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年代的人,都喜欢大红、大绿的颜色。
像大红颜色的拼接头花,历来是卖得最好的。不过大红颜色的碎布条可不好找,所以颜盈干脆买了白色的棉布,自己用甜菜红色的汁水调颜料染红布。
颜色十分正宗,给颜倩倩扎头发的两朵大红头花,就是自己染的红布制作的,符合当代人对大红颜色的追求,颜倩倩的皮肤不像她爹娘,反而遗传了太奶也就是颜奶奶的白皮子,颜老娘的皮子也是白的。
只是上了年龄,加上这年代普遍人都长期性营养不良,肤色偏蜡黄,所以颜倩倩更随了没干过农活儿,很少出门的颜盈。
颜盈同样白皮子,只不过颜盈是常年不见天日的那种苍白,青色血管清晰可见。是一种不健康的白,给人第一印象就是病病歪歪,民命不久矣的样子。
颜盈瞄了一眼明显心眼不大,还歪的颜西西,没说什么过分刺激人的话,只是让颜倩倩将颜贵树抱进屋子里后,就悠哉悠哉的慢腾腾回了自己住的屋子。
那无视人的小模样,可把颜西西气得连连诅咒。
“最好立马摔个大跟头。”
颜盈回头,凉凉的瞥了他一眼。
“恶念反弹。”
颜盈突兀一笑,下一刻,遭受反弹buff攻击的颜西西,如她所诅咒的那样,狠狠摔了个大跟头。
就那么巧,狗啃泥,直接就把颜西西的门牙给嗑掉:了。
泥巴、鲜血糊了一嘴巴,别提有多狼狈了。
颜盈却没有同情她,还扬声来了一句“作恶自有天收”,就潇潇洒洒的进屋,‘砰’的一声将门紧紧关上。
刚才听话抱着弟弟进屋的颜倩倩倒是听到了动静,出来瞧瞧,结果就被颜西西那比狼还要狠厉的眼神给吓了个半死。哪里还想到扶颜西西起来什么的。
颜倩倩露个面,又躲回了屋子的模样,只把颜西西气得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哭嚎声很大,回了屋的颜盈琢磨颜西西之所以尽情的展现自己的肺活量,是想好好宣扬一下他们的冷酷无情。毕竟颜西西都嗑掉门牙了,结果在家的人没一个管的。
想来,颜西西的嚎嚎大哭惹来看热闹的,一定会指责在家的颜盈以及颜倩倩。
结果...还是那句话,万万没想到,先回家的是上山捡山货的颜老娘。颜老娘对于颜西西一向不待见,直接就一连串的喝骂,不带重样直接将颜西西骂了个懵逼。
“滚回房间去。你娘还没有死呢,不值得你这么嚎。”
“阿奶,你怎么光骂我,明明是小姑,是倩倩姐,我跌倒了她们直接躲着不扶我。”
“可不敢扶啊。”颜盈打开房门施施然的走出来。“万一被讹上了,说是我们推的,我们可就有口难言了。”
颜西西捂住嘴巴转而怒视她。
颜盈不以为然:“不就掉了牙齿吗?小孩子换牙,会长起来的。”
“赶紧滚回房间,懒得看你在这里好。丢人现眼的玩意儿。”
颜老娘又骂了一句,就开始收拾上山捡的山货。半背篓的山货什么都有,有山核桃、山板栗、榛子等。还有一从黑木耳,个头很大,清理出来的话,可以炒一大碗木耳炒肉丝。
不过颜老娘并没有打算炒木耳,而是叫来颜倩倩过来一起将山货收拾干净,院子里撑起竹子编织的簸箕,将洗好的山货放进簸箕里晾晒。
中午做的饭,十分简单。
杂粮做的捞饭,还蒸了一锅红薯。菜就是切的咸菜疙瘩,加了点点油炒了一下。
还做了一个蒸蛋。不过那是颜盈单独吃的。哪怕才一岁的颜妙妙,都吃的是特意打的杂粮糊糊。就只有颜盈,十五岁的姑娘,还是衣来张手饭来张口。
当然了与原主稍微不一样的是,面对一岁的小侄女,颜盈可做不到淡定自若的吃,不管一直对着蒸蛋流口水,咿咿呀呀的一岁小侄女。
干脆就从王思慧手中抱过颜妙妙,自己一口小侄女一口的,一起将一碗蛋羹分了。
王思慧高兴坏了,连说颜盈越来越懂事了。
赵春花不满,显然想到了自己闺女嗑掉门牙,却只能吃红薯粥的事情。就阴阳怪气来了一句‘小姑子可不光妙妙一个侄女’,惹人发笑。
颜盈不屑的笑了笑。“妙妙一岁,西西也一岁?七岁大的孩子了,磕掉门牙而已,又不是不会长出来,至于那么大惊小怪?”顿了顿,扫了一眼加了米汤成糊糊状态的蒸红薯。
“蒸红薯泡米汤都吃不了?怕是得重新回你娘的肚子里,好好回炉重造一番了。”
一席话听着软绵绵的,不可谓不毒,反正一席话听得颜西西身体都在抖,是气愤也是被哽得说不出来话。至于起了话茬子的赵春花,倒是想再说点什么,直接就被颜老娘凶神恶煞的眼神给吓住了。
哪里还有什么话敢说,唯恐吃饭的速度慢了,下一刻颜老娘就让她别吃了。
一家子就李淑兰不喜欢在饭桌上讲话,这会耽误她看戏以及干饭。颜老娘一贯懒得说她,冷不丁就让李淑兰把家里男人的量吃了一半。
颜老娘:“......”
“下午你干十公分的活儿?”颜老娘没好气的道:“吃七八分就成了,怎么连自己男人的口粮都吃了?”
秋收辛苦,不吃饱干活,怕是想秋收一过,颜老大整个人就瘦一大圈。对比家里的其他没有胖也没有瘦的人,是想学赵春花的做派,暗地里编排她挖三个儿子的肉,只为了将小女儿养得白白胖胖。
要是小女儿真·白白胖胖,颜老娘少不得会认了这样的编排,可偏偏颜盈整个人从上到下,里里外外都透着股弱不禁风。一看就是先天不良的弱不禁风。
颜老娘肯定不认这样的编排,就将炮|口对准李淑兰,噼里啪啦又是一阵骂,只把李淑兰骂得连连认错,最后不用颜老娘喊,就抢过洗碗的工作,将碗洗了还把厨房里里外外的打扫了一遍。
下午家里的男人都去上工,女人们同样如此。颜老娘没有上山,而是拿着早就用烂布头粘好的布垫子,开始剪鞋样,用麻绳穿大头针开始纳鞋底。
颜盈则不知从哪找出一团浅灰色的毛线,坐在颜大娘身旁开始打毛衣
颜老娘挺奇怪颜盈怎么学会的打毛衣,不过转念一想颜盈聪明就随她。打毛衣那么简单,不用特意去学就应该会。顿时乐呵呵的道:“怎么不买红色的,红色的毛衣好看。”
“这是羊毛线,可贵了。”颜盈笑嘻嘻的回答:“我这是给娘打的毛衣,浅灰色低调还不容易脏。”
“娘有棉袄,哪里需要什么毛衣,小妹毛衣打好自己穿就成。”
“给娘打一件,给我自己打一件。”颜盈才不管颜老娘的拒绝,直言不讳的道:“给娘置办衣服,女儿高兴。”
“行行行。你高兴你高兴。”颜老娘心里乐开花,却忍不住调侃起翘嘴巴差点挂油壶的颜盈。“娘不答应,你是不是还得生气。”
“那肯定的。”颜盈笑得贼兮兮,就像成功偷吃到灯油的小老鼠,乐不可支的道:“我只有一个娘,娘也只有我一个女儿。三个哥哥已经有了各自的小家,有了以后相扶到老的伴侣。我这个做女儿的要是再不对娘好,那娘不得多伤心啊。”
折腾儿媳妇什么的,容易折寿。做个快快乐乐,什么事情都不要太操心的老太婆不好?颜盈不知道怎么劝颜老娘不要跟三个儿媳妇一般见识,只能变着法儿让自己变孝顺这点变得理所当然。
“那三个王八犊子。呸,又飙东北音了。那三个小兔崽子,娘只恨没生过他们,一天到晚的,正事儿不干,光惹老娘生气。”
颜老娘固然生气儿媳妇时不时闹一出,可她实际上更气三个儿子。
看着一个个像闷倭瓜不出气,老老实实的,实际上就是三没个卵用,不知道当面护妻背后说妻的小兔崽子。每每都要等事态控制不住了,她发火要撵人了,才迫不及待的跳出来教训儿媳妇给她看。
看个毛啊看,她又不是儿媳妇的亲妈,打再重都不会心疼。
想到此,颜老娘努力控制住往下撇的嘴角,很不客气的道:“小妹,以后找女婿可不能找这种。男人性格软没关系,反正做女人的不用软就成了。找到性格好的,也方便拿捏嘛。”
听到这里,颜盈都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来附和颜老娘的说教了,想了想,干脆就竖起大拇指,真诚的道:“娘说得真好,以后我就听娘的,娘说什么就是什么。”
“好好好,娘定选个性格好又出挑的小年轻当上门女婿。”
颜老娘笑得更高兴了,乐不可支的样儿让颜盈忍不住问。“娘,你知道好上门女婿的标准是什么吗?”
“父母双亡!”颜老娘不假思索的道。
此话一出,颜盈还能说什么,只能两只手都用来竖大拇指。
“对,娘说得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