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盈沉默,突然挺不知所措的。
显然在她的记忆中,是没有眼前这一出的。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颜盈有点儿懵。不过转念一想,或许原主的那一世,也是有这么一出的,只不过颜大伯没有死成,所以原主才没有印象。
“官爷行行好,允我们将我们家老爷安葬了可好。”颜大伯娘哭哭啼啼的哀求差役。
差役很是为难,就道:“还请颜张氏不要为难我等,能让你们见颜太傅最后一面,已经是皇恩浩荡,上官仁慈。你们且见过颜太傅最后一面,就等候宣判吧。”
此话一出,颜家褚女眷再也憋不住,纷纷放声大哭。
颜盈跟着,不自觉的红了眼睛。
她是美的,哪怕浑身狼狈,愁绪绕身,依然美得惊心动魄,让人见之难忘。
这不,所有人的目光不自觉的放在她的身上。有惊叹的,赞赏的,更有饱含恶意,贪婪欲|望。
颜盈蹙眉,假装不在意的劝解大伯娘以及大堂兄,不要太难过。
“你大伯一身傲骨,自是不愿背负污名去死。只是......这样死了,难道就有法儿洗去污名?”大伯娘擦着眼泪,伤心又愤怒的道:“他自己一死倒是轻松了,就可怜我们孤儿寡母的,怕是活不到流放的时候。”
这话说得...让颜盈都不知道该怎么接了,只能将求救的眼神给了颜老娘。
颜老娘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大伯娘,只好先呆呆的陪着她,给颜大伯烧了纸钱。
随后傅家人为表情谊,跟着烧了纸钱。男眷女眷汇合,就一起被拷上镣铐,像牛马一样被赶着出发。
流放地点已经出来了,一年怕是有六个月冬天,号称苦寒之地的庄河县。
按理说来,‘通敌卖国’之罪,一般都是阖家满门抄斩都死不足惜。可谁让颜家、傅家都是被构陷,而身为男主疯批三皇子又惦记着要跟颜盈虐恋情深呢。
所以判了流放之罪,彰显虚伪的仁慈。
第一天,黑压压的一群犯人,包括颜、傅两家在内,走了将近二十里的距离。原本一个个养尊处优的贵妇娇小姐们,个个脚底板都磨出了水泡。
颜盈找来针,挨个帮亲眷将水泡挑了。
金疮药空间里倒是有,可颜盈怎么敢拿出来,只得找了些干净的水,里面放了些食盐,用盐水稍微消毒。
\"刚才那个黑炭头说了,今天先走二十里。明日得走五十里,争取一个月内,走到庄河县。\"
傅娟又红了眼睛,略显粗鲁的擦擦眼睛,又道:“嫂子你还好吧,要不明日想办法,让你搭乘马车。”
“没事。我承受得了,先顾着家里的老人吧。”
先不说婆家,哪怕娘家,生母颜老娘一直弱不禁风,相较自己更需要马车。而且最重要的是......哪怕负责押送犯人的差役就算想照顾他们一二,也得等走出京师范围。
所以啊,马车什么的,真的暂时没戏。
傅娟想到自从家里出事后就一直病病殃殃的嫡母以及上了年龄的祖母,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这时候,差役开始发放口粮。很人性化,有硬邦邦的杂粮馒头,陈年糙米芋头红薯等供犯人自行选择。很多犯人都选择的干粮也就是杂粮馒头,就着凉水吃。
颜傅两家领的是糙米芋头等口粮,一人小半碗糙米外加个头不是很大的芋头或者红薯。再有一口破锅,边缘处有缺点,好在底不漏。两家人聚在一块儿,烧水做饭。
也不讲究厨艺,只求将饭菜弄熟,能吃就成。
这是第一天的日常。吃完饭菜,天色已经完完全全的黑了,借居在破庙。
三五人,以家庭为单位聚在一块儿取暖。
傅娟还是跟着颜盈,就像小尾巴似的。过了一会儿,颜盈的亲弟弟颜铄就带着颜钧的孩子跑了过来。
“阿姐,你还好吧。”颜铄关心的问。
颜盈摸了摸颜铄的脑袋,将不过四岁大,就没了亲祖母,亲妈也不要他的颜旼抱在怀中。
“阿姐还好。夜里危险,以后不准带着旼哥儿跑来跑去。”
“好的,阿姐。”颜铄乖乖的点头,又解释说:“我是关心阿姐的身体,所以才跑过来问的。”
“阿姐知道。”颜盈笑得眉眼弯弯,根本没将周遭恶劣的环境放在眼里。“不过天已经黑了,阿弟就和旼哥儿睡在阿姐这儿。”
颜铄却不是很乐意,扭捏了起来。
“我都是男子汉了,怎么能跟阿姐一起睡。”
颜旼附和:“男子汉。”
“行啊,家里的两个男子汉。”颜盈笑弯了眉眼,更加和蔼可亲的道:“那么作为男子汉的你们,接下来要听话知道吗?大多的话不管什么都要听知道吗?”
这只是流放的第一天而已,一个个的就脚底磨出了水泡,接下来呢,要明天真的强行规定走五十里路,只怕他们之中会有人直接倒下。
颜盈皱眉,好心情一下子都没了。
要是只有孩子,有些药材能拿出来就拿出来,怎么着也要让自己和家人平平安安的抵达庄河县。可讲真被抄家流放的不止是颜傅两家,还有其他人,有些东西颜盈自然是不好拿出来。
唯一能够替换的,不过是发髻上插着的空心木钗。
颜盈将塞在空心木钗里面的银票,悄然换成搓成了芝麻粒大小的养生健体丸。
至于原主藏的全国通过的银票,颜盈也没丢进空间里,而是塞进了肚兜的内衬里。颜盈就不信了,谁还敢搜她的身。
事实上也是,押解犯人的差役或许敢搜其他人的身,但是颜盈绝对不敢碰的。不是因为颜盈的美貌,而是已经有人暗中打过招呼,确保要优待颜盈。
毕竟除了闻人枭这个死变态外,其他皇子特别是三皇子这个疯批男主,都对颜盈贼心不死。想教育颜盈一下,让颜盈不要太过于‘恃宠而骄’,又怕颜盈被磋磨得失去活力,所以才会暗中打点,让颜盈少受点点罪。
记得原主所经历的那一生,那个帮疯批三皇子打胎的狗太监是在十天后,也就是步行前往庄河县路程走了五分之一的时候出现的。
狗太监一出现,那叫一个舌灿莲花,几乎快要将受了磋磨,憔悴异常的原主说动了。只可惜原主下一句要替夫守节生下腹中骨肉的事情,彻底的惹恼了狗太监。
狗太监没有过问狗主人,就直接让带的狗腿子按住原主,给原主灌了不少的堕胎药,然后趁着原主痛死昏过去,强行掳走原主。而原主被掳走后遭遇三皇子这个疯批男主的强|奸,也是原主被强行堕胎,被掳去三皇子暗中置办的别院后不久的事情。知晓算算,t原主小月子都还没有坐完呢!
简直无耻下流恶心到了极致,称三皇子是疯狗,都侮辱了疯狗这么个词。
可惜处于流放途中,颜盈根本无法千里疾行跑去三皇子府上给三皇子下十香软骨散以及痛不欲生·生死符,只好暂时性的让三皇子再多嚣张几个月的时间,等到了庄河县安顿下来,至少不像现在这样抱团一起互相取暖,没有独处的空间。
颜盈看向黑漆漆的苍穹,就近的篝火忽明忽暗。大部分的人已经睡了,包括跑过来的颜铄以及颜旼。就连傅娟也是同样如此,不过睡得很不安稳,颜盈稍微一动,傅娟就惊醒了过来。相当浅眠。
“嫂子?”傅娟小心翼翼的喊道。
“睡吧。”颜盈将手中的柴火丢进篝火中,让火焰燃烧得更旺。
傅娟听话的‘嗯’了一声,很快就阖目重新进入睡眠。过了一会儿,颜盈也睡了。不过更加浅眠,基本上第二天天刚蒙蒙亮,颜盈就惊醒了。
颜盈醒来,就起身什么事儿都没干,呆呆愣愣,像个傻子一个站着。
过了一会儿,差役起来。没有准备早餐,只他们自个儿简单吃了,就吆喝着上路。这一天也就是第二天,大约走了35里路的样子,就有人病倒了。
差役头头咒骂一句晦气,倒还是放慢了速度。
“差役大哥。”颜盈凑近跟前,语调婉转带着哀求的道:“你看看我的手,都磨破了皮,能不能帮我把手铐解开。我弱女子一个,就算想跑又能跑到哪里去。”
差役头头想起有人打过招呼要好生照顾傅家大奶奶的事,就故作为难的道:“这个,恐怕会坏了规矩啊。”
颜盈知晓差役头头这是索要好处了,不免很上道的拿出一条金链子,递给了差役头头。
差役头头拿过金链子,颠了一下重量,很满意一笑,就道:“行,看你柔柔弱弱的,想必也跑不了,索性差爷就行行好,解了你的手铐脚镣,让你好好养伤。”
颜盈顶了一张特意抹了烟灰,显得很肮脏的脸蛋,冲差役头头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