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士兵从宫殿前的阶梯上踹了下去,滚落在地的阿拉丁母亲好不容易才挣扎着爬起。她身上疼得厉害,也因此回家的路让她走得十分吃力。
拖着脚步回到家里,阿拉丁的母亲躲进房间里小心翼翼地关上门。她掀开了自己身上的黑色罩袍。
罩袍之下,中年女子的身体上有一大片淤青。这片淤青以女子的腰部为中心微扩散,一直往女子的背上、腿上蜿蜒。哪怕阿拉丁的母亲背后没有长着眼睛,她也可以想见自己的背部必定是青紫一片。
阿拉丁的母亲叹了口气,她刚打开房门就见阿拉丁春风得意地回到了家中。
“噢!母亲!你回来了!既然你在家,你为什么不出声呢?还躲在房间里。来,对我说说你求亲的结果!苏丹答应把白狄伦·布杜鲁公主嫁给我了吗?”
充满期盼与渴望的眼睛看不到自己母亲岣嵝的驼背与一瘸一拐地走路姿势,阿拉丁只顾着向自己的母亲寻求自己想要的答案。
阿拉丁的母亲有些失望,失望的同时愈发感到难过。她鼻子一酸,眼泪就流了下来。
阿拉丁眉头一皱,顿时知道自己的母亲没有做好自己给她安排的简单任务。
……为什么这么简单的事情母亲都无法为自己做到呢?他只是要他的母亲去王宫前等着苏丹出行,在苏丹走出王宫时去把他准备用来求亲的宝石让苏丹看一下而已啊!这样简单的事情,就是交给猴子猴子都能完成!为何他的母亲却屡屡让他失望?
“母亲,你今天是又没有见到苏丹?”
阿拉丁身上那种快活的气氛没有了,知道自己扫了阿拉丁的兴,阿拉丁的母亲连忙用手抹掉了自己脸上的泪痕。
“不……我见到苏丹了。只是、苏丹与重要的客人要谈话,所以我没有找到时机……”
阿拉丁的母亲委委屈屈地低着脑袋,她真的感觉很对不起儿子。可同时,就像她之前就对阿拉丁说过的那样,她不认为阿拉丁与白狄伦·布杜鲁公主相配。毕竟公主是苏丹唯一的女儿,也是这个国家唯一的公主!而她家的阿拉丁……即便他现在发了点小财,那也靠得不是他的本事啊!
万一……万一阿拉丁那盏神奇的油灯哪天失效了呢?油灯里的灯神不愿意再为阿拉丁效劳了呢?亦或是阿拉丁把神灯给弄丢了呢?
没有灯神用金盘子端来美食佳酿,阿拉丁就没有可以拿去卖的金盘子。没有了金盘子,阿拉丁再挥霍掉了卖金盘子的钱……阿拉丁要如何留住公主?
原谅她如此消极,可她养了儿子这么多年,她很清楚儿子不是会踏踏实实去做生意的老实人。……但凡阿拉丁能脚踏实地一点,家境如此平凡、甚至可以说是贫瘠的他就不会做梦要娶苏丹的女儿了!
偏生阿拉丁对劝说他不要做梦癞-蛤蛤-蟆想吃天鹅肉的她是这样说的:“母亲!你这样的女人根本无法理解我宏伟的目标与伟大的志向!”
是她不够理解儿子吗?还是身为女人的她太过小家子气,不能理解男人的鸿鹄之志呢?
雅尔兰……这个平时只会被称作“阿拉丁母亲”的女人悲伤地想着。
“既然今天是因为苏丹有客人。那明天母亲你若是见到苏丹,就能好好地为我向苏丹求亲了吧?”
雅尔兰开阖了一下唇-瓣:“……阿拉丁,我认为求亲还是你自己——”
“母亲!我是没有父亲的孩子!如果我有父亲,我一定会让父亲去帮我求亲!但你看,我的亲人只剩下你一个了……母亲,你真的不愿意为了你儿子后半生的幸福,去为我向苏丹求亲吗?”
阿拉丁目光诚挚,他握着雅尔兰的手,表现得对白狄伦·布杜鲁情根深种,已经没有白狄伦·布杜鲁就不能活了。
雅尔兰还有什么好说的?她只能拿出阿拉丁给她的宝石让阿拉丁检查了一下,确定自己没有笨到被人偷换掉了阿拉丁给的宝石。之后又将宝石揣回了怀中。
……
叶棠被亚瑟一行带回了“总督府”。
说是总督府也不过是一间年久失修地宅邸罢了。
杰诺德一下篷车就对着宅邸发起了牢骚:“嘴巴上说是承认了我们的功绩,实际上给我们的待遇就是这样吗?那个可恶的秃老头——”
“说亲王殿下是秃老头可是大不敬。虽然我也觉得他是秃老头就对了。”
亚瑟翻下了篷车,顺便把手递给叶棠。叶棠看他一眼,像是要与他争个高低那样也翻下了篷车,其姿态轻盈优美,远剩过力量型的亚瑟。
亚瑟再度被叶棠逗笑。
看来小黑猫不光脾气不好,好胜心还强。
“老爷……咳!我是说总督阁下!您回来了!”
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跑了过来,他一到亚瑟面前就脱下了头上的帽子,向着亚瑟行礼。
“哦杰瑞,我的爱车怎么样了?”
“关于这个……我很抱歉,总督阁下。”
抱着帽子的杰瑞带着点西班牙的口音,他一脸歉然:“您让人大老远地从大英帝国帝国运来的汽车光凭我的技术是没法修好了……”
瞧着杰瑞那仿佛下一秒就要潸然泪下的表情,亚瑟连忙安抚了他几句。
从他们的对话中叶棠得知亚瑟与杰诺德是大英帝国派来的“总督”与“副总督”,他们本来是要乘汽车拉风地去荷塞亚斯的王宫去见苏丹的。
可这个时代的汽车还不足以抵抗漫天的黄沙与难走的沙路。亚瑟故意要开去给苏丹见识见识的“现代文明的代表产物”没开出多远就抛锚了。
亚瑟等人被迫返回,这才坐上了那看起来就不像是给高贵之人所坐的骆驼篷车。
叶棠装作听不懂英语的样子,亚瑟等人说着话,她就自顾自地去那辆被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拖回到这总督府的汽车。
从这辆汽车豪华的外观与精致的装饰来看,它的主人亚瑟无疑是个有钱人。从亚瑟和杰诺德的话来推断,亚瑟与杰诺德与大英帝国某位亲王的关系并不太好。
——原主苏莱丝虽然是苏丹的宠妾与王后,但苏莱丝对外界真的是一无所知。哈吉苏丹也不会让她有任何的机会去“知”。
更何况苏莱丝死去时才十六岁。
被系统洗掉了遇到系统之前的记忆,叶棠不知道自己十六岁时在做什么,不过她想她多半与大多数十六岁的女孩一样,都按部就班地进入高中就读,最大的烦恼也不过是期中期末考试的成绩不够理想。
总而言之,苏莱丝记忆中的有效情报对于叶棠来说实在是太少。她不清楚这个世界的国际局势,也不清楚荷塞亚斯的国际地位。她必须尽快搞明白荷塞亚斯与大英帝国的关系,才能判断自己今后要做什么,要如何去做。
“怎么?小猫对汽车有兴趣吗?”
看到叶棠跳进自己的爱驾里东摸摸、西碰碰,被打开的车内收纳箱给吓到,亚瑟结束了对杰瑞的安抚,走了过来。
杰诺德也追了过来。他不满道:“亚瑟,就算你推测这个女人与荷塞亚斯的皇室有什么纠葛。……但你是认真地打算把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放在身边吗?”
“不然呢?”
亚瑟不答反问,接着从车内的收纳箱里拿出两块巧克力放到叶棠的手上。
叶棠演无知小女生真是演得尽心尽力,又是拿着巧克力闻闻嗅嗅,又是剥开巧克力糖纸后被融化成黏糊糊一团的巧克力沾了满手。
叶棠心好累,面上却是无辜又惶恐,两只琥珀色的瞳孔里装满了:“不是我的错!不是我害这个糖化掉的!”的委屈。
“我明白我明白,不是小猫你的错。是我忘了巧克力在高温下会融化。荷塞亚斯的天气真是热啊……不过晚上却很冷呢。不要露出这么悲伤的表情嘛,待会儿我让女仆拿其他的糖果给你好不好?”
亚瑟轻笑不止,他拉开车门,让满手巧克力的叶棠下了车,又唤来女仆:“艾玛,带这只小猫去洗一下。对了,最好给她准备一身新衣服。”
材质再好的衣服,被埋个十几年也会褪色变烂。叶棠身上的衣服一眼就能看得出非常陈旧,亚瑟实在不觉得叶棠穿着这样的东西会感觉舒服。
艾玛是个很腼腆又很温柔的女仆。她服-侍着叶棠洗了澡,又拿来了亚瑟一行从大英帝国带来的淑女礼服给叶棠穿。然而叶棠却将艾玛好心拿给她的礼服丢出了窗外。
艾玛尖叫一声,连忙冲下楼来捡衣服——这些淑女用的礼服价值不菲,之所以会被亚瑟带到荷塞亚斯来,那是打算用来给白狄伦·布杜鲁公主当礼物的。
外头,脱了那身繁重的礼服的亚瑟正亲自动手修理自己的爱车,拿着油灯给他照明的杰诺德与亚瑟一起听到了艾玛的尖叫。
循着尖叫抬头,杰诺德与亚瑟先后看到了为贯彻人设闹得鸡飞狗跳的叶棠,与被叶棠弄得哭唧唧的艾玛。
杰诺德与亚瑟的反应截然不同。杰诺德是一脸嫌弃地瞪向亚瑟,像是在对亚瑟说:看看你做的好事!你留下了个祸害!
亚瑟则是撇过头笑得不行。
这小黑猫这么能折腾,看来他暂时不会无聊了。
楼上的叶棠看上去完全不知道这些礼服的价值,她只是觉得这些样式奇怪的、袒胸露肩让人看着起不正经的衣服该被扔掉。
实际叶棠想的却是:这些裙装应该都是给白狄伦·布杜鲁做的。
尽管她只是在远处看到了白狄伦·布杜鲁,但根据她的目测,这些裙装白狄伦·布杜鲁穿上都会合身。
那么这代表着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