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 27 章

谢轻鸿没想到刚刚还可惜那彩头,在回去路上就被人拦住了,邱燃命人捧着那彩头到她面前,风度翩翩扇着折扇道:“听闻谢姑娘喜欢这个,不枉我方才力压众人才摘得魁首,特送来博姑娘一笑可使得?”

彩头是城中最负盛名的点心斋新推出的果粽,每日限量供应,因其新奇又美味,供不应求。谢轻鸿尝过几个,觉得味道甜而不腻,比单纯的糖粽更得她心意。

“不必了,我并不喜欢,邱郎君怕是弄错了。”谢轻鸿避开他欲伸出的手,浅浅蹙起秀眉。

邱燃当众被拒绝后脸上有些挂不住,视线落在她头顶,忽嗤笑:“谢姑娘倒也不必表现得这般烈性,这情郎送的花冠都还戴在头上,怎么我的果粽就收不得?也不知那位传言中残暴的南王世子若听说未婚妻与旁的男人卿卿我我,会作如何想?”

旁边表妹瞪大眼睛,未想这邱燃竟这般无耻,正要说才不是什么情郎,那分明就是南王世子本尊,比他不知温和多少倍。她刚要开口,就被谢轻鸿拦住了。

谢轻鸿莞尔道:“那邱郎君正好替我告诉一下南王世子,我就不亲自与他说了。”

邱燃冷笑:“有谢姑娘这话,改日我必然将话带到。淮州虽不受南王管辖,但都在南边,我父亲与南王同坐一席喝过酒,连南王世子都要自称晚辈,尊我父亲一声世叔。我说的话,你且掂量吧。”

谢轻鸿稍稍抬起下巴,那一两分的不屑便自然而然流露出来:“我当是什么关系,邱郎君一言九鼎,赶紧去找裴渡说一说,让他来找我,我随时恭候。”

说完她带着表妹从他身侧走过,半点没给他眼神,把人气个半死,但还忌惮她的身份不敢再拦下她。等走过一段路,表妹忍不住笑出声:“若他知道今日那就是南王世子,怕是脸都要绿了。”

谢轻鸿呵呵一笑,她怎么能让自己吃亏,这人言语侮辱她在先,她必然要他吃个教训,遂提点表妹:“你也别透露出去,我等着他呢。”

表妹心思一转,立时明白:“表姐放心,我必然守口如瓶,看他还会出什么花招。我就是没想到,往日都说他芝兰玉树,没想到今日竟然这般无耻,我们都看错了他!”

谢轻鸿道:“所以说内里草包还好,就怕内里都是污泥,心思脏的人再如何也不可取。他今日是下了面子,这才借着贬低我来抬高他,若我作风不正,那他就无错处了。”

她都能猜到邱燃下一步要做什么,自然是不留余力地往她身上泼脏水,污蔑她与人有染,让她有口莫辩,毕竟在他看来她在端午这日确实收了一个陌生男子送的花冠,若旁人有留意到,还会觉得她与那男子行止亲密,怕是暗通款曲已久。

接下来果然如此,邱燃并不出面,只叫底下人散播“谢氏女于端午柳树下密会情郎”的谣言,那日也确实是他的一个小厮在街上闲逛时瞧见的,小厮知道邱燃自谢氏女刚来淮州那日就瞧中了她,只碍于对方已有婚约,婚约对象还是名声残暴的南王世子,这才压下心思,没和以前一样去招惹。

但他偶然看见谢家姑娘和情郎密会,这不就是把柄送上门来了?若以这事要挟,世家女郎都重名声,不怕她还不低头。若不低头,那便只管散播出去,用流言将人踩入泥里,等着南王府那边退婚问罪,这时再伸手去捞她一把,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这种事他们以往在老家做的熟,也就是这一二年来到了淮州,郎君被老爷压着收敛了些,底下人也都安生。不过就算许久不做,那手段也不曾生疏了去。

小厮先在书院里传了些闲话,书院分了男女两边,男子就读的称为白鹤书院,女子就读的称为白鹿书院。按他们设想,先在白鹿书院内传,那些女子应当早看不惯这位望京来的大族小姐,若得知大族小姐行止不端,必然无形便孤立了她,叫她在书院内无人可说话。

可不要低估这招的威力,被排挤能无形引出人内心的卑懦,被排挤的人会觉得是不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对,会改变自身想获得认同,也有可能会自甘堕落就此沉沦。

小厮传完便回去复命:“郎君放心,定然叫那谢氏女吃尽苦头,这白鹿书院的姑娘念过书都清高,定不愿再与她同流合污。等明日小的再去白鹤书院传,郎君您到时候出来说两句,这事也就妥了。”

邱燃懒洋洋躺在榻上,闻言冷笑一声:“我倒还真没拿这手段迫过世家女,但谁叫她自己不检点呢?这淮州可是我的地盘,既不走眼来了这,那只能由我亲自教一教规矩了。呵,高高在上的贵女打碎脊梁、落入泥里,这才有趣。”

小厮奉承道:“郎君的手段实在高明,以往那些姑娘再如何烈性,最后不还是都求着郎君别抛弃她们?这回家世虽高些,不过都被指婚给了南王世子,应也是家里头不受宠的,不然如何能来南边。”

邱燃深以为然,随手抛了个银子:“这回你有功,赏你的。不过谢氏也是望族,娶她未为不可,只要她本分些。”他在淮州实在待腻了,总算有了点盼头。

谢轻鸿次日到了书院还没坐下,立时就被几位同窗团团围住关心发问:

“轻鸿,今日不知为何传了些坏话出来,你是不是得罪了哪个小人?”

“那定然是在嫉妒我们轻鸿,空口造谣其心可诛!我看这流言外头都没有,只有人故意在我们书院传,我们去查一查,看源头在哪里,先给他揪出来。”

“轻鸿你放心,我们都相信你!”

谢轻鸿昨日从表妹口中得知这些同窗的可爱之处,此时见她们义愤填膺,心中也不由有些触动,故意笑问:“都传了些什么?”

“有人说你昨日私会情郎,还戴了他赠予的花冠……”

谢轻鸿道:“私会是假的,戴花冠倒是真的。”

同窗都静默了一瞬,继而又说的热烈:

“戴的是什么花冠?哎呀可惜我昨日没看见。”

“轻鸿这么漂亮又有才华,有几个仰慕者有什么稀奇的,那些传小话的肯定没见过什么世面。”

“书院后头的蜀葵和栀子都开了,那还是我种的呢,轻鸿咱们去摘一些做花冠吧?我做的定然比他们做的都漂亮!”

等下了课,一行人便挽着手去后头园子折花做花冠。那传谣的小厮悄悄摸过来打听,却见这一幕,不由怀疑自己那消息到底有没有放出去。不都说这书院里的女子都清高,怎么对那谢家女还那么亲热?

他以自己心思揣度,觉得她们必然只是面上亲热,碍于谢家权势不过都在虚与委蛇。如此,那该进行下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