摇头,“我看到他之后,就告辞回来了。”想了想又道,“隔壁的院子和我们家格局一样,男人凑一屋还行,要是他带上那两个女人大概住不下,应该没带。”
真是走到哪儿都避不开!
从那天开始,李擎之闭门不出,自己在家看书。隔壁的秀才来邀过两回,他都找了理由拒了。
这是午后,又有人敲门。楚云梨正带着孩子在院子里晒太阳,起身去开门,门口站着两个二十多岁的男人,看打扮不像是秀才,一副来者不善的模样。
在这府城中,楚云梨可没有得罪过别人,当下觉着应该是走错了门,态度和善,“你们找谁?”
两人上下打量她,“你是不是姓李?”
原来是找她的?
楚云梨心下疑惑,点头,“找我什么事?”
两人对视一眼,“我警告你,往后别再欺负我妹妹,要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楚云梨一头雾水,“你妹妹谁呀?”
年长的那个一脸嘲讽,“前些日子你把她一脚踹下楼梯,现在还躺着养伤。你又不是贵人,怎么还学人忘事呢?”
踹下楼梯?
楚云梨踹下楼梯的,只有一个张燕雨。
所以,面前这俩人是她哥哥?
楚云梨抱臂,嘲讽道,“她勾引我男人,怀着孩子上门还让我伺候她。这也罢了,反正如今那也不是我男人了,他们爱怎么过怎么过。偏偏她还不放过我,要不是她想踹我下楼,你们以为我会理会她?”
“不识好歹!”年轻一些的那个沉不住气,对着楚云梨的脸一拳就揍了过来。
最近楚云梨住在这边,见多了彬彬有礼的读书人,不妨面前这俩人说动手就动手,她侧头避开,顺手就关门。
门关上了,外面的两人还不甘休,把门敲得“砰砰”响。
楚云梨关门只是下意识动作,见他们不走,抬手把门打开,“不如进来说?”
两人抬步就进,楚云梨再次顺手关上门,拿起顶门的木棒对着两人就敲,一开始他们还反抗,后来发现只要一伸手,那木棒准能精准的打在两人手上,几次之后,再不敢伸手了。
两人抱着手面面相觑。
这番动静挺大,屋子里的李擎之都被吵了出来,一眼看到屋檐下拍着手看戏的孙子,忙上前抱住,捂着他的眼,皱眉道,“孩子面前呢,你做什么?”
楚云梨丢开木棒,指着那边两人,“他们非要上门讨打!我都关门了他们不罢休非要进门,我成全他们!”
张家兄弟无言以对。
因为,刚才真的是他们非要进门来着!
但谁能想到这女人这样厉害?
一时间,兄弟两人心里同时浮上一个念头:早知这样,当初就不应该让妹妹跟那男人去。
——妹妹没被打死,还是这女人手下留情了。
李擎之微微皱眉,“我们与庄家再无关系,你们实在没必要来找我们的麻烦。我是有秀才功名的,你们强行进门,还意图伤害我女儿,律法上是可以入罪的,至少二十板或监三年起。”
兄弟两人这一下都有些怕了。从张燕雨愿意不要名分的跟秀才生孩子就看得出,他们家对于秀才是很尊敬的,只觉得那就不是一样人。
年长的那个忙道,“是我们想茬了,求您大人大量,别跟我们计较!”
楚云梨接过孩子,“我这个人向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妹妹被我打,一点都不冤枉。你们若是为她讨公道进了大狱,不知道她会不会善待你们的家人。”
“还有,最对不起她的,难道不是那位庄秀才吗?骗你们妹妹一次就罢了,甚至在她进门而我自请下堂之后又娶……对了,庄秀才就住在隔壁!”
兄弟两人面色一变再变,对视一眼后,求饶的语气立即就真诚许多,“我们真错了,报仇找错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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