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警告宿主生命值下滑,弹幕上也已经骂开花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什么情况!
这些人要造反吗!步枭为什么射猪猪!
我到底错过了什么?怎么突然间就敌对起来了……
我在这个世界里面,就像一个傻子,看不懂主角看不懂配角,看不懂剧情,只能磕磕糖罢辽(点烟)。
啊啊啊啊啊,阿西吧!
我不懂,但我大受震撼,他们是彻底活腻歪了?他们为什么就敢攻击陆珠了?!
还是趁着屠烈离开的时候,这群垃圾给我去死啊啊!
你们不觉得不对劲吗?这个世界上为什么全员恶人?
这世界不对劲儿的地方太多了,我现在脑子已经麻了,但是我现在就只想知道,这些人到底要干什么,猪猪把所有人都炸掉吧!
……
系统看着这种状况,忍不住用温柔女声,询问道:“需要地/雷辅助吗?”
系统这么问完之后,连弹幕都震惊了。
因为系统在这些世界里面,是绝对不允许宿主用任何方式伤害当前世界的人的,哪怕是没名没姓的路人甲,也会警告宿主,伤害人命要抹杀。
但是这个世界里面,系统不光辅助陆珠使用空间技能,还要帮着陆珠杀这些人?
弹幕震惊之余,甚至觉得有一点点爽。
仿佛系统也在某些程度上被陆珠驯服,只要她一声令下,这些背信弃义卑鄙无耻的人,就全都会被炸上天。
所有人都等着陆珠下指令,要把这些人都掀飞,让他们知道背叛她的下场。
可是陆珠却带着笑意,慢慢转过身,低头看向了那些举着兵器,拉满了弓箭对准她的城民们。
他们正面对上了陆珠,忍不住吓得后退,就算是兽人走了,可女巫的巫术,绝不比兽人好对付。
他们都戒备的盯着陆珠,只要陆珠敢抬起双臂催动巫术,他们就算为了自保,也必须射箭,让她彻底失去催动巫术的能力。
而这其中被卫兵们围拢在正中间的步枭,整个人都在颤抖,他心中疯狂期盼着,嘴上絮絮叨叨的,简直像个神经病。
只有距离他最近的士兵,还有陆竹灵能听得清,步枭说得是:“别抬手,赶紧昏过去……”
他射出的那一支箭上面是带着令人失去知觉的药物的,至少步枭并不想直接处死陆珠,他们都要听一听陆珠对于下蛊的事情,到底怎么说,究竟是不是为了救他们。
可是如果陆珠杀了这些卫兵,利用巫术对着卫兵们出手,那她就再也没有解释的机会了。
步枭整个人摇摇欲坠,他额角的青筋都鼓起来了。在他的内心里,他终究还是有一点期望,期望陆珠能够解除嫌疑。
那样即便是她再也做不成被城民敬仰的女巫,步枭也会保护她不受伤害。
他自己并没有意识到,他自己对于陆珠始终有一种得不到就想要毁掉,就想要从高台上将他高不可攀的人给拉下来的恶劣想法。
只是步枭并不知道,他射出去的那一箭,上面并没有什么能让人失去抵抗能力的药物,而是毒药。
陆竹灵从步枭的身后慢慢走出来,仰着头和陆珠对上了视线,她身上穿着和陆珠一样的淑女裙,就连斗篷的样式看上去都差不多。
她想要的,从来都不只是做竹灵小姐,而是成为像陆珠一样,受人尊敬,追随,甚至是惧怕的人。
欲望永无止境,像转变为怪物的过程,一旦开始,就再也没有停止的可能。
她想替代陆珠,只要陆珠死了,她会成为城主夫人,会变成淮高城的城民们最敬重的女人。
因此此刻她仰着头,看向陆珠的眼神当中带着难以掩饰的快意。
她笃定,陆珠很快就会对卫兵出手,到时候场面一发不可收拾,她说不定……会被卫兵们直接万箭穿心。
想到这里,陆竹灵的脸上再度露出了笑意。
晨曦之中,所有人都看着陆珠,没有看到陆竹灵的眼中带着不详的猩红,她的眼底血管有肉眼可见的虫子在游走。
这些虫子像是吸食到了宿主给予的养分,飞速增长,到最后连陆竹灵的脸皮之下,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窜动。
“女巫大人,你下来,我们不是有意伤你,但是我们需要你给我们一个说法。”
见场面僵持不下,陆珠中了一箭却没有任何的反应,还是好好地站在城墙之上,只是望着他们,甚至没有攻击的动作,木愫伊皱着眉率先开口道。
步枭听到木愫伊这么说,连忙开口:“对,你先下来,我会跟你解释,只要你照做,我们都不会伤害你!”
步枭朝前走了几步,卫兵们都给步枭让出了位置。
陆竹灵面色扭曲片刻,但是很快跟着步枭的身后上前。
陆珠站在晨曦之中,看着古朴厚重的淮高城建筑,又看向龟缩在这建筑之中的,卑微丑陋的人,她脸上带着下垂的目光麻木而冷漠,像在看着一群蝼蚁。
她肩膀中了一箭,却丝毫不受影响一样,竟然还优雅地提着淑女裙,一步一步,从城墙上面的台阶上走下来。
她带着温和的笑意,每走下来一步,卫兵们就不受控制地后退一步。
他们心中对陆珠敬重已经所剩无几,但是恐惧至极。他们谁也不怀疑,只要陆珠准备鱼死网破,整座城中或许没有能够活下来的人。
而陆珠表现得毫无攻击性,卫兵们见她这样子,却越发地害怕。因为他们不能理解,不能理解陆珠为什么不怕。
她被这么多人用武器对着,肩膀被射穿,为什么还能丝毫不受影响,为什么还能笑得出来。
陆珠提着裙子,一步一步走到步枭和木愫伊的面前,她看着他们,拉家常一样问:“你们想好了吗?要这么做?”
这个问题,算是陆珠给他们最后的机会。
而木愫伊皱着眉问:“你……一点也不惊讶?难到你知道我们的……”
木愫伊没有说下去,心里却升起了一阵恐惧。
陆珠抬手,当着众人的面,将肩膀上面的箭/矢给拔下来。
那箭/矢之上满是倒刺,没有人能够从正面硬拔下来,但是陆珠面不改色地□□,然后抬起手……
卫兵们顿时紧张无比地将武器又对准了陆珠,连步枭都面色一变,后退了半步。
但陆珠就只是把染着血的箭递给步枭,说道:“这就是你对我的保护和报答,做得很好。”
步枭胸口一窒,陆珠松手,箭落在地上,直接折断。
步枭以为陆珠是嘲讽,是憎恨地埋怨他,可是他看着陆珠的表情,却像是真的在夸奖他……
陆珠看着他,笑着说:“记得我跟你说过吧,被感染的人,一旦开始改变,就是不可逆的,无论怎么挣扎,到最后都会变成怪物。”
她慢慢抬起手,卫兵们的刀兵简直忍不住要刺入她的身体了。陆珠却将双手平举,递到步枭的面前,说:“不是要抓我?来吧。”
“我怎么忍心让城主为难呢?”陆珠说着看着步枭身后的陆竹灵,陆竹灵对上陆珠的视线,像一只暴露在天光之中的老鼠,立刻躲藏起来,挪开视线。
卫兵们见陆珠没有用催动巫术的手势,这才都狠狠地松了一口气。但是他们不知道,陆珠不需要那个手势,也能催动爆炸,而爆炸根本不是巫术。
步枭和木愫伊对视一眼,似乎都不明白陆珠为什么束手就擒,表现得还毫无愤怒,连质问都没有。
这显然并不在他们的计划甚至是预测当中。
“怎么?不敢吗?”陆珠看着他们说:“放心吧,我既然是巫神的使者,我就永远不会残杀人族。”
这句话一说出来,卫兵们包括步枭表情都有片刻的震动,但是他们身体里全都有蛊虫的事情,必须要一个解释!
卫兵们当中忍不住有人喊出声:“可是你给我们下蛊了不是吗!”
“对,我们身体里的蛊虫……蛊虫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想要控制所有人?”
卫兵们一旦开口,这些天的疑惑就再也压不住了,七嘴八舌地开始质问陆珠。
陆珠并不为这些人的质问而恼怒,反倒笑意越来越深,满脸无辜道:“我是下了蛊。”
“可那是为了救你们啊。我的蛊虫,是可以跟感染抗衡的,都是寄生虫类,你们不是也看到了变成怪物之后,身体当中全都是虫子吗?”
陆珠说得有理有据,这些卫兵们有些虽然并不相信,觉得她是狡辩,但是有些人是真的动摇了。
步枭看向陆珠,他沉默片刻之后,对陆珠说:“冒犯了,但是我身为城主,必须给城民们一个交代。”
步枭说着,接过身后卫兵递过来的绳索,系在了陆珠纤白的手腕上。
陆珠的手被系上了,所有人显而易见地松了一口气。仿佛只要陆珠双手被束缚,就无法催动巫术反抗他们一样。
而事实是陆珠确实全程没有反抗,被步枭当成囚犯牵着朝着水城的方向走去的时候,她的脚步甚至是轻快的。
只是所有人都不懂她为什么会这样,就连脑中的弹幕也全都是一脸懵——
为什么陆珠不反抗啊,系统都要帮忙了,为什么不把这些人炸飞啊!
啊啊啊啊啊,我不理解!
杀了他们啊陆珠,这世界的人已经烂透了,他们不值得。
我还是头一次希望这些人死!
都给老子死!
你们有没有发现,陆竹灵……她的脸扭曲了?
我真要憋屈死了,陆珠难道是个圣母吗还绝对不伤害这些人?我看不下去了。我撤了。
我撤了,完结踢我。
我倒还好,我就是太好奇了,我倒要看看陆珠怎么回事儿,我觉得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她都被抓了,还在掌握之中?
……
弹幕在陆珠脑子里面炒翻天了,系统得不到陆珠的指示,直接自闭去了,它有种感觉,这个世界要失败了。
它就不应该相信卫老狗那个不靠谱的东西,这个世界本来分组就跳来跳去,被大家踢皮球,谁也不敢轻易接下,它不应该接的。
它的职业生涯要在陆珠的手上毁于一旦了。
而陆珠并不理会所有人的崩溃和不解,她跟在步枭身边,穿过陆地城的通道,来到了水城。
开启闸门的人是郁山和李勤,卫兵们也都戒备地守在U型桥的两侧,仿佛陆珠不是她们敬重的女巫大人,而是一个前所未有的能力超强的大怪物。
但实际上陆珠在卫兵中间走着,看上去娇小又柔弱,单薄的肩膀,连一个大一点的鱼篓都不一定背得起来,却被这些人疯狂忌惮。
陆珠在即将走入水城之中时,侧头看了一眼郁山,然后感叹一样地说:“连你也背叛我了呀,可你曾经亲自发过誓的,郁山师父,你真的不怕誓言应验吗?”
郁山本来有些不敢看陆珠的眼睛,可是陆珠这么说,郁山沉着脸看向了她。
她还是像当初在大荫城当中的时候一样,优雅美丽,永远对一切都尽在掌握,萦绕着让人解不开的谜一样。
可是郁山对她的追随之心,早就已经在他老师死去的时候崩裂了。
“如果誓言应验,那郁山一定会坦然地承受结果,三小姐。”
郁山已经好久没有叫陆珠三小姐了,陆珠摇了摇头说:“果然屠烈说得是对的,你在恨我没有能够阻止屠烈杀掉你的老师。”
“可你宣誓效忠我,却在你的老师要杀我的时候,不曾帮助我,你早就已经违背了自己的誓言。”
郁山动了动嘴唇没有再说什么,但是他的表情显而易见地更难看,他确实违背了誓言,当初那天……那天真得特别的乱,郁山本来以为没有人注意到他,却没想到一切早就被陆珠看在了眼里。
可当时陆珠和郁山才认识多久?而他的老师对他恩重如山,孰轻孰重,从最开始在郁山的心中就已经有了衡量。
陆珠没有再说什么,转头继续朝着水城里面走去。
这个时间,水城之上,各个窗口竟然全都挤满了人。
这很显然,是一场审判。
陆珠环视过众人,被步枭带上了浮桥之下,位于水城最中心的祭台。
祭台是木制,木头柱子扎在潜水中,一旦有人登上祭台,柱子会有轻微的晃动。
桥下那些吃惯了投喂的鱼儿感觉到了晃动,就会游上水面。
此刻鱼群乌泱泱地聚集,陆珠走到祭台的最中间,虽然双手被捆着,但是至少步枭给了她一个凳子,让她坐着,而不是困在什么木头上。
“我相信所有的城民们,都对女巫做的事情有目共睹。”
所有的城民们全都安静地听着,他们神色慌张地探头看向陆珠的方向,大部分人还是在心中偏向于陆珠并没有害他们。
毕竟他们除了发现血液当中有小虫子,也没有任何其他的特殊反应,只要陆珠帮他们解开蛊虫,他们还是会奉陆珠为女巫。
步枭继续说着:“一路上我们因为女巫和她的兽人,才能够抵达淮高城,夺下淮高城作为我们赖以生存的地方。”
“想必大家都非常的敬重女巫,我本人也是如此,本来今天不想闹到这个地步……”步枭看向陆珠说:“但是我们所有人都在血液当中发现了蛊虫。”
“女巫大人,我希望你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然后帮我们解开蛊虫。”
“只要你做了这两件事,我们所有人依旧会奉你为女巫,不会做任何伤害你的事。”
步枭说完之后,城民们陆陆续续地附和他。
陆珠环视了一圈,对上这些人的视线,不紧不慢地说道:“我之前已经跟城主说过了,你们的血液当中确实是有蛊虫的,这些蛊虫来源于我的血液,你们喝的药都添加了我的血液。”
陆珠这么说之后,有一些城民激愤地开始指责她,难听的话非常多,陆珠表情却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等到所有人吼得差不多了,步枭抬了抬手,城民们安静下去,陆珠这才继续说:“但我之所以把我的血液添加在抗感染的药物当中,只是因为巫神赐予我抗感染的能力。”
“而我之所以能够抗感染,是因为我从小用自己的身体养蛊,我身体当中的蛊虫,会吞噬掉其他任何的外来的寄生虫,甚至是各种各样的毒。”
“所以正常来说毒药对我是没有作用的,无论是什么样的毒药,这一点竹灵小姐应该知道,毕竟她亲自测试过,不止一次。”
陆珠说这些话的时候看向了陆竹灵,城民们的视线也都跟着陆珠,转向了陆竹灵。
陆竹灵带着斗篷,一直站在岸边上神色阴沉。
她不知道自己的脸已经有些扭曲了,陆竹灵现在扭曲的是心,她的心比她的脸还要扭曲,陆珠如果把蛊虫的事情解释清楚的话,城民们很可能会原谅她。
可是她现在找不到除了蛊虫之外,其他能够让陆珠被审判的事情。
因此她只是阴沉着脸不吭声,而步枭看向了陆竹灵之后,想起了他们在大荫城当中的时候,陆竹灵拿掺杂了陆黎志骨灰的甜羹,给陆珠和他喝。
陆珠当时确实没事,有事的是他……
那个时候陆珠明明还没有得到巫神赐予的能力,也就是说陆珠说的是真的,没有什么能感染她,因为她血液当中有蛊虫。
众人们听到了陆珠的这种说法,一时之间议论纷纷,他们都不太敢相信,有人七嘴八舌地质问陆珠,是不是想控制住全城的人。
陆珠好笑地说:“我控制你们做什么?你们对我来说有什么用呢,我难道控制兽人不比你们厉害多了?”
质问的人顿时哑口无言,陆珠继续说:“我可以帮你们解蛊,如果谁愿意就上前来。”
众人有一些骚动,他们都想解除蛊虫,没人能够忍受自己血液当中有那些寄生虫的存在,自己的命随时攥在别人的手中。
可是就在有一个卫兵,他要自告奋勇地上前的时候,陆珠看着他笑着说:“你可要想好了,一旦我为你解了蛊,你可能会变成怪物。”
“那些蛊虫能够对抗外来的寄生物,只要不催动它们永远会无声无息地蛰伏在血管当中,对人身体没有任何的影响。”
“可如果杀死这些微小的蛊虫,你就再也没有对抗感染的能力,你有接触过怪物吧?”
陆珠看着这个卫兵,叹息一样说:“你的身体这么健壮,一定是一个非常勇猛的战士,如果你变成怪物的话,真是可惜了。”
议论声音大得沸反盈天,简直说什么的都有,但听陆珠说解开蛊虫就会变成怪物之后,那个跃跃欲试的卫兵僵立在原处,不敢再上前,也不甘心退后。
步枭和几个管事的飞速交换眼神,他们都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他们以为陆珠会拒绝,会反抗会指责,或者会被逼无奈给他们解除蛊虫的威胁。
但是他们没想到,原来这些蛊虫才是对抗怪物感染的关键,而陆珠一直在为他们放血……就是为了阻止怪物感染他们。
城民们彻底乱了,他们虽然并不完全相信陆珠的说法,可是并没有人敢冒险解蛊。
趴在浮桥上抱着小王子的王后,把她想好要说的,关于预言的那些话重新咽回了肚子。
现在很显然不是时机,虽然王后心中认定陆珠有古怪,也不相信她说的话,可她不敢拿自己冒险,更不敢拿小王子冒险。
场面一时僵持,就连步枭也不知道要拿陆珠怎么办。
他们本来想要威胁陆珠给他们解开蛊虫,可陆珠并不拒绝,甚至告知他们解除蛊虫的下场就是变成怪物。
谁敢冒这个险呢?
但如果没有人冒险来尝试,就没有办法证实是陆珠想要害他们,那这一场审判就会反过来,变成是他们想要害陆珠。
他们要害一个一直为他们殚精竭虑地研制抗感染药物,带领着他们夺下水城过上安逸生活,甚至不惜放血治疗他们的女巫。
有一些人已经开始后悔了,有一些卫兵甚至放下了武器。
但还有人在不知道在谁的授意下叫嚣着,“说不定是你故意吓唬我们的,你说解开蛊虫的方式,就真的是解开蛊虫吗?万一你故意感染我们呢,毕竟你一直在研究怪物,你的屋子当中没有断过怪物!”
这个人喊出来之后,城民们的议论声更大了,一时之间这一方水城上面,简直像是沸腾的油锅一样,热闹极了。
陆珠并不意外会有人出来指责她,她全盘接受。让所有人的拳头都像打在棉花上面,而她甚至没有为自己多说过一句辩解,更没有指责这些不明原因就把她抓来这里的人。
“你是女巫,你能够预判,说不定你早就知道我们要做什么,想好了对策!”
“有安全解除蛊虫的办法,我不相信女巫说的话,我无法忍受那些蛊虫在我的血液里游走!”
喊这句话的人,就是把自己关在房间差点把自己所有的血放掉的人。
他的面色真的非常差,摇摇欲坠地趴在窗户上,恶狠狠地瞪着陆珠。
“巫蛊师的蛊虫没有没毒的,你别想用这种借口欺骗我们!”
“我知道一个最迅速又最安全的解除蛊虫的办法,只要下蛊的人死了就好了!”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并没有得到大批人附和,而是群体攻击。
毕竟如果陆珠说的是真的,把陆珠给杀了,蛊虫解除了,那所有人都会变成怪物!
城民们直接吵了起来,陆珠坐在祭台的正中间,一点也不像一个被审判的人。她后靠着椅背,阳光慢慢地爬到头顶,陆珠扬起头闭着眼睛,悠闲自在地晒太阳。
她肩膀上的伤还在缓慢地渗血,顺着披风滴落在祭台之上,但陆珠感知不到疼痛,她也一点都不在意。
而祭台之下的鱼儿们正在狂欢,这些鱼群越聚越多,明明陆珠滴下祭台的血非常非常的少,落进水中的就更是只有一星半点。
但这些鱼群就像是疯了一样在争夺这点混在水中的血液,因为鱼群的聚集,猎与鸟也在不断朝着这边聚集。
眼看着头顶的阳光都要被遮蔽,一阵阵的凉风吹过水城,仿佛马上就要变天了。
而场面还在吵闹不休,步枭的眉头皱得死紧,正在思考着要不要把陆珠给放掉。
一个女声突然间响起:“你们真是一群混蛋!明明是女巫救了你们,是她一直在给自己放血,她每天晚上为了制作抗感染的药物,把自己的手臂扎得没一块好地方……”
“你们竟然这么对她!你们真应该死在步林的□□之下!”
有一个女孩穿过人群朝着祭台跑过来,不是别人正是失踪了好几天的阿夏。
王后的表情一变,她怀中的小王子伸手朝着阿夏的方向,喊道:“姐姐!姐姐跑出来了!”
阿夏脸上有伤,但是一双眼睛黑亮,她嫉恶如仇的环视过众人,眼中因为弥漫上水光,变得晶莹剔透,像落在水中的珍珠一样美。
她抖着单薄的肩膀,扶着通道要上祭台,伸出的双臂上面全都是青青红红的勒痕,很显然之前被人限制了人身自由。
“女巫大人,”阿夏看向陆珠,眼泪噼里啪啦地砸下来。
“是我蠢,我相信了王后说的话,被他们给抓起来了,他们全都是坏人!”
步枭要阻止阿夏,但阿夏狠狠瞪了步枭一眼,步枭现在也非常的两难,他心里疯狂地纠结着,不知道该怎么选择,但又不想就这么放过陆珠。
并不是他想陆珠死在这,而是他已经没有药了,他的父母亲……急需很多药。
或者说急需陆珠的血。
阿夏推了步枭一把,跑到了祭台上面跪在陆珠的面前。
对陆珠说:“他们实在太险恶了,丝毫也不感激你的救命之恩,你不值得伤害自己为他们做那么多的药……”
阿夏抽噎着,手指向了抱着小王子的王后说:“那个女人甚至说有预言,你才是毁灭世界的人,我不相信,明明女巫大人那么善良!”
“不如就把蛊虫解开!证明给他们看!女巫大人,把蛊虫解开,让他们去死吧!”
阿夏这些话简直说进了弹幕的心里——
我从没像此刻一样期盼,这些人全都死掉。
啊啊屠烈走了,如果屠烈在这里的话这些人根本不敢这么对待陆珠!
是陆珠一定让他走的,难道陆珠早就知道了这一切吗?
我哭了凭什么这么对陆珠,这些人赶快死掉!
太可怕了太愚蠢了,陆珠为什么要救他们,这个世界并没有救的必要!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把蛊虫给他们全都变成怪物,Over!
啊啊啊啊啊,听阿夏的听阿夏的!
阿夏我的好姑娘,我他妈终于在这个世界上看到除屠烈之外的好人!
给爷死给爷死!
……
弹幕上已经炸开花了,陆珠从头到尾都在笑,早饭的时间已经过了,但她刚才也算吃过了吧,毕竟她现在很饱。
阿夏说完这句话之后,人群当中又炸了起来,虽然他们又羞愧,又畏惧,可是他们大部分人不肯承认是自己错了。
而且他们怕死啊,他们是因为怕死才会聚集在一起,逼迫着步枭审判女巫。
如果女巫发火了真的不管不顾解开他们的蛊虫,他们像女巫说的变成了怪物,那就算他们知道错了也没有用了!
人总是这样,总是会第一时间给自己找各种各样的借口。而这么多人全都参与了,他们有一种女巫没有办法责怪所有人的想法。
当然这其中已经有人放弃,像阿夏一样为陆珠说话。
“我相信女巫大人,是她的仁慈和善良,把我们从怪物的口中解救出来的。”
说话的女人抱着孩子,她身后还有两个没有生的孕妇,正是陆珠从莱宁城营救回来的女眷。
这孕妇看向了木愫伊的方向,满眼都是失望地说:“阿伊城主,我真没想到你竟然也会听信这些人说的话,和他们一起审判女巫。你忘了吗,当时如果没有女巫的话,我们会全部死在莱宁城的塔楼。”
木愫伊表情特别的难看,眼中划过悔恨,还有愧疚。
她满脸抱歉地看向陆珠的方向,也很快改口道:“我们确实都是女巫救的,我也相信女巫。”
木愫伊闭了闭眼睛,对依旧在纠结的步枭说:“是我们误会了女巫……这件事应该到此为止了。”
木愫伊定定地看着步枭,她知道步枭为什么一直在纠结着,没有立刻放了女巫,而是任由城民们在这里吵架,任由他们分裂。
木愫伊说的“到此为止”,并非是审判女巫这件事,她是在跟步枭说,他们瞒着所有人,试图拯救变为怪物的亲人的事情,应该到此为止了。
木愫伊甚至感觉陆珠提前预判了一切,她的表现实在不像是不知道的样子,况且怎么就这么恰巧,他们忌惮的兽人就离开了淮高城?木愫伊越想越害怕,她总有种再继续下去,他们谁也活不成的预感。
步枭听到木愫伊这么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动了动嘴唇,面上满是颓败之色。
他不甘心,可是事到如今就算不甘心也没有办法。
他难不成还真的把女巫囚禁起来,取她的血救自己的父母吗?
而且女巫一直都说,变成了怪物之后是无法逆转的。
想到他的父母亲喝了那么多的抗感染的药物,到现在依旧神志不清,就只是整天要吃的……还想吃人。
步枭心中满是无望,可能就这样了吧,可能他注定是这样的命运了。
他缓缓地吐出一口气,正准备放弃,和陆珠道歉,将陆珠释放,并且接受他自己错判的惩罚。
但就在步枭要张口的时候,陆竹灵因为看着水下异样聚集的鱼群,在江水的倒影中,震惊地发现自己兜帽之下的脸居然已经扭曲了。
她当初被砍掉脖子,接回来之后脸上都没有任何的变化,脖子上甚至没有伤疤。可现在她的脸……那些虬结在皮肤之下手指粗细的……她要变成怪物了吗?
为什么?!
女巫明明说,只要被她下过蛊,就绝对不会被怪物感染的!
陆竹灵脑中如同被雷劈了,险些站立不住。
他们也当然想到了,如果解除蛊虫的话,说不定会有可怕的后果。
他们所有管事的人几次开会的结果,其实就是先想办法制住陆珠,然后再激这些城民们,找一个人尝试一下被解除蛊虫的后果。
可现在没有人敢上前试验,这些人全都相信了陆珠的说法。
而她今天早上明明还好好的,现在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陆竹灵拖着自己已经开始下滑的脸,怎么推也推不回去。
她盯着水中,盯着自己可怕的样子,浑身都在颤抖。她哆哆嗦嗦地摸进袖口当中,企图找出一瓶抗感染的药物,可是那些药全都给了步枭和木愫伊,她并没有留下。
如果这些人发现她感染了,一定会杀掉她的,会把她活活烧死的!
陆竹灵已经快吓疯了,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把自己脸上的斗篷盖得更严,她看向陆珠,眼中满是仇恨。
她知道一切肯定是陆珠做的,陆珠催动了蛊虫,她才会变成怪物!
是陆珠!一切都是陆珠!
陆竹灵连灵魂都扭曲了,灵魂的堕落让她□□更加快速地怪物化。
她不甘心!她怎么能甘心呢?她马上就要变成城主夫人!
她马上就会变成淮高城当中最尊贵的女人!
陆竹灵直接顺着通道跑上了祭台,既然陆珠要她死,那她必须拉着陆珠一起死!
她疯了一样冲过去,直接撞开了步枭,扑到了陆珠的面前,大喊道:“你给我去死!”
阿夏本来就在陆珠的身边,她一看到陆竹灵扑过来,而陆珠被捆在凳子上面,根本避无可避,阿夏直接迎着陆竹灵,想要推陆竹灵一把。却因为力气不如已经怪物化的陆竹灵,被陆竹灵直接扑倒在地上。
陆竹灵嗓子当中发出嘶嘶的尖叫声,直接一口咬在了阿夏的脖子上——
阿夏叫了一声,扶住了自己的脖子血流如注,她看向陆珠的方向,眼中满是痛苦,眼泪和鲜血一起流进了河中。
陆珠看着阿夏,身体微微前倾了一下,但是因为被捆在凳子上,她起不来。但她的眼中并没有惊慌和难过,而是有很浅淡的悲悯和可惜。
这不像是在看着一个即将为她死去的人,更像是在看着一个不小心弄坏了必须扔掉的布娃娃。
这变故太快了,就连最近的步枭都没能反应过来,陆竹灵到底在发什么疯。
而陆竹灵此刻已经重新站起来,再度扑向了陆珠——
“我们一起死吧!”
猎鱼鸟越聚越多,凉风越来越急,鱼群闻嗅到了血腥味,几乎密密麻麻地堆满了祭台之下。
风卷走了陆竹灵头顶上的兜帽,她已经怪物化的脸暴露在众人的目光之下。
众人齐齐倒抽一口凉气,然后再也顾不上什么蛊虫不蛊虫的,全都震惊得叫了起来。
“她变成怪物了!天哪她是个怪物!”
“怎么回事?!难道竹灵小姐一直都是怪物吗!”
“不可能的,昨天她还跟我说话……”
“快杀了她,她是怪物!”
“烧死她烧死她!”
“天哪她不会感染我们吧?!城主大人快点烧死她!”
卫兵们全都拔出兵器,对准祭台的方向,准确来说是对准已经怪物化的陆竹灵。
步枭也拔出了长剑对准了陆竹灵,岸边上有人递给步枭火把,陆竹灵却已经顾不上了。
她扑到陆珠的面前,歇斯底里声音尖锐无比地喊道:“是你!都是你!是你催动了蛊虫让我变成这样的!”
“大家看到我的下场了吗,你们不杀了她,这将来就是你们的下场!”
陆竹灵因为腿已经不好使了,扑到陆珠的身边,想去撕咬陆珠,却直接跪在了陆珠的面前。
她双手扒在陆珠身上,手指却开始融化,根本抓不住陆珠。
她的皮像一床被单一样裹在她的身上,属于竹灵小姐的美丽和优雅,这一刻彻底如同这些不合适的皮一样,从她身上狠狠被剥离掉。
而陆珠坐在椅子上,双腿微微分开,她向前倾身,两只手肘支撑在膝盖上面,被捆住的双手送到陆竹灵的面前。
她要让陆竹灵清楚地看着,她是被限制着四肢的,可在她的面前,只要她想,陆竹灵就永远是跪在她面前的那一个。
陆珠居高临下的眼神,一如当初从没变过的冷漠麻木,空荡荡的仿佛这世间没什么能够触动她一丝一毫。
陆竹灵痛苦又绝望的嘶嚎着,甚至一部分都不是为了她要死了,而是陆珠的这种眼神,简直像是抽打在她灵魂上的鞭子。
陆珠在鞭挞她的灵魂,让她清晰地在陆珠的眼中,看到自己的丑恶,无耻卑鄙,还有她终将面对的下场。
陆竹灵的眼泪疯狂的涌出,她的声音越来越像怪物的嘶叫,在地上翻滚着想要重新爬起来,可却连陆珠的衣角都碰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