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两人你来我往,总结起来就一个意思,徐胭儿胆子小不敢杀人,秦绍会掉下山崖都是因为中毒加巧合。
说了半晌,老太太抬手打断两人的滔滔不绝,“无论怎么说,令嫒逃婚是事实,把我孙子引到鹰嘴崖也是事实,总之她脱不了关系。”
徐胭儿吓得面色发白。
突然,秦启逸跪了下去,“祖母,说到底,一切都是因我而起,不能全怪胭儿,我不该情不自禁与她来往,她的错我有一半。您要怪,就怪我好了。”
理国公眉头紧皱,姚氏嗤笑一声,“果然有情有义。”
楚云梨垂下眼眸,这两家在京城都是有头有脸的勋贵,秦绍如今已在宫中领了差事,真要是闹出去说他被一个女人所害,对他自己其实也不好。
再说,在场众人都知道定安伯夫妻说的没错,徐胭儿只是撞上,机缘巧合累得秦绍摔下山崖。告她之类的事情,其实不太可能会发生,但两家结怨是一定的了。
秦启逸求不求情,对结果都影响不大。不过求了,就像是姚氏说的,徐胭儿此时被千夫所指,只他站出来求情,就显得他有情有义。
果然,那边的徐胭儿见状,眼泪落得更凶,扑通一声跪在定安伯面前,“爹,女儿此生只嫁一人,若您不答应,女儿宁愿绞了头发去庙里做姑子。”语气决绝。
秦启逸一惊,回过身痛心道,“胭儿,你何必如此?这天底下好男儿很多,我只愿你好好的。”
楚云梨暗暗抖了下,鸡皮疙瘩一层又一层的往上冒。
“胡闹!”定安伯大怒,抬脚就要踹,于氏忙拦住,“伯爷,不可如此,她是我们的女儿啊!”
却有鼓掌声从上首传来,姚氏冷笑一声,“好一出大戏。”
秦启逸一脸悲痛欲绝,跪在理国公面前,“爹,儿子别无所求,只想要娶她,若是不娶,胭儿真去了庙中青灯古佛,儿子……一生难安。”
闻言,徐胭儿掉头跪在理国公面前,“求您成全。”
老太太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所以这亲事,其实从一开始就错了,对吗?”
“是!”徐胭儿神情认真,“求您明查。”
楚云梨是真有些惊讶,当下的男女大防虽然不重,但一个姑娘家跑到男方家中求长辈成全,还是很新奇的。
“我昨天娶的,就是定安伯府的大姑娘!”一个温润的男子声音响在院子门口,气息不甚连贯,还有些虚弱。
姚氏大喜,霍然站起身,一脸喜色奔出门,“绍儿,你醒了?感觉如何,可有看大夫?”
“我好多了。”秦绍面色缓和下来,“让祖母和爹娘担忧了。”
“你没事太好了。”徐胭儿看到他,一脸喜色,“我没杀你对不对,你快帮忙解释一下,还有,你说娶我的事,我没嫁给你,和你拜堂的人也不是我,这亲事能不能就这么算了……”
“当然不能!”秦绍打断她的滔滔不绝。
徐胭儿话答得飞快,“可是我心悦二公子,我不会嫁给你的。”
见他一步步走近,徐胭儿一脸戒备,“你真要是娶我,我宁愿死!”
秦绍看也不看她,直接越过她一步步走进门,先给理国公和老太太见了礼,回身看向她,一脸莫名,“谁要娶你?”
徐胭儿惊讶,脱口而出,“你不是说……”
她一脸惊讶地看着秦绍走到楚云梨旁边,伸手拉住了她的,“我娶的人是她,往后,她就是我理国公府的世子夫人。”
“等等!”
好几个人异口同声喊出这话,于氏最先出声,“她只是个二等丫头。”
“婚事从长计议。”这个是姚氏。
徐胭儿一脸懵,喃喃道,“她只是我的丫头!”
理国公若有所思,定安伯也一脸讶然。
楚云梨也惊讶,她知道秦绍会娶她,只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快。
秦绍面色苍白如纸,看起来很是虚弱,仿佛随时会晕过去一般,见这么多人出声,微微皱起眉,“我都八抬大轿上门接人,绕过半个京城,那么多人见证,还拜过天地的,怎么能不算数?”
他转而看向怔忡的楚云梨,继续道,“娶亲这么麻烦的事,一辈子一回就够了。”
姚氏不赞同的看着他,“绍儿,婚事得从长计议!”
徐胭儿终于反应过来,“她只是个丫头!”
秦绍转而看向她,扫向一旁的定安伯夫妻俩,“昨天我上门求娶的,是定安伯府娇宠长大的大姑娘,对吗?”
徐文廉和于氏对视一眼,不确定是不是他们所想的那样,试探着问道,“世子的意思是,她是我们的女儿?”
秦绍握住楚云梨的手,赞赏的看了两人一眼。
徐文廉两人面面相觑,看向楚云梨,这个丫头是他们女儿?
此时楚云梨穿的是于氏给徐胭儿备的成亲后敬茶的常服,一身大红,衣料和绣工都很考究,穿在她身上衬得她气质高华,尤其她身姿笔直,眼神清透,没有丫头该有的畏缩,看起来还真像是勋贵人家的姑娘,尤其她安静温婉,比起咋咋呼呼的徐胭儿,似乎更贵气几分。
姚氏再次道,“绍儿,我说了,婚事从长计议!”
“她挺好的。”秦绍看着她娘,还笑了下,“总比某些娇宠长大的姑娘靠谱,昨天她还救了我的命,都说直觉对亲近之人尤其有效,她能感觉到我出事,证明我对她很重要。娘,她救我一命,我想以身相许。”
屋子内外一片安静,姚氏一脸纠结,却不知如何反驳,就像是他说的,这哪怕是个丫头,也救了他的命,国公府做不出恩将仇报的事。而且,如果将错就错,事情完全可以圆满解决。
某被娇宠长大的姑娘此时面色很不好看,“她也配!”
秦绍清凉凉的视线扫她一眼,语气淡然,“我觉得好就行。”
姚氏还要再说,徐文廉飞快反应过来,“就依世子所言,昨日你娶的,就是我伯府嫡女。现如今我们两家是姻亲,什么事情都可以商量的,对不对?”
他扯了一把还在发愣的于氏,“至于胭儿不小心伤了你的事情,明日我们会亲自送上一份赔礼。那……我们就先告辞!”
说完,一手扯一个,飞快就走了。
秦家几人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开,然后,打量的视线全部落到了楚云梨身上。
姚氏不赞同道,“绍儿,你太草率了。”
老太太也上下打量楚云梨,一时没说话。
秦绍笑了笑,“娘,反正她已经是伯府嫡女,娶一个聪慧的,比那个好吧?”
这么一说还真是,但问题是这姑娘她是个丫头,她出身不好,也没学过规矩。
规矩这个事吧,乍一看这姑娘,温婉沉静,还真不差什么。但这出身,无论如何也改不了。姚氏还要再说,那边秦绍头一歪靠在了离他最近的楚云梨身上,眼睛禁闭,晕了过去。
楚云梨忙扶住他。
得,说不成了,还是先找大夫要紧。
把人弄回了绍安院,又请了大夫来过,还是早上的太医,摇头道,“不知道那害人的药方,我也无能为力,只能压制。”
姚氏急切问,“那能压制到几时?”
老太太也满脸担忧。
太医摇头,“不好说,可能一两天,也可能十几天……”
说完,拎着药箱走了。
最多也就十几天。屋子里再次安静下来,气氛凝重,姚氏冷笑道,“我非得查出是谁在作妖。来人,给我满府搜查,不许漏掉一个院子。”
理国公不赞同,“未必就是在府中。”
“不在府中,那是在哪儿?”老太太面色不太好,“绍儿在家准备迎亲,好几日大半的时间都在家中打转,而且他成亲那么多人上前敬酒,肯定就是在府中出的岔子!”她还扬声吩咐道,“全部搜查一遍,凡是可疑的人和事,统统揪出来。”
母亲和媳妇儿都想要搜,理国公无奈,“那我们先出去,让绍儿好好休息。”
他们说走就走,但是楚云梨却没动,不是她不想走,而是床上的人哪怕睡着了,也紧紧拉着她的手。
使劲的话倒是能抽出来,但肯定会把床上的人吵醒。
姚氏见了,心里有些酸,想到儿子若是找不着解药,也没几天日子,干脆随他去了。离开前还不忘嘱咐道,“你好好看着世子。”
等人都走了,听着他们出了院子。楚云梨看了看屋外,唤道,“福来?”
福来飞快溜了进来,“夫人有何吩咐?”
“我要的银针呢?”
福来飞快掏出一个针灸包,“我跑了好多家医馆才买到的,许多大夫都不会使这个。您会?”
楚云梨让他点了烛火,伸手要帮秦绍脱衣,想了想道,“你先出去。”
福来有些不放心,楚云梨皱眉,“我要是想害他,昨天不去救,他早就死了。”
闻言,福来想起她砍荆棘的狠劲和韧劲,要不是小将压着,那些官兵都不想干的。忙歉然的笑了笑,“夫人要是有吩咐,再唤我就是。”
等门再次关上,楚云梨抽出手,边上的人睁开了眼睛,“你去哪儿?”
“我不走。”楚云梨抬手去帮他脱衣,秦绍握住了她的,“夫人,对不住,为夫有心无力,圆房之事,能不能等我痊愈再说?”
楚云梨本来一脸慎重,闻言忍不住笑了,“还贫嘴,都要死了。”
不由分说就去扯他的衣衫,秦绍做出一副娇羞模样,“夫人,你可要轻些,我怕疼。”
楚云梨惊讶地看着他,要不是确定面前的人是冯韶安,她还真以为自己认错,忍不住一笑,扒下了衣衫。
她不知道什么毒,这个得慢慢试,不过可以逼出一些,最起码不至于让他只拖半个月。
翌日早上,一大早姚氏端着药到了,太医开的是普通解毒的药汤,有些效用,看着他喝下去,姚氏低声道,“月姨娘去找你爹了,说是启逸和徐胭儿的事情闹成这样,不想误了人家姑娘,想要上门求亲。”
“他们成不成亲,和我们没关系?”秦绍面色苍白,随口道,“昨日府中搜查,结果如何?”
提起这个,姚氏脸上满是怒气,“昨天我们搜查到瓷器库房那的时候,看顾酒杯的婆子已经死了,她屋子中就有一张包过药粉的纸,给了太医验看过后,上头的药粉太少,还是查不出……”
说到后来,她气得眼圈都红了,满脸戾气,“要我说,此事与那混账脱不开关系。你自小就与徐胭儿定下亲事,他偏要横插一杠子,就是居心叵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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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12点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