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 “废物”的假母亲55

作为妻子没能掌握丈夫的心。安托瓦内特想至少自己应该效仿母亲玛丽娅做一个伟大的母亲。

在与丈夫度过了数年有名无实的夫妻生活之后,登上皇后宝座的安托瓦内特总算是艰难地怀孕了。她分娩这一天,两百多号人吵吵闹闹地挤进她的寝宫,像要观看珍奇异兽产卵那样围观她分娩。

尽管羞耻与疼痛令她痛哭流涕,这些人也没有一个听了她的请求从她的寝宫中离开。她就这样毫无尊严地被产婆在人前架开了腿,她的孩子……她的女儿却在被人发现其性别后得到了一片嘘声——法兰西还没有迎来它的合法继承人,这是皇后的过失。

作为被母亲托付了国运的公主,安托瓦内特的内心是早熟的。可惜她的身体并没有跟上她的心灵。安托瓦内特千辛万苦生下的小公主不满百日就夭折了。

此后安托瓦内特一直没有再怀孕。宫廷中渐渐开始出现质疑皇后是否不孕的声音。

对于这些质疑的声音,路易十六从未遏制。安托瓦内特也变得愈发苦闷。于是路易十六总是埋怨安托瓦内特为何总是摆出这样一幅苦大仇深脸,是不是她以为只有她在为小公主的逝去而感到痛苦。又对安托瓦内特说她现在的压力只是一时的,只要她能生出儿子、生出法兰西的合法继承人,这一切都会好起来。

安托瓦内特无言以对,她想丈夫或许是对的。所以哪怕她没有想与丈夫亲近的情绪,她还是努力接纳了丈夫的需求。

那时法兰西的宫廷中正好来了一位曾经参与过米国革命的瑞典外交官。这位外交官是少数能够理解安托瓦内特的忧郁,对她进行开导与劝解的人物。

在宫中没什么同伴的安托瓦内特喜欢与这位外交官聊天,她时不时就会像这位外交官倾诉并宣泄自己的一些痛苦。谁知她和外交官的频繁见面被传为了男女私会。而在这之后很快,安托瓦内特被诊断出怀孕了。

一时之间皇后怀了私生子的传言在宫廷中肆意蔓延。就连路易十六都开始怀疑这个孩子的来历。

数个月后,安托瓦内特产下了一名男婴。路易十六看着头发、眼睛的颜色与自己一模一样的男婴,对于安托瓦内特的态度好转了不少。但,这并不代表他就不再怀疑安托瓦内特与那名外交官的关系。

那名外交官在传出与安托瓦内特的绯闻后不久就离开了法兰西。明面上他是完成了任务,返回自己的祖国,实际上他是遭到了路易十六的驱赶。

而认为自己终于完成了一项皇后使命的安托瓦内特,她在数年后再一次经历了丧子之痛。

他的儿子在安托瓦内特看不到的地方遭人辱骂是“私生子”。从小就体弱多病的那孩子年仅五岁病逝在了床上,原因是他不止一次地在夜晚偷跑出去,将自己浸泡在冰冷的喷泉里。

完全没有注意到儿子日渐恶化的心理状态,在失去儿子之后才知道儿子曾经遭遇了什么的安托瓦内特被悲痛击倒了。

她想,或许自己没有资格成为母亲。

但她仍旧是皇后,是背负着母亲赐予的使命、必须维护奥地利与法兰西关系的奥地利公主。

就在这时,奥地利撺掇苏维斯与法兰西反目了。安托瓦内特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哥哥,约瑟夫二世也抛弃了自己。

——但凡哥哥还记得她这个妹妹,还能够站在妹妹的角度想一想妹妹的立场,约瑟夫二世就不该兴致勃勃地参与瓜分波兰,更不该激怒路易十六,与法兰西彻底撕破脸。

身为妻子,与路易十六离心的安托瓦内特是失败的。

身为母亲,失去了两个孩子的安托瓦内特是失败的。

身为皇后,始终遭到质疑与弹劾的安托瓦内特是失败的。

身为奥地利公主,只能眼睁睁看着哥哥与丈夫反目的安托瓦内特果然还是失败的。

安托瓦内特迷失了。

身为女人,她以为自己被赋予的天职就是成为妻子、成为母亲。在母亲的熏陶下,她认为作为奥地利公主成为法兰西皇后就是她的命运。

当她没能完成自己的“天职”,当她发现自己奥地利公主的身份是悲剧的根源、法兰西的桂冠在她头上摇摇欲坠,她开始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还活着。

她不知道自己未来将走向哪里。

她看不到自己的归宿。

……幸好,幸好就在那个时候,改变她人生的人出现了。

“玛丽·安托瓦内特,你有什么辩解的话要说吗?”

站在高处的革命党人傲慢地俯视着安托瓦内特。在他们看来,这个愚蠢又可悲的女表子唯一的用处就是煽动民众对皇室的憎恶与杀意。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安托瓦内特竟拖着沉重的脚向前了一步。

面容憔悴但眼中光芒闪烁的她堂堂正正地站在民众们的面前,昂起头颅,字正腔圆地大声回答:“我有。”

“我并没有亏空国库。”

看台上的革命党人笑了。反皇派们笑得尤其开心。

安托瓦内特和路易十六一样狡辩、卖蠢无疑是他们最喜闻乐见的事情。因为只有这样,民众对皇室、对贵族们的仇恨才能被煽动到极点。这样一来,就算保皇派再怎么努力也只能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证据!‘皇后殿下’!你难道不知道谁提出谁举证吗?倘若你想要自证清白,别在那里耍嘴皮子,直接拿出证据来吧!”

安托瓦内特笑了。不为别的,只为这人果然同叶棠说的一样,是个喜欢把“谁提出谁举证”这样的话挂在嘴巴上的家伙。

“玛丽·安托瓦内特!如果你没有证据,我劝你早些认罪,并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向人民道歉!”

为首的革命党人指着安托瓦内特的鼻子,他喷着唾沫星子的激昂模样让断头台下混入民众之中的革命党人也跟着举起拳头叫到:“就是就是!道歉!认罪!”

“道歉!认罪!”

“““道歉!认罪!”””

一开始是几个人在呐喊,后来同样的呐喊声有节奏地形成了声浪。

路易十六被吓得节节后退,扭过身子就想跑。桑松一脚踹在他的膝盖弯里,顿时让路易十六惨叫一声跪在了断头台上。

安托瓦内特张开了嘴。

“我有证据。”

因为民众的呐喊声,看台上的革命党人一时没听到安托瓦内特说了什么。但十分靠近断头台的民众听到了。

“什么?这疯女人再说什么?”

“安托瓦内特说了什么吗?”

“她好像说……她有证据?”

民众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发现前面的民众不叫唤了。混入人群的革命党人虽然还在努力呐喊,但更多的人偃旗息鼓,开始交头接耳。

机不可失,安托瓦内特深吸一口气,大声道:“我有证据能证明我并未亏空国库!从国库支出的我的置装费、品味维持费还有改装花园的费用、举办舞会的费用……所有的经费都是从我自己的私库里出的!”

“啊?”

“什么?”

众人愕然,一时间吵吵闹闹,都在说安托瓦内特是撒谎。

看台上的反皇派更是直接站出来就指向安托瓦内特的鼻子:“你撒谎!皇宫的账簿上清清楚楚的写着每个月都会往你的宫殿送去几万法郎!”

安托瓦内特不为所动:“那么您是否翻到过账簿的年度开支汇总,并仔细查看到最后?如果您这么做过,您应当知道我每个季度都会把皇宫拨给我这个季度的财政预算分文不取地还回去?”

指着安托瓦内特鼻子的反皇派瞬间开阖了几下嘴巴——他确实没有仔细看过皇室的年度开支汇总。

安托瓦内特也不管这反皇派如何,她抓紧时间,继续道:“皇室的财政收支记录不仅存放于凡尔赛宫,也存放于卢浮宫。另外还有几分副本分别存放于皇室财政官的家中、财政大臣的府邸里,以及——”

皇后带着枷锁的手指向了街头贴满各种招贴的公示栏。

“那里。”

能够看得懂文字的平民不多,对皇室满怀恶意的平民又时常趁卫兵不注意撕掉皇室贴出的公示,或者是在上面涂抹侮辱性文字。反皇派的手下也会装作不经意用自己的招贴盖去皇室的公示。

卫兵们虽然接到过大臣要他们看好公示,不允许人随意损坏、涂抹公示的命令,可卫兵也不可能二十四小时地守在公示栏前。

当民众对皇室的憎恶达到新的顶峰,就算卫兵们守在公示栏前,平民也能装着“不小心”、“不经意”对公示进行破坏。

卫兵若是抓住这些平民,平民们更要怨恨滥用权利随意抓人的皇室。

“我所有的吃穿用度,都来自我自己经营的产业。‘现代女士’与‘现代男士’的名字相信大家不会陌生,‘现代女士’与‘现代男士’的创立者马里埃尔小姐如何能在那么短时间内成为我的女侍臣,想必现在各位也有了答案。”

安托瓦内特的宣布让反皇派叫出了声:“什么!?”

梅·丝卡蕾特·马里埃尔的出现是很突兀的,她的发迹也绝不能说是正常。过去反皇派只当皇后是看中梅·丝卡蕾特·马里埃尔的能力与财力才将其笼络至麾下。

现在回过头去想,反皇派茅塞顿开——梅·丝卡蕾特·马里埃尔打从最初就是皇后的人!因为有皇后的扶持她才能那样迅速地出人头地!真正玩弄社交界流行于股掌之上的并非梅·丝卡蕾特·马里埃尔!而是玛丽·安托瓦内特!

“可恶……!”

先前还俯视着安托瓦内特的反皇派几乎要咬碎自己的牙齿,他真恨自己居然没看出皇后的小把戏,对着梅·丝卡蕾特·马里埃尔投入了那么多的人力物力,甚至还派遣让容貌上等属下去诱惑梅·丝卡蕾特·马里埃尔。

“玛丽·安托瓦内特!你在撒谎!!”

这个瞬间,安托瓦内特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话。

“‘谁提出谁举证’,先生,这不是你说的话吗?我相信你们革命军攻入凡尔赛宫、卢浮宫后为了查清楚皇室与贵族们的罪恶,必然珍而重之地保管着皇室账簿,没有销毁。只要账簿在,我的清白就能够证明。”

“我已经拿出了可以证明我清白的证据。现在该你了,先生,你得拿出我撒谎的证据。”

“毕竟,‘谁提出谁举证’,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