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待秦家母子二人告辞出门,谢轻鸿才松了口气,转着手上的翡翠镯子纳闷道:“秦家婶娘这是什么意思?”

谢夫人轻点她额头:“是你想的那意思。”

谢轻鸿大为震惊:“我可不要,我说他们俩般配那可是真心的。”

谢夫人也道:“正是,都那般了还想来祸害你,往日深情款款,转眼就说只当妹妹,未曾越矩,这话也就他自己能信。阿幺你可别被他哄骗了去,我瞧那秦三郎像是转了性,也不知打的什么主意。”

“阿娘您放心,我都知道的。”谢轻鸿可不想有朝一日被编排进三角大戏里。

晚间谢二哥下值归家,开口便是:“那秦衡上门来过了?”

“来过了。”谢轻鸿回他,“秦二夫人一道来的。”

谢家兄妹三个,谢轻鸿是老幺,头上两个兄长对她最是宠爱,对这回害她落水生病的两个罪魁祸首十分不满,若不是顾忌着郑七娘是个女子,必然也叫她再落一回水。

谢轻舟确实如谢夫人所说是个混世魔王,年少时候也不知闯过多少祸事,也是去年得了卫尉寺属官武库令才看着正经一些。

“那郑家人呢?”谢轻舟板着脸时看起来就一脸凶相,若叫那郑璎珞看见了,定要吓得嘤嘤哭了。

“赔礼送过来了,人倒是未曾见过。”谢轻鸿摇摇头,“我听说她也狠吃了一回苦,差点人就没了。”

虽说郑璎珞病好的比她快,但过程却十分凶险,躺了两日人事不省,净说些胡话,郑家还专门请了高僧祈福。

谢轻舟也知道这事,就更不好去寻晦气了。只能暗暗咬牙,将郑家记上一笔,回头总要讨回来的。

谢轻鸿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好奇:“阿兄,你觉得会有人勘破生死后性情大变吗?”

“自然是有的,如今不是有个现成的?”谢轻舟不以为意,“郑家那个不就是,落一回水人倒是聪明不少,可能是脑水倒灌了吧。”

谢轻鸿无言以对,甚至觉得他说的有几分道理,毕竟在生死关头走一遭,又得高僧祈福,参悟了什么也未可知。

遂按下此话不提,兄妹俩高高兴兴出门吃淮扬菜,因母亲祖籍为淮州,家中特地请了个擅淮扬菜的大厨,可惜大厨最近告假,谢轻鸿半月没吃想的紧。

京中烹制淮扬菜最出名的当属冶春楼,谢轻鸿也算是熟客,一进门就被殷勤地迎上三楼雅间。冶春楼临水而建,三楼便能看见波光粼粼的湖面,夜色沉下,湖上画舫灯笼点缀,更兼有悦耳曲声不绝于耳,观景妙极。

谢轻鸿临窗坐下,恰好晚霞渐隐夜幕低垂,远远有几颗星子闪烁,岸边灯盏渐次亮起,湖上画舫行歌踏月,曲声随晚风悠悠荡荡,奏的是一首相思曲,缠绵悱恻。

谢轻舟眉头皱起:“这有气无力的,听着有什么意思?气都要喘不上来了。”

谢轻鸿叹气:“阿兄,难怪他们都说你不解风情呢。”

谢轻舟不屑一笑:“一群酸腐的文人,小爷我胳膊比他们大腿都粗,要什么风情?阿幺你这听听可以,万不能像郑七娘似的,整日将情情爱爱的挂在嘴边,不健康。”

见他眉头又皱起来,谢轻鸿不禁笑起来:“阿兄你且放宽心,这京中世家公子我都见过,远不如你和兄长,我又怎会沉溺情爱,你说是吧?”

谢轻舟满意了,也是,郑七娘那般没见识是因为郑家几个郎君风姿就不过尔尔,才叫她看见一个秦二郎就觉仪表不凡,芳心暗许。而他家,有他和兄长珠玉在前,阿幺怎么也得掂量一下。

店家呈上菜单,谢轻鸿先点了阿兄喜欢的菜,又给自己点了一盅鸡汤,再问阿兄还想吃点什么,只是她喊了一声却没听到谢轻舟回答,抬起头看去就见阿兄已经站到了门边,耳朵颇为鬼祟地贴在门上,像是在偷听。

“阿兄?”谢轻鸿放下菜单也走过去,小声问,“你在听什么?”

谢轻舟轻咳一声,站直身子欲盖弥彰:“没听什么,阿幺你别学我,快坐着去。”

谢轻鸿不信,只是她耳力毕竟不如习武之人,也没听出门外有什么,只能满脸控诉地盯着谢轻舟。

谢轻舟没法子,只能和她说:“听门外说话声音耳熟,像是同僚,想着若是他得空就找他办点事。”

谢轻鸿道:“有事怎不能白日说,偏得下值了吃饭时候找人?”

她还是不怎么信,就算有事找人,听见声音直接推门出去便是了,可阿兄却鬼鬼祟祟在门边偷听。

“哎呀,阿幺你放过我吧,真是正事。”别看谢轻舟大大咧咧的,口风却紧,谢轻鸿见他如此,便知道大约是差事相关,便不再问了。

用完餐时外边夜色已经黑沉,星子明明灭灭,画舫上换了曲子,琵琶声铮铮有力,竟有几分铿锵之感。谢轻舟跟着打了几个拍子,赞叹道:“这个听着还算回事,阿幺我们走,下去靠近些听一听。”

谢轻鸿提醒:“这时辰有些晚了,兄长该回家了。”

谢轻舟一听也犹豫起来,谢家兄长谢轻涯其人严正端肃,积威甚重,堪称家里大家长,连阿父和阿娘都不太敢触他的霉头。

近来因谢轻鸿生病一事,谢轻涯每日下值都早了一些,还规定谢轻舟下值后不许出门生事。特别是带着谢轻鸿出门,必须及时归家。

想到这儿,他就不敢磨蹭了,起身便道:“走走走,快回家。”

谢轻鸿轻快地起身,刚出门就听见旁边雅间门也打开,一人道:“世子请。”

看他们似乎是前呼后拥五六个人,也不知道是哪位世子,谢轻鸿往阿兄身后挪了一步,以免冲撞上,毕竟有那么两三位世子风评不佳,能不撞上最好。

那一群人忽然有人开口:“哎,轻舟你也在此,带妹妹来用饭啊?”

谢轻鸿抬眸望去,一群人中有三四个人都挺眼熟,应是阿兄平日里交往的同僚或朋友,这些人聚会都不带她阿兄了?难怪阿兄要偷偷摸摸贴在门上偷听呢。

她同情地看向自家阿兄的脊背,却听阿兄语带笑意,官场套话张口就来:“可不是,没想到今日竟这般巧,在这儿遇见了。实在是不知道世子也来这里用饭,若是知道,在下该过去敬酒才是,失礼了。”

“无妨。”

谢轻鸿还诧异是哪位世子,被拥在中央的脸生男子开了口:“谢二郎客气了。”

谢轻鸿不禁在心中“哇”了一声,嗓音略低沉又不显得沙哑,再看其人,一身黑衣丰神俊秀,眼尾上挑,脸色淡淡,在走廊昏黄的烛光下看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

她在京中从未见过这么一号人,想到方才还说京中世家公子风姿都不如兄长和阿兄,这就来了一个比得过的,不得不说,世间缘分真是奇妙。

谢轻舟抬手请他们先行,那几个同僚却邀他一同去画舫,谢轻舟连连拒绝:“可不行,我得带我妹妹归家了,晚了不好。”

相邀的人略带遗憾,又似玩笑道:“不如带谢姑娘一道去?今日为了世子,我们特地包了整个画舫,也无旁人。”

谢轻舟暗暗咬牙,早知道这几个人不怀好意,哪里是想邀他去,分明是想拐走阿幺,幸好他方才就牢牢把阿幺挡在身后,一点边都没露出来。他连应付的笑容都淡了些:“不必了,我妹妹病才好,不能吹风。”

这就不好勉强了,方才开口的人按捺下心思,想到南王世子还在这里,又悔自己不该开这个口,忙道:“那便罢了,世子,不若我们先下去,今日画舫上特地排了南戏……”

他话音未完却被南王世子打断:“谢二郎既要带妹妹早些归家,不若你们先走吧。”

谢轻舟不想越过他们,对这位南王世子的脾性也不了解,正想再推辞一番,谢轻鸿却因走廊间有风穿堂,没忍住咳嗽了一声。

谢轻舟不敢再耽误了,顾不得南王世子是不是口不对心,带着谢轻鸿就要越过他们。

不妨正要走过去时,谢轻鸿曳地的裙摆不知被谁踩了一脚,她重心没稳住不由踉跄一步,眼看就要摔倒,就见眼前突然横过来一把长剑,握着剑身的手指修长有力,她下意识扶了上去。

一双手搭在剑鞘尾端。

“小心。”不知身份的世子微躬着腰,单手握剑稳住了她。

谢轻鸿还没说话,谢轻舟便冲了过来一把将她扶起,顺便感谢了世子,然后飞快带着她走人。

“阿兄,那位是哪个府里的世子啊?我竟从未见过。”

谢轻舟心里咯噔一声,面上还强装镇定:“是南王世子,你确实未见过,他前阵子才入京,准备给陛下贺寿。他性子阴晴不定,不好相与,因在京中不熟悉,陛下特地点了几个年轻人陪同游览。”

暗戳戳上了点眼药,但只听阿幺“哦”了一声。

就哦?

谢轻舟莫名觉得不是滋味。

作者有话要说:谢阿幺:哦,长得是真好看啊。感谢在2022-11-12 11:19:25~2022-11-14 20:06: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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