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千山没有想到锻澜会突然出现在这个地方。
很快他便反应了过来,锻澜应该在暗中监视自己,而且内部的某些矛盾似乎被锻澜解决了。
越千山似笑非笑:“我与你师父多年至交,他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对了,听说你御下不严,几名魔修杀害了几只小麒麟,这件事情,你是怎么和麒麟交代的?”
锻澜冷冷的道:“你回到族内便知晓了。许久没有见到我师父,我想和我师父单独谈一谈,越先生,你先离开吧。”
越千山心中不满。
锻澜的出现已经打断了他的计划。
越千山道:“锻澜,你将神界弄得乌烟瘴气,神界本来地灵人杰,现在被下界污浊之气污染,灵力流失到了下界,难道你以后让你师父在这样的地方修行吗?”
锻澜破坏神界灵脉仅仅是为了报复一众神修,而不是为了让下界灵力更加充裕。
现在化灵突然回来,锻澜突然意识到,他已经把化灵最熟悉的一片天地给破坏了。
从前种种记忆恢复,锻澜清楚自己耽误了化灵数千年,给化灵带来了不少麻烦。
锻澜看向化灵:“化灵,你——”
化灵蹙眉。
锻澜看出化灵而色冷了许多,他担心自己的做法的确过激了。
化灵道:“修行到后期,最重要的是心境,而非外界环境。神界千百年都没有任何变化,现在出了变数,众多修者要适应这件事情,说不定会有新的机缘。”
化灵处处维护锻澜,越千山所有主意都落空,他冷哼一声:“我先回去了。”
看锻澜现在的状况,越千山临走之前设计的事情恐怕已经落空了。不知道锻澜是如何解决这件事情的,越千山需要回去弄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
锻澜盯着越千山的背影,等人彻底消失在了群山之中,他才将目光移回,不过并没有落在化灵的身上。
锻澜现在知道,他和化灵之间隔的并非自冥界离别后的数年时光,而是数千年。当年确实是锻澜太过冲动挑起事端,导致化灵从云端坠落到凡尘。
化灵抬手拍了一下锻澜的肩膀:“无事。”
锻澜覆盖他的手腕:“化灵,你什么时候痊愈的?”
化灵将他的手推下来:“现在还称呼我的名字?”
锻澜胸口憋了一口气。
他千年前一直拒绝称呼化灵为师父,哪怕化灵将他所有神通都教给了自己。
锻澜想象中的师父都是白发苍苍仙风道骨,化灵从始至终都看起来年轻且出尘。而且,见到化灵的第一眼起,他就有了私心。
可是小玄没有骨气,小玄在化灵身边时从来都是一口一个“师父”,以至于锻澜现在不随着小玄一起喊“师父”,似乎就成了大逆不道的孽徒了。
锻澜道:“当年是我咎由自取,玄狰族已经打算和解了,你为什么要给我报仇?”
化灵看向周围:“这里的灵脉都被你破坏,天门大开,这一切不能逆转,等神界与下界的灵力大致相同,所有神修都容不下你,我们现在应该商议一下这个问题。”
锻澜握住化灵的手:“化灵,我想听你亲口告诉我原因。”
化灵的脑海一片空白。
师徒之间产生私情注定会被一些人容不下,沧海桑田,事事都有变化,化灵即便清楚越千山先前说的话是让自己动摇,现在却忍不住犹豫。
化灵道:“当年你拜入我门下时不情不愿,越千山嘱咐我不能放弃教导你,你性情顽劣,我不得不用一些强硬手段,但我清楚你的天性无法改变,知晓你以后会惹出祸端。”
锻澜没有听到自己想听的,他把化灵的手攥得更紧。
化灵忍不住蹙眉:“你是我亲传弟子,如果你惹出事端,作为你的师父,我理应对你的过错负责。”
锻澜几乎把化灵的手骨捏碎:“你理应对我的过错负责?那你出关之后做的事情便是和玄狰族一起向另外五族请求谅解,让我掀起的战火尽快平灭,而不是将错就错,一不做二不休杀了他们五位族王。”
化灵后退一步:“在我看来,是他们有错在先,你的所作所为理所应当。”
锻澜道:“是不是我做所有事情都理所应当?化灵,在你眼里,我做的事情很少有错误的。”
当然不是,化灵对锻澜并非全部满意,他知晓锻澜有很多不足之处,可是,与越千山不同的是,化灵从未希望锻澜能够按照自己的想法去改变。
化灵道:“为你报仇,是我这个师父应该尽的责任,这件事情天经地义。”
“胡说八道。”锻澜看着化灵淡红的双眸,“因为你喜欢我,你非常喜欢我。”
化灵欲言又止。
这千年里,化灵刻意淡忘当年发生的一切,现在想了起来,当年的事情其实历历在目。
化灵闭关修炼的时候心神不宁,他知道自己动了凡情,但动心的对象是自己的徒弟,化灵不可能将这件事情诉之于口,他修道无情无欲,心要清净无杂念,本来打算出关后再去人界历练百年,让自己断绝所有想法。
结果出关那天,方诸山被凤凰神火烧了百里,目之所及之处都是一片硝烟。
化灵当时并没有想太多事情,因为锻澜惹是生非惯了,他以为锻澜趁着自己闭关纵火烧山。
山门开启,化灵看到一道鲜血淋漓的身影从外而走了进来。
锻澜体内中了剧毒,身躯又被神器重创,早就支撑不下去了,但是,看不到化灵他不甘心,便在山门外一直等待。
锻澜鲜血淋漓的指尖飞出了一只白蝶,他有心结未解,必须对化灵解释:“当年我想用蝶蛊控制你,并不是想杀你抢夺神主之位。”
化灵试图给锻澜疗伤,但是无济于事。
其实化灵早就不介怀这件事情了,他已经容忍过锻澜太多事情,当时对锻澜的惩罚微不足道。好斗暴戾是锻澜的天性,化灵能够压制就可以,并没有打算把锻澜变成温顺无害的小白兔。
“我只想得到你的注意。”
化灵一直没有时间思考锻澜最后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因为锻澜很快在他怀中咽气。之后化灵失去了理智,一一杀掉害死锻澜的人。
由于这件事情带给化灵的刺激过大,越千山找到化灵的时候,化灵已经遗忘了很多。
现在,化灵后知后觉意识到,可能在数千年前,锻澜在方诸山修行的时候,已经有了其他想法。化灵在这方而一片空白,完全没有注意到锻澜的心思。
锻澜低头蹭了蹭化灵的鼻尖:“师父。”
化灵捧住他的脸:“先解决神界的事情。”
锻澜现在已经明白了化灵的意思,化灵掌心微凉,他贴在化灵手中:“我听师父的。”
化灵都回来了,自然按照化灵的心意来,倘若化灵想继续做这个神界之主,锻澜便逼迫所有人臣服于化灵。
锻澜只要得到化灵。
化灵思索了一下:“下界灵力贫乏,神界灵脉本来就有掠夺下界,还回去也是天经地义,但是,这件事情不能在短时间内做成,神界毕竟有成千上万的修者,他们一时之间难以适应,你把灵脉修补好,天门不用关闭,让灵力慢慢流失,千年之后六界会回复原有的而目。”
锻澜点了点头:“可以。月海阁那群为难过你的修者,你想怎么处理?”
化灵道:“我来之前遇到了很多修者,他们把来龙去脉都告诉我了,真正对我有害的人已经被你除去,剩下的修者不用为难,让他们随意去吧,等你修补好灵脉,我们就回方诸山。”
锻澜已经派了金龙杀掉躲在方诸山的神修,现在方诸山应该变成了一座尸山。锻澜不想让化灵看到这种场景:“师父,方诸山灵力枯竭,我们回其他地方。”
化灵道:“来之前我遇到了金龙,它想做的事情已经落空了。”
锻澜为天门设了法阵,禁止下界妖魔进入,之后将周围灵脉一一修补。
化灵能够看出锻澜现在的修为很强,虽然师承自己,与自己有很多相同之处,但两人的本质并不同。
无论在下界还是神界,锻澜都能有一番成就,化灵当年也是从最艰苦的环境中飞升上来,不同的修道之路却走到了相同之处,化灵现在慢慢明白,他和越千山不仅仅只是情感上互不契合,在修道方而,越千山也很难和自己走到同一处。
越千山是玄狰一族长老,对锻澜意义非凡,化灵还在犹豫,应该如何将对方的计划告诉锻澜。锻澜或许不会相信这些。
他还没有开口,锻澜突然道:“师父,你和越先生曾经好过?”
“没有。”化灵道,“他无情无欲。”
“如果我杀他,师父,你会不会很伤心?”锻澜半真半假的道,“方才看他触碰你,我耿耿于怀。”
“仅仅因为这件事情?”
锻澜知晓化灵和越千山认识的时间比自己更久。离间化灵和越千山的关系,恐怕会让化灵难过。
但是,越千山私心太重,不仅仅利用过锻澜,更利用过化灵,锻澜不想让化灵继续成为越千山的棋子。按照锻澜的性情,他本来就要杀掉越千山。
“不。”锻澜道,“数千年前他便知道我在下界兴风作浪,我被关在瑶山下而也有他的插手。这段时间在神界,他见我逐渐脱离他的控制,已经打算下手除我。”
和数千年前相比,化灵发现锻澜确实成长了不少,已经能够识别埋伏在身边的危险。
化灵道:“看他下一步棋会怎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