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颂一向懒得应酬,婚礼之后的事情全部都交给了李辞云。
他在看到顾母等三人的魂魄离开后,终于进入了洞府。
顾京墨显然在之前哭过,眼睛红红的,让原本便殷红的眼尾变得更加艳丽。
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他的洞府里,一向强大的魔尊也显现出了一丝柔弱来。
她看到悬颂进来,当即用手拍了一下桌面,对他解释:“别看我哭了,其实我今天很开心。”
悬颂缓步走到了她的对面坐下,帮她倒了一杯茶。
他知道顾京墨爱喝茶。
“我在我亲人面前,嫁给我一见钟情的人了。”顾京墨擦了擦眼角的眼泪,接过茶杯豪气地干了一杯茶,接着一怔,“大喜的日子给我喝茶?我当是酒呢!”
“其实我有些犹豫,不知道是该和你尝试着双修,还是让你喝醉。”
“先试试嘛!”顾京墨当即站起身来,伸出手来,勾着悬颂的衣襟往洞府里走。
悬颂从未想过,大喜之日会是这样的架势,顾京墨反而比他放得开。
二人刚刚进入内室,顾京墨便将自己的凤冠拿了下来,脱掉了外衫。
悬颂看着她干净利索的动作,赶紧阻止:“你先等等……”
“等什么啊?你还得喝碗壮阳酒?难道双修不脱衣服?”
“不是,你、你脱得太快了。”
顾京墨迟疑了片刻,当即破涕为笑,问他:“你是想看我慢慢脱?”
“不是。”
“哦,你想亲自给我脱?”
“……”
悬颂被顾京墨这般直接问出搞得一阵慌乱,一向沉着稳重的人,竟也在洞府里踱步,最终怒道:“顾京墨,你能不能闭嘴?”
“亲我的时候怎么不让我闭嘴?”
“……”
悬颂坐在了石床上,做了一个深呼吸。
顾京墨很快跟着坐在了他身边,侧过头一直看着他。
他看似一动不动,耳尖却红得一塌糊涂。
就算年长一些又如何,在感情方面,他同样青涩。
顾京墨抬起手来戳他的面颊,在瓷白的肌肤上落下了一个凹陷来:“不苟言笑的迦境天尊也有害羞的时候?”
“毕竟你也是我心上人,还这般撩拨于我,我又怎会淡定从容?”
“哦……”顾京墨回答了一声,快速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悬颂被亲得嘴角微挑,又很快努力地压了下去。
他开始跟顾京墨认真地约法三章:“你我已经成亲,也该有些规矩。日后,你不可叫我迦境老儿,你要叫我天尊。出于尊重,我以后会叫你魔尊。”
“啊?这……很别扭吧?”
“是妄蛰仙尊生前指点我的。”
“他是这么说的?”
“可以这么理解。”
“那好吧。”顾京墨想到她对妄蛰仙尊有些愧疚,她应该丢掉偏见听从,最终点了点头,唤道:“天尊。”
“嗯,魔尊。”
二人唤完对方的名号后,颇有些在新婚之夜就此义结金兰的意思。
悬颂再次开口:“你的身体情况非常糟糕,我们成亲后第一件事就是去寻药,到时你恐怕会散去一身修为,从炼气期重新修炼起。不过你有底子在,经脉已经拓宽,之后若是有我与你双修相助的话,按照你的资质,百年内你便可以再次化神。
“这期间,你都要在我身边,燕祟一日不神魂俱灭,我便一日不得安心,你在我身边我才能够保护于你。
“你在缘烟阁内不要惹是生非,觉得闷了,我可以让明以慢他们来陪你。你也不可以去招惹其他的门派,毕竟他们一向呆傻,的确不是你的对手。”
顾京墨捧着脸,翻了一个白眼。
往后的日子,似乎没什么意思。
悬颂继续说了下去:“我给黄桃安排了住处,今日明以慢会陪着她,你无需担心。魔门的宾客今日之后皆会被送回,你还有什么命令要传给千泽宗吗?”
“没有……”
“嗯,那你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顾京墨突然仰面躺下,张开手臂闭上眼:“来吧。”
“……”
悬颂抬手揉了揉眉心,最终叹了一口气。
最初便知她是如此的女子,此刻又何必羞恼?
他转过身,到了顾京墨身前,抬手解下了她的发髻,伸手揉了揉,让她的头发散开。
如墨般的长发散落在石床上,如水中波纹。
他用顾京墨的黑发,与自己银色的发丝系在一起一缕,说道:“从此,我们便是结发夫妻。”
顾京墨看着他头发披散下来的样子,忍不住问:“你的银发是因为年纪,还是雪狐?”
“为了不让修真界的众人起疑我的寿元,才不再控制,任由它变白了。”
“还能变黑吗?”
“可以,比如云夙柠的丹药就可以让它重新变黑。”
悬颂食指抬起,照明法器瞬间熄灭,室内变得昏暗且安静。
悬颂一向喜静,洞府的位置也在缘烟阁的偏僻处,这般不再言语后,使得洞府内呼吸声都变得突兀。
二人靠得很近,呼吸交缠,原本还坦然的顾京墨,此刻也变得紧张起来。
防护结界加持,让悬颂可以落下一个吻。
久久的,不肯分开。
窸窸窣窣。
动作轻且柔。
……
……
照明法器再次亮起,悬颂抬起手来,看着自己被烫红的手掌心。
火可以隔绝,可是火系功法的炙热还是会烫到他。
就算他是修仙者,身体较常人坚韧,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也有些受不住。
顾京墨拢了拢衣服跟着坐起来,颇为委屈地看了看他的手掌心,小声嘟囔:“你将结界扩大一些,我的火就能将洞府照得灯火通明的,根本用不着照明法器。”
悬颂不想再回忆昏暗洞府内,身边的人肌肤上隐隐亮着火光的模样……这是怎样的奇景?
悬颂试探性地开口:“你能不能……”
“别试了,我怕你的那个进来以后……被我给烧熟了……”
“……”
悬颂没办法,只能去外间取来酒。
他的酒量不佳,只能看着顾京墨喝,喝到后来,顾京墨似乎有了醉意,却也来了兴致:“悬颂,我们打一架吧!”
“顾京墨,今日是你我成亲的日子。”
“我要看看,是魔尊厉害,还是天尊厉害。”她醉酒后唯一的理智,就是称呼没有错。
“顾京墨。”
“我们去洞府外面打。”
“不打。”
顾京墨不依不饶,扯着悬颂的衣服闹了好半天。
悬颂被她吵得头疼,最后干脆强行抱住她,躺在了石床上:“睡觉吧,不打也不双修,乖。”
“就打一次……”
“不打。”
“悬颂……”
“嗯。”
“你抱得太紧了,我不能翻身了。”
“不能动最好。”
顾京墨反过来紧紧地抱住了悬颂,仿佛在拥抱方面也不肯落于下风。
*
李辞云从未想过,自己一向对世间万物都不感兴趣的师父有朝一日会成亲。
他也没有想到,师父成亲他居然是最为劳累的。
他陪着宾客喝了些酒,脚步有些虚浮。
好不容易送走了最后一批宾客,他终于能回自己的洞府了。
路上,他看到南知因在等他,不由得停下脚步问:“师弟,你怎么在这里?”
“你忘了我们约好的?”
“约好的……”李辞云脑袋有些迷糊,思考了许久才想起来,“哦,你是说你要助我提升修为?”
李辞云的修为距离飞升,总是差那么一点点,偏偏一直修炼不上去。
先前悬颂在忙碌婚事,没空理他,若是成完亲,怕是就要来训斥他了。
他担忧得不得了,干脆找到了自己的师弟,想她帮助自己。
那一日,南知因迟疑了许久,才道:“我倒是有一个法子,不过有可能会冒犯到你。”
“你我之间有什么冒犯的,只要能提升上去不被师父责罚,什么法子都行。”
“那好,最近事务繁忙,等师父婚事结束,我去寻你。”
李辞云终于想起来了,伸手拉着南知因的袖子,朝自己的洞府走:“对对对,还得提升修为。”
南知因看着李辞云走路摇晃的样子,不由得迟疑:“要不还是换一个时间吧?”
“我猜啊……师父明日不会开心,毕竟魔尊那个燃火的事情不好处理,所以明日第一个挨骂的就是我,我们得趁今天……”
南知因和李辞云一前一后地进入到了李辞云的洞府。
李辞云平日里便喜欢收集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导致洞府里满满当当,到处都是各式法器。
李辞云也没有收拾的意思,带着南知因到了自己修炼的洞府,推走了一堆竹简,坐在了蒲团上:“我们开始吧。”
“在这里吗?”南知因问道。
“对啊!”
“那……你把照明法器熄了。”
“为何?”
“让你做你就做!”
李辞云一向了解师弟的脾气,也没多问,熄了照明法器后,他被南知因按着仰面躺在了地面上。
需要躺着修炼吗?
“那我冒犯了。”南知因道。
“哦……”李辞云依旧迷茫,甚至没有意识到半分不对,在南知因手指在他丹田处运功时,他也没觉得那团温热奇怪。
直到,南知因坐下。
李辞云仰面躺在地面上,呼吸都在发紧。
他的双手握拳,又松开,暗暗地喉间一滚。
南知因似乎也不熟悉这中修炼方式,极为笨拙,中间叹道:“师兄,我有些不适,暂且歇歇。”
“嗯。”李辞云沉闷地开口。
久久,李辞云才喉间发紧地问:“你休息好了吗?”
“还是有些不适。”
“那换我来。”李辞云瞬间起身。
南知因只觉得一瞬间天旋地转,微微眯缝起眼眸,仗着修者的夜视能力,看到了师兄变成了她平日里不熟悉的模样。
*
夜,漫漫。
夜,慢慢。
作者有话要说:嗯,南知因暗恋李辞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