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时间的流逝,周卫国与竹下俊之间的友谊日益加深。
另一方面,周卫国则是头疼着自己来到柏林军事学员以来,最大的目的“强兵速成理论与实练”还没有任何着落。
对此,从周围的一些德国学员甚至是一些教官的身上,周卫国也曾旁敲侧击地询问过,学员们摇头表示不知,教官们则是对此讳莫如深。
无可奈何之下,周卫国也只能作罢。
周卫国现在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冯拉特将军的身上,他记得从中央军校离开,前往柏林军事学院之际。
冯拉特将军曾经告诉自己,他有一位好友是柏林军事学院的教官,一定会对周卫国的特种作战感兴趣的。
而作为冯拉特将军的朋友,即便是在着柏林军事学院里地位也一定不低,说不定可以从他的身上得到这强兵速成的门路。
想到这里,周卫国继续学习的同时,暗暗等待着机会的出现。
直到某个周五的晚上,周卫国突然收到冯拉特将军的邀请,邀请他在周末的时候去家里做客。
对此周卫国倒是也没有多想,自从他到柏林军事学院以来,冯拉特将军倒是与他见过不少次面,还邀请他去家里做过不少次的客。
对于周卫国这个中国学员,冯拉特将军并没有任何国籍有别的芥蒂,相反,在周卫国抵达柏林军事学院以来,冯拉特将军明里暗里都对他十分照顾。
在听说周卫国在装甲兵专业表现出相当非凡的才能之后,冯拉特将军曾把周卫国邀请到家里替他庆贺,并声称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
对于冯拉特这个虽是德国国籍,却对中国国防力量呕心沥血,倾心奉献的外国将军,周卫国是由衷敬佩与感激的。
将自己额外精心的收拾了一番之后,周卫国这才赶往冯拉特将军家。
却不想冯拉特将军家竟是还有别的客人。
周卫国原本以为只是凑巧,冯拉特却把自己的这位朋友介绍给了周卫国,“周,这是我的朋友,安德·奥雷德,我想你们一定会很高兴认识彼此的。”
周卫国连忙起身,礼貌地鞠了一躬,说道:“奥雷德先生,您好,很荣幸认识您!”
奥雷德笑着回了礼。
周卫国坐下之后,有些不解地望了冯拉特一眼,他不明白冯拉特将军为何要安排自己与奥雷德见面,似乎是他有意为之?
这段时间的交往,冯拉特与周卫国已经算是熟悉的朋友,再加上冯拉特目光过人,自然洞察到了周卫国的想法,他笑着说道:“周,你不是一直对我德兵的训练方法感兴趣吗?或许今天就能得到你想要的答案。”
周卫国顿时露出欣喜之色,又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道:“将军,原来您都知道了!”
冯拉特笑道:“菲尔德他们告诉我的,说你总是在学校有意无意地从其他人口中询问关于德兵训练新兵与精兵的方法。”
“是。”周卫国并不否认。
冯拉特道:“那你可要把握住机会了小伙子,如果你想要了解那些东西,再没有比眼前的奥雷德更好的选择了。”
这算是冯拉特将军直接的提示,尽管他并没有揭露安德·奥雷德的身份。
奥雷德在一旁笑了起来,他有意考教周卫国的心性,“将军,我尊重您,自然得给您面子,只是您很清楚我的性格的,如果周拿不出我想要的东西,我可不会轻易把他想要的东西给他。”
冯拉特笑道:“我相信我的眼光和判断,周都不会让你失望的。”
“那是最好的!”
“周,我早就听冯拉特将军提到过你,我认识的冯拉特将军一向沉稳,很少有高度赞扬他人的论,可是在他的口中,对你却是赞不绝口。”
“我听冯拉特讲,在中国中央军校第九期毕业的实兵对抗演习中,你曾率领九个人的队伍横穿西军封锁线十数里,然后直插西军总指挥部,并俘虏了冯拉特在内的一众高级将官?”
奥雷德直不讳地问道。
一旁的冯拉特夸张地怪叫起来,“奥雷德,你个混蛋,在周的面前一点也不给我留面子的吗?”
说完,冯拉特和奥雷德对视了一眼,一起大笑起来,在笑声中,奥雷德等待着周卫国的回复。
周卫国知道这不是谦虚的时候,德国人也一向不喜欢虚假的谦虚。
再加上他的确需要证明自己的特种作战理论,甚至用以换取他需要的东西,于是周卫国便点了点头道:“是的,奥雷德先生!”
“那么我想知道你对自己的那次行动作何评价,是一次大胆的侥幸?还是一次盲目的幸运?”
周卫国不卑不亢道:“奥雷德先生,如果我说这只是军事战术的一次大胆运用,在行动开始之前,我已经有相当的把握取胜呢?”
“哦?”
“战争中存在着太多的不确定性,悬殊及巨大的胜利往往伴随着精妙的战术,而对于特种作战这种胆大包天的战术而,你尽可以低估它的胜算,认为这无异于自取灭亡,根本没有可能实现,你也尽可以高估它的胜算,认为这是一把无往不利的暗剑,一旦出手必将石破天惊。
对我而,这并非侥幸与盲目,而是出于对自身实力与战术自信,进行的一场足以扭转战局的军事行动罢了。”
“就像是步兵的对阵那样寻常?”
“是,只是与常规主力部队的作战又有本质的区别。”
奥雷德顿时来了兴趣,“周,可以详细的和我说一说你口中所谓的特种作战战术吗?我现在对你所说的这种战术是越来越感兴趣了。”
不远处的冯拉特朝着周卫国点头示意。
欲得先舍的道理周卫国自然是懂的,他笑道:“奥雷德先生既然感兴趣,自当知无不。”
于是周卫国便就着自己在军校所写的特种作战理论的核心部分,给奥雷德口述了一遍。
全新的军事理念把奥雷德雷的不轻,直到周卫国彻底口述完,奥雷德兴奋得几乎快要跳起来,看那模样,似乎想抱着周卫国狠狠的亲上两口,他怪叫道:
“周,冯拉特将军说得不错,你实在是个百年难得一遇的军事天才,其实你口中所提出的特种作战理论思想,倒是与我这两年研究的步兵奇谋作战思想有不谋而合之处,只是我没有想到,这种全新的军事领域作战思想,在这在你这里居然已经得到了如此的完善。
毫不夸张的讲,今天与你的这一番谈话,足以节省我在此理论上多走十年的弯路。”
望见周卫国的惊讶之色,冯拉特笑着再一次介绍道:“周,奥雷德是柏林军事学院的特级教官,精通新兵速练理论与实践,并参与了德兵每年的新兵训练与精兵技能提升理论的完善,另外在步兵各种奇特的战术上同样颇有造诣,目前是我德军某步兵师师长。”
周卫国惊讶之余,连忙重新起身朝着奥雷德敬礼:“将军,请原谅我先前的失礼!”
奥雷德却是不以为意地笑了笑,然后示意周卫国重新落座。
周卫国重新坐下之后,奥雷德笑着说道:“你们中国有句话叫来而不往非礼也,我听冯拉特将军说,你对于我德兵的速成训练理论和方式十分感兴趣,我能请你说一说原因吗?”
周卫国道:“将军应该知道目前我中国的形式,用‘岌岌可危’四个字来说也绝非虚,一旦中日开战,战火殃及全国,没有人可以幸免,但凡有血性的男儿,都会拿起武器奔赴战场,与那些侵略者厮杀,以守卫国土。”
“在下同样不会例外,这次赶赴柏林军事学院学习,正是想要学成归国,能够奔赴前线战场杀敌报国。
德军战力之强悍世界有目共睹,我相信其中重要的一环便是德军的训练方式,如果我能把这种训练方式学成带回去,对我的祖国一定有很大的帮助。”
奥雷德点了点头,道:“中国的危机我是知道的,对此我表示遗憾,只是如今你在学院学的是装甲兵专业,并且我听说你的成绩是整个班里最拔尖的,如果可以学成归国,你在装甲兵专业上的所学,难道不足以成为你杀敌报国的资本吗?”
周卫国笑了,是那种无奈与心酸的笑,“冯拉特将军指定要我学装甲兵专业,这本是好意,我对此亦是感激不尽,可说来实在惭愧,德军有数支装甲师,数千辆坦克齐开,甚至能碾碎一个国度,我的国家限于军工业水平的发展,集全国之力又加上花重金从国外购买,目前为止,也只是勉强凑了一支装陆军甲兵团而已……”
多的话周卫国没有说,奥雷德和冯拉特是何等人也,自然立马明白了周卫国的苦衷。
奥雷德也无奈地摇了摇头,“周,我理解你的苦衷,只是看你的样子,似乎对即将爆发的战争并不看好?”
周卫国反问道:“难道冯拉特将军与奥雷德将军更看好中国?”
奥雷德沉默了。
就连冯拉特将军也说不出话来,他担任中国的德军事总顾问以来,一直不遗余力地帮助中国增强国防力量,也正因为此,只有他清楚中国的国防力量在没有彻底完成之前,到底有多么的脆弱。
倘若中日猝然开战,国防力量体系没有彻底完成的中国,恐怕没有人会看好。
想着想着,或许是忧虑牵动了心神,冯拉特将军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很快脸色便苍白如纸。
周卫国一时为之担忧不已,他知道冯拉特将军之所以辞掉在华军事总顾问,返回德国,正是因为疾病缠身。
这个就在几个月前看起来还与正常人无异,只是面色苍白些的年近七旬的老人,今日一见,竟是已经瘦成了皮包骨头。
“将军,您怎么样了?”周卫国一脸焦急。
冯拉特又咳了几声,终于缓了过来,他挥了挥手,勉强笑道:“放心吧,上帝还没有那么急着见我,周,你接着讲!”
“是。”
周卫国应了一声,继续说道,“两位将军既然和我一样并不看好我的祖国,应该可以猜到战争爆发之后,我的祖国会处于怎样一个艰难的处境。
相比于日本发达的军工业水平,强悍的军事力量,我的祖国所能依仗的只有两大点。
其一是广阔的土地与近乎无限的战略纵深。
其二便是人,中国人口众多,这是全世界都公认的事实,这同样会成为我国用来抵御日军侵略者的力量所在。
可人多并不代表着军队就多,并不代表这军队的战斗力就会增强。
两位将军领兵经验丰富,一定很清楚,一支兵员素质高,凝聚力强,战斗力强悍的队伍,如果贸然混乱进一批毫无组织,毫无纪律,毫无战斗力可的杂兵,整支队伍的兵力的确立马就壮大了起来,可战斗力非但不会增强,反倒会被大大削弱。
这样的部队如果拉到了战场上,难道与送死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吗?”
“所以整支队伍就需要重新训练,可处在战争期间,敌人绝不会给你充足的时间去训练与成长,所以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凝聚出战斗力来,这就需要强兵速成的理论与实践来支撑。
这也是我为什么一直想要学到德兵速成理论与实练的缘由。
我们中国绝不缺少人,绝不缺少那些敢于流血牺牲,上战场保家卫国的大好男儿。
但我们缺少的是对应的快速训练出战斗力的方法。
我真的不想看到我的那些平民同胞们,甚至连枪都没有熟练起来,就被强行送上战场惨死的场景。”
“中国与德国有共同的利益,我们的结盟真诚且长久,中国的强大就是德国的强大,我们永远只会做朋友,而不会做敌人,奥雷德将军,请您成全我!”
一番发自肺腑的话语说下来,再加上最后的保证打消了奥雷德的疑虑,奥雷德的确是心动了。
他又看了冯拉特一眼,冯拉特朝着他缓缓点了点头。
奥雷德终于不再犹豫,他真诚地望着周卫国道:“好吧,周,你的真诚与率真打动了我,你的特种作战理论更让我为之痴迷,你说的对,我们两国永远友好互助,我无法拒绝一个想要保卫自己国家的热血男儿的那颗赤诚的心!关于强兵速成理论与实练,我愿意教你。”
“那真是太好了,将军,我要替中国四万万同胞感谢您的大恩!”
周卫国说着,朝着奥雷德鞠了一躬,又朝着冯拉特鞠了一躬。
“周,你也不必如此感激,这些都是你应得的,毕竟我只是拿我的理论换你的理论,仅此而已。”
“不过……”
奥雷德突然笑了起来,“你可是一点也没有吃亏,你要知道我即将教给你的理论,是我最新研究的结果,因为我德军士兵训练时间充足的缘故,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在部队的训练中实验。”
周卫国笑道:“将军豪气,自然不会和卫国计较这些。”
紧接着,这整个周末,冯拉特的客厅便成了周卫国与奥雷德彼此探讨交流,倾囊相授的教室。
周卫国表示,以德国的军工业制造水平,一旦训练出特战队之后,再装备上最顶尖的装备武器,一定能够发挥出更加惊人的战斗力来。
而奥雷德则是就着中国的国情,将自己所掌握的关于强兵速成的理论与实践倾囊相授。
比如新兵第一次接触军事训练,如何在最短的时间内凝聚出战斗力来,其中更考虑到中国的平民大多都是文盲,又多是种地的农民为基础的国情。
又比如,如何把一支训练过,也上过一两次战场,但依旧是乌合之众的队伍,迅速打造培养成一支精兵的理论与实练方法。
奥雷德最后的总结是:“这种强兵速成的方法,往往与训练整支队伍的教官或者军事主官有相当大的关联,在一定规模内相当有效,只是规模过大的话,效果可能就会大打折扣了。”
……
……
周卫国和奥雷德一直交流学习到傍晚,这才察觉到时间的流逝。
两人又在冯拉特家吃过冯拉特夫人为大家准备的可口的晚餐之后,这才从冯拉特家离开,且约定以后每到周末就来冯拉特将军家继续学习。
作为东道主的冯拉特则是对此表示欢迎。
又过了一周,如今已经与周卫国友谊颇深的绰号“美臀王子”的约瑟夫请周卫国去他家里做客。
面对盛情邀请,周卫国拒绝不得,也只好答应了下来。
路上谈论到军火的话题,周卫国在惊喜中得知,这约瑟夫竟是认识一个军火贩卖商。
而中国这些年作为德国淘汰军火的最大市场,也正是德方看重的中日合作的最大利益点之一。
这个军火贩卖商在中方自然也有隐秘市场。
于是考虑到将来卫国联盟的军火进口,乃至是关于军工厂的一些相关设备的进口问题,周卫国通过约瑟夫有意结识了这位日耳曼民族的财迷军火贩卖商亚历山大。
“约瑟夫,我的朋友,你要知道我可是一个日赚千金的大商人,不起眼的生意我是从来不放在心上的,如果你给我介绍的这个朋友只是一个说大话的混蛋,我一定会狠狠地帮你教训他……”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就是在这样的情形下,周卫国与亚历山大结识了。
知道了亚历山大财迷性格的周卫国当然清楚怎么才能对这种人的胃口,他也不废话,两人在短暂的交流过后,周卫国直接列出了自己的第一份军火购物清单。
亚历山大被这份军火清单最终的交易数额吓了一跳,他有些不确定地问道,“周,我的朋友,你确定你没有弄错?我要的可是你们最有购买力的银元。”
周卫国道:“我们中国人向来以诚信为上,压力山大,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好了,我绝不会骗你,这是我准备好的一封信,你让你的人抵达中国江苏苏州境内之后,按照我的指示与我的人接头,之后你只需要准备这批军火,然后坐等收钱就是了。”
亚历山大重重的点了点头,兴奋得几乎要跳起来。
“周,如果这笔生意达成,你将是我亚历山大最亲密的兄弟!”
周卫国笑着点了点头,又交代道:“只是,压力山大,你知道的,我的祖国内部现在十分混乱,各系的军阀很多,咱们的交易必须秘密进行。”
“周,你放心好了,这是我们军火交易一向的规矩,我懂,我懂!”
就这样周卫国与亚历山大的第一笔生意做成了。
周卫国对此也有些意外,没有想到来约瑟夫家做客还能遇到这样的机会。
在第一次交易中,他给了亚历山大相当诱人的价格,为的就是稳定压力山大这个国外军火商。
至于钱就不是周卫国操心的问题了。
反正自从把亲爹拉下水之后,周卫国便一心想着该怎么做这个败家子了。
苏州首富的财力,一定会让亚历山大满意的。
返回学校,上午检查过同伴们的德语水平。
孙鑫璞的德语水平进步的最快,现在基本上已经掌握,只是相比于周卫国就差远了,用孙鑫璞的话说:
比不了你这个妖孽,学什么语,愣是说的和人家本土人似的!
其他同伴的德语水平相对差一些,但也可以做到无障碍交流,相比于刚入学那会儿简直是天壤之别的差距。
就连联络员威廉都为此惊叹不已,声称中国人的学习能力当真是令人惊叹。
下午,上完装甲兵专业的课程之后,周卫国与竹下俊一同赶往图书馆学习,竹下俊在装甲兵专业课程上有什么疑惑的地方,周卫国一一为他解惑。
图书馆登记处的德国老头倒是为此大跌眼镜,本以为这最优秀的中国人和最优秀的日本人遇见,一定会撞出激烈的火花。
却没想到这两人竟是成了好友!
次日两人又一同去了日本侨民区切磋剑术。
竹下俊无奈地发现,无论他怎么倾尽全力,两人也总是以平局结束。
切磋结束之后,一同躺在草坪上的这对密友,望着半空中流动的云彩与湛蓝的天空,周卫国似是随意地问起竹下俊在北辰一刀流学习时的情形,“竹下,你师父,也就是北辰一刀流的现任流主千叶大师,一定是位高人吧!”
提起自己的师父,竹下俊敬佩地说道:“师父他是剑术上的绝世天才!”
周卫国笑道:“这话说的,你也不差嘛!”
“卫国你更是天才中的天才,如果让师父知道有你这样的人物存在,一定会大为惊讶的。”
“对了,竹下,你是你师父的嫡传弟子,他一共有几个嫡传弟子?”
竹下俊道:“师父一生不收嫡传徒弟,后来遇到我,说是与我有缘,才收我为徒,他老人家一共只有两位嫡传弟子。”
“那么另一位是?”
“我师弟,北辰一刀流的二师兄,也是我师父的唯一儿子,小林流木。”竹下俊回道。
“果然是他!”
周卫国忍不住在心底笑了,这不正是自己在复旦大学击败的那位仁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