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我了吗(他会回来找我的...)

屠烈这么问,自然是他闻出了陆珠的气味不对劲。

而且陆珠之前给他试药的时候,总会记录和观察。但是给这个人灌完了药,她就无动于衷地坐在那里,彻底将这个她说要嫁的人,当成了空气。

如果真要嫁给他,不应该趁这个机会讨好他,呵护备至吗?

但是陆珠听到了屠烈的话,从那种沉浸的状态当中回神,就好像打破了某种结界一样。

陆珠“嗯?”了一声,屠烈鼻翼再动,就闻不到那种恶意了。

他忍不住凑近陆珠,将他的头从阴暗处伸出来,凑近沐浴在阳光中的陆珠的脖子,去闻嗅她皮下的血液。

依旧清冽甘美,屠烈咽了口口水,然后缩回脖子,重新站直。

两个人说话的声音,让正在到处找人,被折磨到快把裸露的皮肤蹭破的歩枭听到了。

“你们是谁?”歩枭睁着眼睛,看向陆珠和屠烈这边,乍一看那双眼睛,简直不像是看不到东西。

是微微上挑的桃花眼,锐利而多情。

歩枭半跪在地上,双手在他的身后绑着,他脸对着这边。被他自己滚到凌乱的头发,在他脸颊两侧垂下,却丝毫不损他的美,反倒让他显得有种即将破碎的上等瓷器一般,让人忍不住生出怜惜之心。

陆珠看着他,脑中对弹幕说:“你们看,男主角是不是很美。”

陆珠没有马上回答歩枭的话,只是静静和他看不到东西的眼睛对视,欣赏着他现在这幅样子,美丽而脆弱。

陆珠和脑中的弹幕还在继续,“他在现实当中也是有原型的,是我大学的一个学长,家里很有钱,是个富二代,很讨人喜欢。”

“他待人很……温柔,我喜欢过他一阵子。”

陆珠看着歩枭,对弹幕提起现实当中歩枭的原型,但是她并没有将歩枭的事情全部说出来。

屠烈见陆珠不说话,只是盯着歩枭看,眼神之中带着欣赏,却不像是看着一个想要嫁的情郎。

屠烈又悄悄地将鼻子凑近陆珠的脖颈,想要嗅出她此刻的心情,可是这一次陆珠按住了他的脑袋,近距离地和屠烈对视。

屠烈块头比歩枭大了很多,他居高临下弯着腰嗅陆珠的样子,有种猛虎嗅蝶的既视感。

陆珠仔细盯着他俊挺的凌厉的眉目,侵略十足的眼睛,还有在唇上压出一点痕迹的,属于猛兽才会有的尖利犬齿。

陆珠看了一会儿,然后突然说:“还是你比较美。”

歩枭是上帝亲手精心捏造一样,昂贵的让人仰望,风流又多情的美。屠烈则是那种永远身披铠甲,冲锋陷阵的勇猛和强壮。

陆珠喜欢一切强壮的顽强的东西,所以在她的审美当中,屠烈比歩枭更美,更鲜活,看着他,就能感受他奔流涌动的热血一般。

“不要总是突然凑近我,”陆珠对屠烈说:“小心我对你用巫术。”

她推开屠烈凑过来的脑袋,把巫蛊书放下,敞开的页面在阳光中,内容是连弹幕都看不懂的制蛊解蛊的方式。

而陆珠从桌子上跳下来,走到歩枭的身边,对他说:“别担心,我只是在给你治疗。”

“你们是谁?”歩枭哪怕看不见,但他眼睛并没有完全瞎掉,是能够感光的。

他将视线转到逆光站在他面前的人形轮廓上,那双好看的眼睛,就自下而上地对上陆珠的眼睛。

“这你不需要知道,我会在淮高城的卫兵队来到大荫城之前,把你治好,让你重见光明。你这几天只需要配合我治疗就好了。”

歩枭听到陆珠说淮高城的卫兵队来之前,会将他治好,顿时面色一变。歩枭从没有和人说过自己是谁,但他面前的这个女人,竟然猜出来了。

“但你不要问乱七八糟的问题,不许试图窥视这里,”陆珠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条布带,给歩枭眼睛蒙住了。

“你中的毒,名字叫阴鬼眼,在你恢复之前,不要看光,否则治疗就白费了。”

歩枭眼睛被蒙上,什么都看不到了,但他又问:“她呢?”

“那个女仆呢?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女仆?”陆珠反应了一下,知道歩枭说的是陆竹灵。轻笑一声,说:“她跟你这么说的?说她是女仆?”

歩枭没有说话,陆珠顿了下,说:“她叫陆竹灵,你要记住了,是她救的你。她是大荫城城主最小的女儿,虽然是私生女,但是……她很美。”

“是她跪下求我,用她这一辈子攒的钱,让我救你。”陆珠说:“你也知道,她过得不好,她攒的那些钱,就是她这辈子所有的东西,现在为了你全都给我了。”

陆珠说:“你应该明白的,她喜欢你……你可不能辜负这样一个善良的好姑娘,否则巫神不会原谅你。”

陆珠不同于原角色故意认下了陆竹灵的功劳,陆珠急着非常清楚明白地告诉歩枭,陆竹灵为他做的一切,让他千万不要感激错了人。

弹幕听了陆珠这一番话,都在哈哈哈笑——

哈哈哈哈,我感受到了猪猪强烈的,不想掺和进男女主角感情线的求生欲。

这样也好,直接说清楚,男主角没理由憎恨陆珠这个角色了。

对,剧情改变了,剧情当中给男主角喝的那个春/药,不是早就给屠烈喝了嘛。

话说歩枭长得很戳我啊……

呲溜,我也觉得,尤其是他的眼睛,明知道他看不见,看着都要陷进去。

啧啧啧,可是猪猪喜欢屠烈哎,她说还是他美。

哄狗狗的话吧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猪猪这样很好,脱离剧情线。

我也更喜欢屠烈,人外呲溜……

……

陆珠说完,就走到歩枭的身后,把他的手给解开了。

歩枭现在身上的药力还没过,痒到他发疯,陆珠把他的手解开,歩枭就忍不住到处挠。

“你给我喝的真的是解药吗?”歩枭忍不住将头对着陆珠的方向问。

他就算眼睛被蒙上了,不能感光,至少还能通过感官感觉到有人站在他身边的。

陆珠自然地回答道:“当然是,阴鬼眼很难解的,你可爱的小女仆没有告诉你吗?”

歩枭又不说话了,抿紧了嘴唇。

他衣服很乱,有些脏了,他又爱干净,现在身上再痒,他简直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爬着虫子。

他问陆珠:“有没有地方给我稍作清理?我现在这样子,面对一位淑女,实在是失礼。”

陆珠挑眉,撇了下嘴,然后说:“我不是淑女,你也别犯贵族病,这里没有清理你的地方。”

陆珠说:“你可爱的小女仆只给了我治疗你的钱,并没有给我伺候你的钱啊。”

“我可以付给你。只要你治疗好我,你既然说了会在淮高城的卫兵队来到大荫城之前治好我,那你就应该知道,我是淮高城城主的儿子,我会十倍付你银币的。”

陆珠站在歩枭的面前,仰头看着他,哪怕那双顾盼风流的眼睛被挡住,他依旧带着天生贵族气质。

但是顿了顿,似乎在思考,然后从空间里面,拿出了系统说的,上个世界改造对象送给她的东西。

陆珠拿出来一根,在手里掂量了一下,得有两斤多。

然后拉过歩枭的手,放在他手上之后问他:“你是天生贵族,摸一摸这是什么?”

歩枭摸了摸,冰凉的触感,片刻之后他松开手,表情微变道:“金条?”

陆珠轻笑了一声:“对,你付得起吗?”

陆珠说:“我伺候人的价格,得两箱子这东西才行。”

歩枭抿住嘴唇不吭声了。

屠烈一直看着陆珠,发现陆珠又撒谎了,她又骗了自己,她根本没有想要嫁给这个男人。

否则她完全可以说是她救了他,表明自己的身份,甚至自己的能力,让这个淮高城城主的儿子娶她。

陆珠用金条羞辱完歩枭之后,把金条又揣回去了。

弹幕都在刷好爽,男主角身份尊贵又怎么样?你有两箱金条吗!

陆珠也带着一点笑意,看到屠烈像匹狼一样盯着她,走回巫蛊书旁边,手指在翻开的那页上面点了点。

然后侧头问屠烈:“要去洗澡吗?我带你去。”

她刚用金条拒绝了歩枭,就这么温柔地问屠烈去不去洗澡,属实是有点故意了。

屠烈愣了下,他今早才擦了身,这些天守塔的守卫都有给他准备洗漱的水,甚至帮他倒脏桶。

他终于在这间囚室活得像个人,现在陆珠还要带他出去?

屠烈没理由拒绝,他喜欢河水,也喜欢去外面。就算他答应了陆珠,不会跑了,出去还是要回来,总比闷在这间囚室好多了。

“去!”屠烈很快回答。

陆珠就拿出了细链子,在他脖子上扣好。

然后对着歩枭说:“不要乱跑,碰翻了我的东西,你赔不起,还有……跑出去了被抓起来,我也不会管你。”

她说完,就拉着屠烈走了。

门关上之后,歩枭站在屋子里,眉心紧紧皱起来,然后忍不住伸手挠自己,太痒了!

陆珠这一次,就只一个人带着屠烈出去,在黑塔的后门看到郁山,郁山也只是对着陆珠点头,并没有阻止她一个人带着屠烈出去。

陆珠之前显露的能力,让郁山很坚定地认为,陆珠会是一位杰出的女巫。屠烈就算再怎么厉害,也伤害不到陆珠。

两个人一前一后在小路上走,陆珠不说话,或者说她不跟屠烈说话,只跟脑中的弹幕说话。

弹幕都在夸屠烈乖多了,至少不像之前一样,经常用那种杀意满满的眼神看着陆珠了。

虽然空间的恨意值还是一动不动的五颗星。

“是乖了,”陆珠在脑中说:“我有办法让他更乖,这一次你们听我一次吧。”

弹幕都不知道陆珠是什么办法,陆珠只说一会儿你们就知道了。

屠烈走在陆珠前面,脖子上牵着锁链,但是他走得一点也不像个奴隶或者是被圈养的畜生。

他的心智坚韧,哪怕被陆珠关押起来,非人一样地折磨了四年之久,也从没有失去自己。没有放弃逃出来,也没有放弃过自己的生命。更没有放弃过仇恨陆珠。

但是他现在除了恨,还满脑子都是疑惑。他下意识地一边在前面走,一边把路边上因为风搭上小路的蒿草踢开,为他身后的人开路一样。

时不时地回头看着垂头走路的陆珠,快要到河边的时候,他忍不住问陆珠:“你不想嫁给淮高城城主的儿子,对不对?”

“你完全可以骗他,但你没有。”

陆珠不知道正在想什么,或者说什么都没有想,她呈现着一种放空的状态,被屠烈突然说话惊得回神。

一同被惊到的,还有隐藏在草丛之中的蝴蝶雕,被屠烈踢蒿草的动作惊动,然后慌不择路地,几乎是贴着两个人的头顶飞掠而过。

陆珠忍不住仰头看,屠烈却立刻回头,拉着陆珠按进自己的怀中,同时他也弯下了腰。

蝴蝶雕的粉末是有毒的,有一定的腐蚀性,会腐蚀皮肤。它在受惊的时候抖落的粉末,如果掉落在陆珠的脸上,陆珠说不定就能和黑塔里面的那个男人瞎成一对儿了。

陆珠被严丝合缝地护在了屠烈的怀里,被屠烈强压住脊背,撅起来的屁股上,掉了一点蝴蝶雕的粉末。

粉末落在衣服上,很快掉在地上,但是粉末落在屠烈裸露后颈和手臂上,却将他的皮肤腐蚀得瞬间就红成了一片。

屠烈吃痛地起身,回手摸了一把,然后凶狠地对陆珠说:“你想瞎吗?蝴蝶雕有什么好看,上次出来你也盯着看,你想要,用巫术控制住一只不就行了?”

陆珠慢慢直起腰,看着屠烈被粉末弄到的地方通红,她眨了眨眼睛,显得有些愧疚。自然拉动锁链,屠烈就弯下腰,然后被陆珠勾住了脖子。

“吹一下就不疼了。”陆珠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做什么,她侧头吹了吹屠烈的脖子。

并没有不疼,但是一阵裹着陆珠身上气息的热风,让屠烈浑身僵硬。

他弓着身侧头看陆珠,陆珠正撅着嘴吹气呢,他突然一转头,陆珠撅起来的嘴,正贴在了他的下颚上面。

这像个吻。

两个人同时顿了下,又同时直起腰,默契地向后退了一步。瞪着彼此不说话。

弹幕都在呦呦呦——

有门!有门啊!

屠烈好会保护人啊,他不是恨陆珠吗?为什么会保护她?

根据之前世界的设定,恨不一定是屠烈的哦。

可是没道理,被折磨了这么多年,他不会是斯德哥尔摩了吧?

他会不会是闻出了此陆珠非彼陆珠?

不会,他要是闻出了不对劲,就这种脑子通直肠的性子,早就说了。

对,他发现陆珠不对,按照他爱憎分明的性子,陆珠又穿越过来对他都是示好,他会直接掉光恨意值。

那就是恨她,也在保护她?

迷啊,但是总算不是无动于衷了不是么,还亲亲了。

……

弹幕上各种猜测,陆珠却心如止水,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儿,怎么会对屠烈说出吹吹就不疼的那种话。

她眼中也露出了一点迷惑,微微歪头看着挡在她面前,高大而霸道地遮挡住了她的阳光,和她一样露出满眼迷惑的屠烈。

“你不恨我了?”陆珠直接问出了弹幕和她自己的疑惑。

“恨。”屠烈迅速回答。

陆珠一脸单纯地问:“那你为什么要帮我挡蝴蝶雕的粉末?”

屠烈:“……”

他沉默地皱起眉,片刻后真诚地回答:“我不知道。”

“你用巫术控制我了吗?”

陆珠轻笑了一声,摇头:“我还没那么厉害。我其实连一只蝴蝶雕都控制不住。”

屠烈不会是斯德哥尔摩那种人,弹幕所有的分析,唯独这个不对。

兽人天生暴烈,钢筋铁骨,根本不会产生太过复杂的内心感情,更不会在恨一个人的同时,对她产生其他的感情。

陆珠弄不清,屠烈的脑子也很显然想不通。

两个人诡异地沉默了一会儿,陆珠说:“走吧,去河边。”

屠烈转身就走,两个人之间本来松松的锁链抻直,很显然屠烈想要离陆珠远一点。他还是认为是陆珠蛊惑了他。

两个人沉默地走到了河边,屠烈正要脱衣服下水洗澡,陆珠突然拉了下链子。

屠烈转头看她,满眼都是戒备,陆珠拉着链子,一点点地收紧。屠烈就一点点地凑近她。

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陆珠,直到他重新弯下了腰,和陆珠近到彼此呼吸可闻。

屠烈正不适的要挣,陆珠从袖口中摸出了一把钥匙,把屠烈脖子上的锁链解开了。

锁扔在地上,“哐当”一声。

伴随着陆珠突然说的话,让屠烈怀疑自己幻听。

“你走吧。”陆珠说:“回你自己家去吧。”

屠烈弯着的腰,因为失去锁链束缚慢慢地直起来,他和陆珠体型差了不止一星半点,陆珠勉强头顶才到他的胸口。

屠烈抬手摸了下自己空荡荡的脖子,又低头看了地上的锁链,眼中盛着陆珠在他面前堪称娇小的影子,难以置信。

“你……放我走?”屠烈问。

陆珠点头:“走吧,你天生就属于山林,兽人族不应该被锁链束缚,那样你永远无法化兽。”

“可你和我约定,一年之后……”

“你不是没有发誓吗?”陆珠说:“我早跟你说了,人族最会撒谎,出尔反尔是常态。”

“你可以走了,你自由了。”陆珠说。

屠烈没有再多问,他非常警惕地后退了一步,一脚将那束缚他脖子的锁链踹到了河里,不给陆珠反悔的机会。

但他还是问:“你说看不到我,睡不着,你真的放我走?”

陆珠笑着说:“我说什么你都信?”

屠烈冷着脸,又后退了一步,他的四肢渐渐地开始兽化。眼中对陆珠暴露出杀意。

“我会找你报仇。”屠烈说。

陆珠点头:“可以。”

屠烈退到河边,眼睛一直盯着陆珠,陆珠也一直看着他,用一种他根本无法理解的神色。

她似乎不在乎他的威胁,也不在乎他的离去,这让屠烈不知道为什么,心中升起他无法控制的怪异情绪,想要在她脸上看到惊动,看到崩溃。

或许杀她的时候,她生命开始流失的时候,她就会露出那种表情了吧。

弹幕可不像陆珠这么淡定,他们已经炸了,从陆珠说放屠烈走的那一刻开始——

哎哎哎,怎么就要放走了,这怎么玩啊!

才有点转变的,说不定再接触接触就消除恨意值了!

对啊,不是说了明天要给屠烈拿肉吗!不能骗人哎猪猪!

别冲动啊猪猪,都知道你不想营业,可是你把补偿对象放走了,你补偿谁去啊……

快,反悔,别让人跑了啊!

放走说不定会好?不破不立?

屁啊,再见面屠烈会毫不犹豫地杀了猪猪的,你没看他充满杀意,充血一样泛红的眼睛吗?我家附近之前有个疯狗,眼睛就是这种颜色。

啊啊啊,这不是要僵局了吗,猪猪你说的办法,难道就是把补偿对象放走,彻底放弃挣扎咸鱼躺了吗!

……

弹幕讨论得非常激烈,刷到系统都出来劝陆珠,它不知道在哪里换了个语音包,不冰冷,也不是诡异的娃娃音,而是一个温柔的女性声音。

弹幕听了之后都在笑,说系统这个世界彻底成了好妈妈。

但是向来非常听弹幕和系统话的陆珠,这一次谁的话也没听,眼睁睁地看着屠烈兽化了四肢之后,快如光影一般,跳进了湍急的猎人河之中。

然后又倏地从猎人河中越上了对岸。

猎人河不算宽,屠烈掠到对岸,并没有立刻离开。

他满面沉肃地隔着猎人河看着陆珠,到现在彻底相信了陆珠是要放他走。

他应该高兴,可是总觉得这样不符合陆珠的性格。

两个人像山楂树之恋里面的一对难舍难分的情侣一样,隔着河谁也没有先离开。

屠烈站在对岸,像一头沉默立在那里的巨熊,而陆珠先对他挥手道:“走吧。”

屠烈还是没有动,陆珠又提高一些声音说:“你要是舍不得我,或者想我想得受不了,那就来看我,随时都可以。”

她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铃铛,是从屠烈之前的锁链上弄下来的。

她把铃铛抛进河中,说:“在我窗外晃这个,我就出来见你。”

“杀我也行,我会把脖子伸出去的。”陆珠说着,笑了笑转身迈步顺着小路回去。

铃铛入水,飞快沉没河底,屠烈站在对岸,并没有试图去捡。

他舍不得陆珠?

他只希望下次见,就能拧下她的脑袋。

陆珠率先转身走了,屠烈也不再看她,飞速转身,蹿入了州山林。

树叶沙沙晃动两下,他很快消失在了州山林的林海。

陆珠这时候走上了回去的小路,没有人给她开路了,她自己折断了一根树枝,然后边走,边慢条斯理地把垂落在路上的蒿草挑开。

到这时候才跟弹幕说:“别急嘛,我没有放弃任务,我怎么会不听你们的话。”

陆珠说:“虽然我觉得放不放弃没差别,但是我不是把他放走就彻底躺尸。”

“他会回来找我的。”陆珠笑着说:“用不了多久。”

弹幕不信陆珠的邪,都在刷屠烈再来找她,就是杀她。

陆珠叹口气停下,再次挑开挡路的蒿草,然后回头看了一眼。州山林的林海,彻底淹没了屠烈的踪迹,按照他现在的速度,他应该已经快掠过州山林,回到兽心林了。

陆珠这才对弹幕说:“他不会杀我,杀我他也活不了,我发现原身在我穿越过来之前,给屠烈下了蛊。”

陆珠说:“是那种每隔一段时间,都要吃解药的蛊。之前应该是原身总喂他吃药,所以他没有发现。但不吃解药,他很快就会发现。”

弹幕短暂的沉默,然后又炸了,都在卧槽。

陆珠继续走,语调轻快地说:“先让他吃颗糖,让他回个家,享受下自由的滋味。”

“然后当他发现离开我太久了会死,他就会回来了。”陆珠说:“到时候就离不开我了,恨我的心情或许会浓烈一些。”

“但反正也就五颗星满星嘛。”陆珠说:“等到他彻底接受离不开我,或者说我的解药,但是同时他又拥有自由,他就不会那么恨我了。”

“这就像……”陆珠笑意浅浅,在正午的阳光下呈现半透明一样的温柔。

“放养。比一直关在身边要好。”陆珠说:“我有在努力的攻略,你们不要生气嘛。”

弹幕没有人生气,他们都心服口服。偶有黑子冒出来,但很快因为攻击陆珠找不到存在感和成就感而悄悄遁走。

这就好像你骂一个人:“你是个傻缺!”

对方温柔笑笑,说:“对不起,让你因为我生气了,我会努力不那么傻的。”

没几个还能骂得下去。

陆珠卡在中午吃饭的时间,回到了城主居住的院子,和她依旧记不住谁是谁的姐妹们一起吃了饭,然后回到了屋子里睡午觉了。

因为屠烈被放走了,本来就有些消极怠工的陆珠,现在彻底和弹幕躺成了一片。

偶尔会去黑塔,专心致志地“治”歩枭的病,治上一阵子。

然后把歩枭自己关在屋子里,让他撕心裂肺地承受治疗的艰难。

弹幕也会问陆珠,是不是恨歩枭。

陆珠非常莫名其妙,她说:“我是第一次见他,我根本不认识他,我在现实世界,还喜欢过他一段时间呢。”

“你们不许我用屠烈试药,怕他恨我,不许我用自己试药,心疼我。”

陆珠笑得带着些许宠溺弹幕的意味,说:“我只能找个免费的劳动力,你们不要为难我了嘛。”

弹幕就说不出什么了,反正男主角确实在渐渐恢复,除了越来越脏,因为治疗看上去越来越没男主的光环了。

陆珠当然也会对歩枭很温柔,例如在给他送吃的的时候,或者是现在。

陆珠跪坐在地上,将刚刚因为药性死去活来一番,现在浑身是汗,连头发都湿透瘫软在地上的歩枭的头,抱在她自己的腿上。

温柔地拨开他脸边的头发,给他嘴里倒上一瓶营养液。

“辛苦了,你的眼睛就快治好了。相信你自己也能感觉到,对光越来越敏感了。”

“淮高城的卫兵队,已经派先行卫兵来通知,再有四天就到了,”陆珠说:“你很快就能看到一切,变回淮高城高不可攀的城主儿子了。”

歩枭因为刚才痛苦嘶喊,嗓子哑了,喝了营养液之后,身上的痛苦渐渐地远去。

他筋疲力尽地躺在陆珠的腿上,什么也看不见,只能看到一团光,感受到陆珠柔软的触碰,还有她身上清新的味道。

有些药味掺杂,还有独属每个人的体味。

这些天,歩枭每次开始怀疑这个女人是故意折磨他的时候,都会很快打消疑虑。

每次折磨后,他就会好一些,她说那是排毒。

她温柔,连说话都总是轻声细语,贴心地给他带吃的,甚至会喂他喝鲜奶。

除了不许他洗漱和乱走,对他没有恶言恶语过一次。

就算歩枭知道自己现在很脏很臭,一定狼狈极了,可她从不会嫌弃他,总是会在他痛苦过后,给他喝能够让他浑身暖融融的药缓解。

陆珠让歩枭想起了他小时候的一个女仆。女仆很美,来自王城,温柔善良,照顾歩枭的饮食起居。但最后因为歩枭的哥哥惨死在荒野。

歩枭越来越相信,陆珠是真心治疗自己。

“你是谁?还是不能告诉我吗?”歩枭躺在陆珠的腿上,声音沙哑地开口问。

陆珠顿了顿,像往常一样说:“你没必要知道我是谁,我只是治疗你而已。救你的是陆竹灵,她已经来向我询问你好多次了,她很担心你。”

陆珠说着起身,歩枭下意识地伸手抓,抓住了陆珠的裙摆。

这种布料,不是寻常女孩能穿得起的,歩枭其实已经猜出了一些,可他还不能够完全肯定。

“你治好了我,请让我感谢你。”歩枭认真道。

“我不需要你感谢,”陆珠挣开了歩枭的手,难得脸上露出了嫌弃。

只可惜歩枭看不到。但是弹幕能够看到——

我看歩枭再被折磨几天,怕是要斯德哥尔摩了。

什么叫折磨,那是治疗啊,最后陆珠肯定会治好他的!

他没怎么提陆竹灵,你们发现没?

提到陆竹灵他就沉默,整天说要感谢猪猪,他只要不恩将仇报就好了。

男人,呵。

这种情节真的很经典,但是歩枭还是会娶陆竹灵吧。

当然了,那女主角啊,我们猪猪不掺和。

屠烈快回来了吧,猪猪不是说二十天之内吗?

搓手手期待,赶紧把歩枭送走吧,这人长得好是好,但性子没有屠烈好玩。

屠烈好玩吗?哈哈哈哈哪里好玩?

站在那里就好玩……

……

陆珠把今天试药的结果记录好,然后把配置成功的药液储存,就离开了黑塔。

朝着饭堂走的时候,城中不知道为什么爆发出了一阵此起彼伏的欢呼声。

陆珠看着有女仆欢快地跑出去,很快又跑回来,喊道:“狩猎队回来了!”

“狩猎队回来了——”

院子里面的人,听到之后,都欢呼起来。

猎人族世代以狩猎为生,狩猎队每一次回归,都代表着一次丰收。

丰收自然是喜悦的,屋子里几乎所有的人都迎出来了。陆珠的那些姐姐,还有母亲们,包括醉醺醺的,站都站不稳的陆黎志。

陆珠想去吃饭的脚步不得不跟着顿住,随大流和这些女人一样都站在门边迎接。

很快有一大群男人簇拥着一个一个个盛装着猎物的马车,朝着这边走。马车不是正常人坐的那种马车,这种马车没有车厢,车厢的位置是一个个大笼子。

为首的两个,正是陆珠这个身份的哥哥们。

他们都很狼狈,浑身带伤带血,但是马车上猎物尤其丰厚。一部分已经死去,一部分还活着,正在笼子里面吱哇乱叫。

离老远,整天喝得人事不省的陆黎志就哈哈哈地笑起来。

这一次很显然狩猎队收获丰厚,他两个英勇的儿子全都回来了。过几天淮高城的卫兵队来了,淮高城的那个城主的儿子来了,正好让他们见识下,猎人族的威武风姿!

“父亲!”

“父亲!我们猎了很多猎物!”

打头的两个人,全都在陆黎志的面前邀功,陆黎志挨个肩膀拍,高兴得红光满面。

所有的女人们面上也不再是那种麻木的表情,而是都钦佩地看着陆珠的两个哥哥。那是猎人族血脉当中对强者的服从和钦慕。

只有陆珠在其中浑水摸鱼,算计着时间快到了,再在这里邀功,一会儿吃午饭的时间要过了。

陆珠心里有些焦灼,慢吞吞地一边学着别人笑,一边朝着饭堂的方向挪。

“好,好啊!”陆黎志看着一长串的狩猎车,笑的都能看到胃了。

终于,他说:“快去洗漱洗漱,正好吃要吃午饭了!”

两个“狩猎英雄”环视一圈,享受了众人的追捧,然后去洗漱。

结果其中老大,正看到陆珠蹭到了门口,像个老鼠崽子一样钻进屋子里的身影。

老大名叫陆英围,完全继承了陆黎志的操蛋性格。平时不狩猎时,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窝里横。

看到陆珠竟然不目送他们,提前跑了,几步跨过去,猫抓老鼠一样,一把提起了陆珠的后领子,将她摔到了门外!

“抓到一只小老鼠,急着进屋吃饭?”陆英围此刻高兴,恶意倒是不重,就是戏耍陆珠一下。

陆珠脚一悬空,弹幕就骂开了。

陆珠被摔到地上,四脚朝天,院子里所有人都笑起来。

陆珠爬起来,仰头看了陆英围一眼。平时他们这些命如野猪的女儿们,但凡见了这些未来能够继承城主的哥哥们,都是老鼠见猫。

陆珠真想伪装出害怕,可是陆英围很难让她害怕,他倒也算高壮,但和屠烈一比,他才是老鼠。

因此陆珠仰在地上,愣愣地看陆英围,被吓傻了似的,低低叫了一声:“哥哥……”

陆英围愣了一下,他这些妹妹们,平时可不敢这么亲密的叫他。陆英围笑了下,只是不怀什么好意。

他提着陆珠起来,“我在路上就听说了,父亲把你卖了半袋金币,你还挺值钱。”

“等我拿卖你的金币去喝酒!”

他恶劣地吓唬陆珠,陆珠一缩脖子,不是被吓得,是被脏的。

但总算是让陆英围满意了,放过了陆珠。

过了时间,陆珠还是没能吃上午饭。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围着狩猎车感叹,而是恹恹地回自己屋子饿着肚子睡午觉。

下午她躲着所有人,晚饭她的位置在最末位,不过好在没有人找她的茬了,她吃得还算饱。

吃饱了之后,她像是恢复元气,终于又和弹幕聊起了她两个哥哥的事情。弹幕都在说她哥哥过分。

陆珠不在意,她站在一个笼子边上,语调轻飘像是在说今晚月色真美一样,说:“没关系啊,他们就快死了。”

弹幕又短时间内没有人说话,不过很快陆珠说起了这些猎物车里面的猎物,他们又恢复了热络。

但这一次,没人要陆珠去救她两个哥哥。

剧情里他们死于兽人族的报复,因为这一次,狩猎队打回了的猎物里面,有很多未能化人的兽人。

陆珠看了一会儿,就回屋了。

晚上快要到睡觉的时间,她却还没有像往常一样上床,而是用手在玩蜡烛。

她不知道疼,所以一出神,手指上被烧白了一块。最后还是系统出声制止了她,不让她玩了。

陆珠乖乖地收手,但还坐在桌边没有上床。

弹幕都奇怪死了,全在问她为什么还不休息,陆珠只说:“再等等……”

要知道,她平时干什么的时间,必须干什么。要不然她会别扭死,把弹幕都弄到抑郁的程度。

但是就在弹幕都好奇的时候,突然间窗外响起了一阵非常轻的铃铛声。

陆珠立刻起身去窗边,直接推开了窗户,将脖子伸出去。

然后一把弯刀,悄无声息地贴在了陆珠的脖子上。刀锋和夜色一样冰凉,锋利无比,让陆珠下意识打了个抖。

持刀的人满脸杀意,抓着弯刀的手兽化成了熊爪。看一眼就能想象得出蕴含着怎样可怖的力度。

只需要这熊爪轻轻一带,陆珠娇嫩的脖子就会从她的脑袋上搬家。

但是她丝毫没有退缩,又向外一些,双手按在窗台上,对上了来人带着杀意和憎恨,几乎燃烧着烈火的眼睛。

陆珠声音欢快如百灵鸟,说:“你想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