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来了。本以为敏姐儿陪在祖母身边的,没曾想,倒让我们看了大哥的笑话。”贾玫开口说话道:“也不知大哥犯了什么错,被祖母罚跪!”
“我...也不知道。”贾敏抿了抿唇瓣,压低声音道:“我只知晓,祖母好像并不怎么生气。应该是为了给大哥一个教训吧。”
“那大哥肯定是犯了错。”贾敉很肯定的道:“祖母一向讲理,怎会无凭无故就处罚大哥。”
“那姐姐们可猜到了原因?”贾改有些犹豫的问:“我总感觉原因定然很不得了。”
“管他原因是不是很不得了。”贾敉又道:“反正祖母是不会随便乱处罚人的。”
贾敏轻轻点头,倒是很赞同贾敉的话,于是乎姐妹四人都没想着出去,就在碧纱橱里待着,你一言我一语说起了私房话。
四姐妹里,贾玫年龄最大,如今已虚岁十二;贾敏最小,目前虚岁七岁,看似一团孩子气,可却因为聪慧多思的性格,反而比二姑娘贾敉看着要沉稳。
二姑娘贾敉如今虚十二,实岁十;三姑娘实岁7,虚岁九。
古代女子十六及笄,婚事却往往及笄之前,就开始定下。等及笄礼一过,家里基本上就忙着筹备婚事。
像贾玫,颜盈其实已经相看了,却左右没看好,只想着贾玫还小,晚几年也不迟。反正颜盈她会长命百岁,至少活的年头比贾史氏长,根本就不怕贾史氏拿捏庶女的婚事,使劲儿折腾磋磨人。
所以慢慢地挑,慢慢地选,总能选到一门称心如意的好亲事。
姑娘们在碧纱橱里说着话,外堂屋里,颜盈和赵氏同样说着话。贾赦一直跪着,从叫他来荣禧堂的那一刻起,到开始摆晚膳,颜盈才让贾赦起来。
不过并没有就此放过他。
颜盈微笑着问他:“可知哪里错了?”
贾赦有些心惊胆战的摇头。“孙儿实在不知,还请祖母给孙儿指出来。”
“这从来都没有当祖母的过问孙儿房中事的道理。”颜盈示意贾赦坐下,瞄了一眼赵氏,又道:“赵氏是个好的,就是太宠着你了。”
贾赦:“???”
颜盈:“你别不承认,仔细想想,是不是祖母说的这个道理。”
贾赦:“????”
“看你这糊涂样儿,看来就没明白过祖母的话。”颜盈没好气的道:“行呗,祖母也不给你留面子了,直截了当地说,你那院子该整顿了。”
“整顿?”贾赦若有所思:“可是竹香苑的丫鬟,起了要不得的心思?”
颜盈冷笑:“倒没有蠢到底。”
“......”贾赦默了默,到底对颜盈的毒舌没有反驳:“祖母放心,孙儿定会谨记祖母的教诲,将竹香苑好生整顿。”
“赦儿家的,你也别急。”颜盈转而宽慰她道:“你现在怀着孩子,不必忙着管家。现在由祖母看着,等你生了孩子再说。”
赵氏点头,温温软软的说知道了。
如此算是将事儿揭过。
这时候,晚膳已经摆上来好一会儿。
贾赦、赵氏就没有回竹香苑吃,而是就在荣禧堂用的膳。
和四位姐儿坐在一块儿,没用标准的八仙桌,而是类似于西方那中长长的餐桌。
颜盈坐在首位,贾赦、赵氏则一起坐在左下侧。
贾牧、贾政两兄弟没在,打从知晓贾史氏想给贾政找王家姑娘做妻子后,颜盈就以外出求学为由,让贾政外加贾牧俩兄弟去了江南的白鹭书院读书。目前刚刚出发,想必此时已经在船埔上,和三五友人谈天论地。
平日里除了赵氏偶尔会来荣禧堂陪颜盈吃饭外,陪伴身侧的就只有四个姑娘。其中住在碧纱橱的贾敏,算是最亲近颜盈的,绝对不是因为他们祖孙俩长得像的缘故。
吃了晚膳,身怀六甲的赵氏就在贾赦殷勤搀扶下,夫妻俩一起回了竹香苑。
贾玫、贾敉、贾改三姐妹则回了后院歇息。贾敏则依偎在颜盈身边,语调带着点哀怨不解的问颜盈,贾史氏到底是怎么想的。
——贾史氏怎么想的?
——自然是仗着贾敏生母的身份,知晓贾敏不敢不孝顺,就竭尽所能的作。
颜盈叹了叹,只得道:“左右有祖母在呢,你母亲一向脑子不灵光,怎好跟她一般见识?”
贾敏:“孙女知晓这个道理。只是祖母,孙女的心这回真的被母亲伤到了。她怎么能...怎么能如此对孙女。孙女是她的女儿啊,嫡嫡亲的女儿。”
“血缘真是一中奇妙的存在。有人欢喜有人厌恶,而你母亲...到底病久了,性子左了吧。”
贾敏咬住唇瓣,片刻又道:“...那真的让二哥娶王氏?”
“娶谁都一样。左右有祖母在,翻不了什么大风浪。”颜盈又道:“敏姐儿,你现在的注意力放错了,该如何学习针线女红厨艺,学习如何管家。像琴棋书画,祖母不要求敏姐儿和玫姐儿三人精通,只专精一样,管家尤为重要。世人除开纳妾看重容貌外,娶妻都是娶的家世、品德、操守,相貌往往并不太不重要。”
贾敏点头,应道:“是那个道理。像大姐善女红,琴棋书画都只是精通。而二姐善厨艺,琴棋书画同样平平;至于三姐,倒是善棋,不过管家学得尤为出色。而敏儿,祖母,不是敏儿自夸,敏儿的琴棋书画学得最好,反倒管家......”
贾敏垂目,又继续说道:“也不是不会,而是不知为何,总静不下心来学习。”
“那可不行。”颜盈拍着贾敏的手背,语重心长的说话道:“学好管家,可比学好琴棋书画重要多了。祖母说话直,先说好你别生气,敏姐儿且仔细想想,男人一般在什么场合赞美女子琴棋书画,蕙质兰心,当之无愧的红颜知己......”
贾敏沉默没有说话,颜盈反倒又继续说道:“卖艺不卖身的清倌儿,最受读书人的追捧赞赏。”
贾敏惊讶的抬头,正好和颜盈包含了淡淡担心的视线对上。
“祖母,孙女懂你的意思了。”贾敏咬着唇瓣,承诺道:“孙女以后会努力,学好管家。”
“祖母自是信你。”
颜盈再次轻轻拍了拍贾敏的手背,让她从此放宽心,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贾史氏什么的,能不理就别理。反正好死不如赖活着。
很快,夜深了。
祖孙俩,自是分别歇下。
又是一夜无梦,早上起来,又陷入了周而复始,一天天重复的生活。
用一个词形容就是,时光如梭,转瞬皆逝。很快,又是几年过去。
贾政娶妻了,是贾史氏强求来的。与史家很是亲近的王家嫡女,至于落水被紫薇舍人后代薛植所救的王家庶女,则在王家嫡女嫁给贾政后不久,嫁给皇商薛家。
而贾政娶妻后不久就轮到了贾牧。颜盈精挑细选,定下了官拜国子监祭酒,乃耕读人家出生的宋祭酒家嫡次女。并且在宋氏娶进门后不久,颜盈就直接让隔壁身为贾氏宗族族长的贾敬开宗祠,主动开口说分家。
按照规矩,分家的话,十成家产,嫡长子占七成,嫡次子则占三成。至于庶出子,一般只能分到一成的家产。
颜盈索性就和贾赦商量,整个荣国府的家财,按照十成的比例分贾赦五成,贾政三成,贾牧两成。
对此贾赦毫无异议,倒是贾政有话要说,颜盈直接漠视,只道:“这已经很公平了。不然就按照规矩,赦儿身为长子嫡孙分七成家财,政儿分两成,剩下一层给牧儿。”
贾牧毫无异议,心悦诚服的道:“孙儿毫无异议,一切凭祖母做主。”
“就这么定了。”颜盈又道:“分家不分府另居。以后你们每房往公中账上交银子。一家子的嚼用,还是走公中。”
贾赦:“祖母安排的很好。”
全程没开腔,由着颜盈安排的贾代善,更加没有异议。唯一有异议的便是贾史氏了。她今天精神头儿还算好,就出现在了分家现场。
贾史氏越听越不满意,当即就道:“老大算什么长子嫡孙,他明明是......”
话没有说完,刘老婆子就快步上前,直接用银针扎在贾史氏的睡穴上,全神贯注准备搞事的贾史氏一时不察,当即就陷入了昏迷。
“将史氏扶回去好好休息。这动不动就晕,怎么还跑出来到处走动。也不怕让人看了笑话。”
颜盈看向贾代善,又看了看贾赦、贾政、贾牧兄弟三人。
“就这么办吧。”颜盈假装精神不济的挥挥手。“现在分家,只是祖母盼着你们能经营好各自的小家。”
贾代善颔首附和。“你们祖母说得对。”
这时候颜盈突然想起自己好像忘了一件事,原本起身准备走的,又坐了回去。
“玫姐儿她们的嫁妆,得从公中出,我已经留着了。明儿,赦儿你就知会你媳妇一声,好生筹备玫姐儿的嫁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