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吃饭大家聚在一起的时间,江莱把游轮上发生的事情都讲述了一遍,最后补充道:“要不我用小绵羊的号给安室透发条消息?或者景光你和降谷说一下,只说还活着,不要透露是我马甲就行。”
诸伏景光和松田阵平其实也能大体推测到,渡边蔚来这个身份死去后、自己好友会受到的精神冲击。
尽管如此,诸伏景光依然保持着他的冷静。他轻轻摇头,回答道:“账号会有被盗用的可能。即使是我现在去说,zero可能也不会相信。”
“哎?”
“重视的人在眼前死去,转头却由别人交代其实对方并没有死——像我们这种人,对此的第一反应其实不是惊喜,而是……警惕。”诸伏景光将餐具放下,说道,“他是亲眼看着渡边蔚来被狙\击击穿的。”
“啊,的确。”松田阵平点点头,表示认同,“卧底的本能会觉得这是陷阱。除不相信以外,大概还会感到愤怒吧——敌方竟然这样玩弄和利用死去的珍重友人,榨干他的最后一丝价值。”
江莱顿了顿,托腮:“额,好像是这么回事。”
要是组织知道冰酒和波本的良好关系,绝对干得出来鞭尸来试探这种缺德事啊!
要不是坠海,说不准尸体也会被拿去干什么。
在眼下这个黑红双方纠缠不休、而组织又怀疑波本的情况下,即使由诸伏景光去告知,降谷零也会认为是迷惑的网编织到了幼驯染面前。
“而且,小绵羊冰酒还活着的消息,要是不慎走漏到组织那里,组织可就要怀疑赤井秀一了。”黑泽昭突然开口,提醒着,“再来一次挣脱洗脑,那位先生绝对会直接杀掉FBI王牌。”
“究其原因,是现在的时机不合适。”诸伏景光抬起蓝灰色的眼眸,嗓音温和,“等到一切结束,再告知zero渡边蔚来还活着、或者让小绵羊马甲重新出场一次。这样可信度高,而且安全。”
“虽然对zero感到很抱歉……要隐瞒这么长时间。但是恐怕不得不这样做。”
江莱沉思几秒,颔首道:“那就等一切结束后再说吧。”他笑笑,“或许也不用隐瞒很久。”
一切的一切都在步步完善。江莱心想。最终的决战日期正在逼近,并不会再等很久了。
达成共识,几人又聊了聊其他事情,气氛友好又温暖。诸伏景光的厨艺非常棒,即使做了满满一桌子菜,也最终被吃得干干净净。
吃饱的江莱露出猫咪餍足的神情,余光瞥见诸伏景光从厨房中端出一口小锅。他下意识问了一句:“这是什么?粥吗?”
这样小的锅,四个人分着喝似乎不太够。
诸伏景光似乎能猜到江莱心中所想,他将小锅放到桌子的隔热垫上,微笑着说:“这是你的专属。”
我的专属?刚吃完饭的江莱思维难免有几分迟钝,过了几秒才猛地反应过来——
“特制浓姜汤!!”他瞪大眼睛。
“答对了。”诸伏景光笑着回应。他揭开小锅盖,用勺子慢慢舀出一碗,“慢慢喝,这一小锅都是你的。”
江莱:“!!”(宇宙猫猫思维升华.jpg)
“嗯……谢谢你,景光,但是我已经很饱了。”江莱摆正神情,语气格外真诚说道,“要不姜汤就不喝了吧。”
“你可以先休息一会,等会再喝。”诸伏景光偏过头,非常贴心,“等会你什么时候喝,提前说一声,我给你加热温一温。”
江莱:……无论怎样也摆脱不了喝姜汤的命运吗。
松田阵平单手撑着头,坐在一边看好戏的模样,声音慵懒道:“加油啊,江莱,一口气就喝完了。”
黑泽昭眨眨眼,将自己的零食盒放到桌面上:“别怕,江莱哥哥,我这里还有好多甜点。”
“这个是我改进版的,尽量让它好喝一些了,比刚才的应该更能让你适应一些。”诸伏景光弯弯眉眼,“尝一尝试试?”
“快喝吧,江莱,总比生病好。不然……”松田阵平顿了几秒,仿佛下定决心,咬牙道,“我陪你,我也去榨杯青椒汁喝。”
江莱立刻警觉:“别,您可别碰青椒,松田。”
敢碰青椒的都是黑松,江莱表示出现这种情况自己就要猛地摇晃松田,问他还记不记得自己是警察了!
松田阵平(不明所以):“??”
在亲朋好友的鼓励下(?),江莱抿抿唇,勇敢端起了面前的小碗,豪气道:“好,我冲了!”
——人总要克服自己的忌口,良药苦口利于病!
十分钟后。
“呜呜呜景光,我真的一滴也喝不下了……我不行了……”江莱半垂着头,虚弱地抬起手,颤颤巍巍仿佛重病在身,“放过我吧,我不能喝了,我要去小孩那桌……”
黑泽昭眨眨眼,似乎没太理解这个梗。
“喝姜汤也会变成这个样子吗,所以姜是能激发你的什么虚弱buff?”松田阵平站在江莱旁边吐槽了一句,看江莱脸色发白的模样,关心地拍拍他的后背,“还好吗?”
江莱顺势扑通一下趴倒在桌子上,把松田阵平吓了一跳:“我根本没用力啊江莱,你这是碰瓷!”
诸伏景光无奈一笑:“不喝就不喝吧,让你碰忌口确实也是为难你了。”他收起小锅,“注意保暖,勤于锻炼,应该也不会引起感冒发烧。”
“嗯。”江莱点点头,坐直身子,他露出湿润的暖棕色眼眸,“抱歉,没有喝完。”
“没关系。”诸伏景光摇摇头,然后笑道,“早休息吧,好好睡一觉,今天你也很累了。”
“好。”江莱似乎还处在【姜汤虚弱buff】中,摇摇晃晃站起身,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松田阵平帮忙收拾桌子,看江莱的背影、担心他半路摔倒,于是干脆跟了上去。
房间的构造是大厅、餐厅一大片,右手边是一条走廊,几间卧室分布在这里。只见前面的江莱步伐越来越轻快,到达自己房间前已经全然精神抖擞,快乐地一把推开房门,哪还有一点刚刚的虚弱模样!
松田阵平:“……?”
紧接着房门又被打开,江莱再次迈出,他余光瞥见站在走廊的松田阵平,略一诧异,然后眨眨眼小声道:“帮我拿一下餐桌上的手机吧,松田。”紧接着又补充一句,“别告诉景光。”
——毕竟自己刚才还答应男妈妈今晚早休息!
松田阵平默了一瞬:“演技越来越优秀了,江莱。”
江莱:“额,谢谢?”接着一顿又迅速摇头,“不是,哪里有演技,我真的有姜汤虚弱buff!”
松田阵平:你看我信吗.jpg
江莱:真诚的大眼睛.jpg
=
这两天恰逢假期,也无需去帝丹高中工作。在家休息过后,第二天早上,江莱便启程去医院看望小宫山悠。
米花中央医院是个复杂的地方,那里有萨穆斯特的势力,也有组织的势力。总体来说,是组织的地盘。
但为了以防万一,小宫山悠住院休息的地方在另一家医院。
江莱将这家医院也计入名单,消息传输给诸伏景光,让公安那边也调查一下,看看这家医院会不会是组织的资产。
公安之前暗中找过萩原研二谈话,所以萩原研二其实已经知晓小宫山悠的身份,但表面上仍为关系良好的前后辈。只是在一如既往的笑容背后,萩原研二早已竖立起谨慎的围墙。
这次小宫山悠住院,萩原研二当然也去探望过,江莱也是从他那里得知的医院和病房位置。萩原研二在末尾补了一句:“有什么需要帮助的随时联系我哦,小江莱~”
为了保密,他当然不能告诉江莱小宫山悠的身份,不过,隐晦的提醒还是有的。
江-其实什么都知道-莱笑着回应:“好呀,萩原。”
医院的空气飘荡着淡淡的消毒水味,江莱一路走上三楼,根据门牌号找到小宫山悠所在的病房。
这是一件单人病房,屋内只有小宫山悠一人。江莱捧着鲜花进屋,视线在扫到浅米色发青年的左眼时微微一顿——那里缠绕着纱布绷带,像是刚刚做完手术的模样。
“莱君!”小宫山悠见到江莱,似乎非常惊喜。
“小宫山,”江莱快步上前,将鲜花摆在床头柜之上,脸上挂满担忧的神情,关切问道,“你还好吗,发生了什么?”
小宫山悠下意识抬手摸向左眼,动作又顿住,他声音低低地说:“出了一场事故。”
是萨穆斯特出手了吗。江莱心里默默想道。两位果然撕起来了,并且对彼此都造成了残血伤害。
“你的眼睛……”江莱的视线移到对方遮蔽起的左眼上,他停顿几秒,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伸手轻拍对方的肩膀,给予无声的宽慰。
小宫山悠向江莱这边靠了靠,他继续低声说着:“我会考虑安一只义眼,不然作为出外勤的警察,我怕吓到别人。”他一顿,而后垂眸笑着,“啊……说不定干一段时间就要辞职了呢,现在这种情况,健全的他人肯定比我更合适……”
“小宫山。”江莱打断对方的碎碎念,他握住对方的手,“你是很优秀的人。”他暖棕色的眼眸带着和暖的光,“在我心里永远是。”
浅米色发的青年微微一怔。
江莱没有说很多的大道理、或者劝慰的鸡汤话,他知道这些都不是黑皮诺向自己示弱后,想要听到的话语。
因此,他只是用温柔的目光注视着小宫山悠,慢慢说出对方期望听到的回应:“——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陪你到最后的。”嗓音清朗明亮。
这句话非常真诚,听不出半句假话的意思。实际上,也确实是真话。
江莱当然会陪他到最后。只是这个【最后】的意思,指的是【最后的结局】。
表面上看上去活泼开朗、善解人意、乐于交际的小宫山悠,背地里是组织的实验狂热支持者黑皮诺。直接或间接死在他手里的人不计其数。
面对新目标江莱,一直以来,小宫山悠从未中断过在各个地方给江莱下\药,以及在江莱防不胜防的时刻来个实时催眠,引导江莱抛弃自我人格,只绝对信任他一个人。那些针对性的友善和关怀都是诱导江莱走入陷阱,褪去防备的蜂蜜。
要不是自己时时警惕、再加上有小昭在,自己恐怕早就成为对方塑造的人偶了。
江莱心里非常明白,也知晓两人表层友好的东西皆为虚假。他始终是清明的,清明地演戏与反攻略。
这是由对方编织的、却只有对方才会陷入的陷阱。
江莱当然会陪小宫山悠到最后,他会见证黑皮诺应有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