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不认识他了(弹幕先看出了真相全都笑...)

卫司赫被卫司雪扑得半跪在车厢门口,他轻笑了一声,抬起手勾住了卫司雪的后背,拍了两下。

“个子长了不少,”卫司赫声音低沉若钟响,低头将下颚在卫司雪的头顶压了下,带着笑意说:“就是性子还跟个小子似的。”

卫司赫一手抱着卫司雪,一手还抱着头盔,看向太子。

太子说:“她这两年可真的疯到没边儿,你回来了,她好歹能收收性子。”

太子从不说废话,意有所指。卫司赫对着太子笑了下,抬手拍了拍卫司雪的脑袋,说:“起来吧,在殿sp;卫司雪被喜悦冲昏头脑,连太子这个阴货上来就跟她哥哥告状都没能听出来。

从卫司赫怀中出来,索性席地而坐,看向卫司赫说:“哥,你这三年都去哪了!”

“人去哪了?!”冬藏才把东西都给安置好,结果一转眼的功夫,折春人就不见了。

他带着府内几个侍卫,在周遭找了好一会儿,结果根本也没能找到人。只找到了从房子到山崖瀑布边上的脚印。山崖边上还有一块碎了一半的玉佩。

冬藏表情十分凝重,令人迅速下瀑布下去寻人。只是从正午一直寻到了天黑,也没有寻到折春的身影,只寻到了被水流扯碎的一件外衣。

折春似乎跳了山崖,而山崖之下瀑布形成的水潭,因为是活水,并未曾结冰。

是有暗流漩涡的,冬藏扔了腐朽的粗木进去,被卷入暗流之后无影无踪,许久之后只浮上了朽木的碎片。

冬藏一行人衣服全都湿透了,却在这深冬时节活活地吓出了一身的汗。他带着人寻了整整一下午。

日落之后,他就算再怎么不可置信,也不得不相信,折春跳进了这凛冬时节的水潭。

就算不被漩涡撕碎,身上没有武艺能够以内力暖身,必被冻死无疑。

冬藏他们带着这个噩耗回到端亲王府的时候,卫司赫才刚刚从宫中回来,卫司雪和戎瑾玉着人摆了满满一桌家宴,正在享受亲人团聚之乐。

席间,卫司雪像个小雀儿似的,叽叽喳喳地询问卫司赫各种各样的问题。卫司赫不胜其烦,不过一别三载,他们兄妹多年没见,他将这三年积攒的耐心全都用上,一个个回答卫司雪的问题。

戎瑾玉就安安静静地坐着,竖着一双耳朵,听着卫司雪和卫司赫兄妹两个人说的话。连桌上的佳肴美味,都顾不得吃了。

“那怒江之下有山洞,我们落入其中之后,不分敌我皆被江水卷入其中了,”卫司赫说:“那其下很大,甚至有禽/兽存活在其中,游鱼的种类更是多不胜数。”

“我们游不出去,无论尝试多少次也没有用,只会被怒江给扯碎,”

卫司赫手中抓着酒盏,回忆起这三年暗无天日的岁月,表情有些晦涩。

“后来我们用武器凿穿了山洞,将那神奇的水下格局破坏掉,这才如同浮尸一样,全都被冲出了怒江。”

卫司赫说起这件事非常得平淡,和皇帝也是这么说的,但是这寥寥几句之中,裹挟着是整整三年的险境。

他们与敌军几乎在水下的那个“独立的世界”成了朋友,同伴。

可是山洞凿穿,他们被冲出来的那一刻开始,就重新变为了你死我活的敌人。

他们上岸的地方被鲜血染红,卫司赫斩下了对方将领的头颅,将那一段同甘共苦的岁月埋葬在了水下。

为的不是回朝之后邀功请赏,而是若他们回归不能对着三年多的失踪有所交代,所有苟活下来的将士们,都会变成再也无法被人信任的人。

凯旋和叛兵,只在皇帝一念之间。

卫司赫说着表情越发的沉重,他现在闭上眼睛,就能够想起那一片血色。

是他们的人先动的手,在那种情况之下,只有先动手的人才能活着回来。

“哥哥,你是不是累了?”卫司雪观察着卫司赫的脸色,关切地说:“如果累了就赶快去休息吧。”

卫司赫将杯中的酒喝空,又重新倒了一杯之后对着卫司雪勾唇一笑,抬手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然后“哐”地一声,将酒盏放在桌子上。因为手劲实在是太大了,他起身之后那酒盏直接裂成了两半。

“确实是累了,”卫司赫说着,对卫司雪挥了挥手:“我先休息,明日还要进宫……”

他说着走出了饭厅,卫司雪一看他走的方向都不对,连忙吩咐侍女:“月容跟着去,世子喝醉了,连自己的屋子在什么方向都不知道了。”

月容正要跟上去,戎瑾玉用布巾抹了一下嘴唇站起来,说道:“我……我去吧。”

卫司雪挑着眉看她,眼中满是揶揄,不过并没有说难听的话,挥了挥手:“那你步子得迈大些,否则追不上了。”

戎瑾玉是小跑出去的,卫司雪撑着手臂,拿起了卫司赫摔碎的那个酒杯,啧了一声。

自己又给自己倒了杯酒,她今天是真的很高兴,明明没有喝多少却有一种醺醺然的感觉。

哥哥回来了。

卫司雪只要想到这件事,随时都能够笑出声。

事实是她也真的笑出了声,一边笑着一边吃东西,筷子都戳不准盘子里面的食物了,杨秀才劝说道:“郡主,时间不早了,郡主也早些休息吧。”

卫司雪撑着手臂,醉得眼尾泛红,指着杨秀,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事情。但是酒精使头脑麻痹,她又怎么也想不起来。

弹幕上这一会儿看直播的人不少,但是没有几个留言的。

不过恰巧有一个刚刚进直播间的询问补偿对象在哪里。

卫司雪这才猛地想起,然后一拍桌子,有些口齿不清地喊道:“冬藏呢?冬藏!把人给我好好送到了没有?”

“我的折春公子呢……”卫司雪被杨秀扶着起身,踉跄了一下,满屋子找冬藏。

冬藏在房顶上站着不敢下去。

不知道要怎么交代,把人给送去了结果人跳了山崖落入了水潭,尸骨无存。

尤其是今天卫司雪这么高兴,冬藏根本就不敢想象,要是把折春自尽的消息告诉卫司雪,她会怎么样。

卫司雪身边的这些人,跟弹幕一样是旁观者清,全都知道卫司雪对折春有多么上心。

幸好卫司雪醉得非常严重,没有找到冬藏之前,就已经歪倒在了杨秀的身上。

她被杨秀伺候着躺在床上,杨秀弯腰给她整理软枕的时候,卫司雪一把搂住了杨秀的脖子,在她的脸蛋上亲了一下。

杨秀满脸扭曲。

卫司雪一双凤眼眯着,眼里亮得像是铺了星河一样,把杨秀当成了折春,黏糊糊地说:“折春……我哥哥回来了,我真的好高兴啊。你先老老实实在那儿呆着……”

卫司雪含糊说:“我跟人打过招呼,我哥哥不会发现你的……知道你想亲我,现在亲吧。”

卫司雪将嘴唇凑上来,撅得跟鸡嘴一样。说:“就让你亲一下,就一下,不能贪心哦……”

杨秀一把按住了卫司雪的脸,把她按回了枕头上。皱着眉把被子拉过来把卫司雪全部都给裹住了。

然后满脸嫌弃地叹了口气:“呕。”

弹幕看到这儿好多人在哈哈地笑。

不过在卫司雪昏昏沉沉没有睡着弹幕没有关闭之前,他们听到了杨秀接下来和冬藏的对话,弹幕就笑不出来了。

“你说折春公子自尽了?”杨秀难以置信道:“你们那么多人去,竟然没有看住一个不会武的人?!”

“他只是说要在周围逛逛,熟悉一下环境,我们都忙着搬东西。”

冬藏说:“他甚至还对我笑了,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想活的样子……”

“他之前被送回春风楼的时候,你能看出他不想活了吗?”

杨秀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个季节跳进瀑布当中,会很快四肢僵硬,你们在瀑布之下都找遍了吗?”

“都已经找遍了,顺水而下寻了足有五里,我们发现他不在屋子里,到在山崖上寻到碎玉,期间不足一炷香的时间。”

冬藏说:“那处只是瀑布,就算是怒江也不至于把人冲那么远。”

杨秀和冬藏表情都非常的沉重,他们看向了床上还在嘻嘻嘻笑着,醉得不省人事了,嘴里还念叨着折春的名字的卫司雪。

不敢想象她清醒着听到这个消息,会怎么样。

而弹幕这个时候已经炸开花了——

我□□□□操!补偿对象跳河淹死了?

不会吧系统没有提示啊……

是不是跑了呀?

那个帅哥侍卫带着那么多人都没找到,不会真的跳进了瀑布吧。

这种天气跳进去就算淹不死也冻死了。

系统呢!系统你赶快出来呀!

补偿对象不会真死了吧!

不能吧,补偿对象死了这世界还怎么玩?

……

系统并没有回音,弹幕还没等讨论出个什么,卫司雪也很快晕晕乎乎睡着了,直播关闭。

第二天早上起来,卫司雪从醒过来就开始笑,嘴角一直挂着笑意。

她哥哥回来了!

大清早的卫司雪亲自交代歌芝姑姑,说:“哥哥的一些旧衣裳怕是已经不能穿了,我瞧着哥哥好像又长个子了。还劳烦歌芝姑姑,去城中最好的裁缝铺子,请他们过来为哥哥量身制衣吧!”

歌芝姑姑本来是宫中皇后身边的人,皇后病逝之后,歌芝本能留在空中做一个掌事姑姑。

但是她受够了宫中尔虞我诈,就自请将她放归民间。

不过老皇帝也感念她照顾皇后多年,最后将她指派到了端亲王府,让她帮忙照顾卫司雪。

歌芝为人滴水不漏,心思缜密,这几年整个王府当中的事情,都是她辅助戎瑾玉在操持。

听了卫司雪这么兴奋一口一个哥哥,这一大早简直化身了一个只会叫的哥哥小鸟,喳喳喳个不停。

笑着点头道:“郡主放心,老奴已经去过了,等到世子爷回来,裁缝的人晚一点就该到了。”

卫司雪交代完了这件事,又跑去厨房,结果看到有人在炖红枣豆粥。奇怪地问道:“怎么炖这种东西?我不喜欢吃甜的。我哥也不喜欢吃甜的……”

厨房的两个厨娘对视了一眼,回道:“回郡主,是世子爷的院子里命奴婢们炖上的。”

“戎瑾玉?”卫司雪啧了一声,嘟囔道:“这么多年我都没听她有什么要求,哥哥一回来这就开始侍宠生娇了吗?”

“郡主,”歌芝跟在卫司雪的身边,看了看锅里炖的东西,将卫司雪拉到了一边。

然后小声对她耳边说了两句。

卫司雪眼睛顿时瞪大,张口结舌半天也没说出话。

心道好啊好啊,戎瑾玉可真是好心机!

昨天她哥哥醉成那样子,卫司雪就说她为什么积极地撵出去!

原来根本就是居心不良!

那种情况下圆房,根本就是毫无理智吧!

卫司雪跟卫司赫一个鼻孔出气,也是最了解对方的。

她哥哥对戎瑾玉根本毫无喜欢,昨天从回来一直到吃完饭出去,他哥哥的视线都没有在戎瑾玉身上停留过!

肯定是被戎瑾玉给算计的!

卫司雪气势汹汹地直奔凌霄苑,她要好好让戎瑾玉长长记性。

卫司雪愤怒地朝着凌霄苑走的时候,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她跟脑中的弹幕说:“你们说的果然没错,她根本不是什么小白兔!我哥哥这才回来一天,她就算计这种事情,可见她何等心机!”

“我这回倒要看看她有多大的能耐,还真是反了天了!”

卫司雪一想到她哥哥可能不是情愿的,就简直像是自己被强迫了一样难受。

卫司雪甚至能想象出戎瑾玉打的是什么算盘,是想快点怀上她哥哥的孩子,好能够坐稳她哥哥正房夫人的位置。

虽然他们确实已经成婚了,卫司赫现在依旧是世子。但昨天在马车上的时候太子已经提前恭喜了卫司赫。

恭喜的是他能够顺利承袭亲王之位,虽然圣旨还没下来,可太子都说了,那这必然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在卫司雪的思想当中,戎瑾玉是根本配不上卫司赫正妻之位的。

她一个自己连家也回不去的庶女,如果卫司赫能承袭亲王之位,卫司赫便不能一直留在隆化城,皇上会赐予他封地。

卫司赫大可以按照自己喜欢的,娶一个千金玉贵的大小姐,带去封地做王妃!

戎瑾玉能做王妃?窝窝囊囊的样子,做个妾都拿不出手!

卫司雪实在是气得很了,这一路上把自己的想法都跟弹幕上说了。

只不过脑中的弹幕跟她的看法并不相同。

弹幕可都是来自未来世界的人,思想绝不带腐朽和等级,生活在人人平等的世界当中,他们听了卫司雪的想法,都在毫不客气地反驳她——

人家是夫妻你怎么管那么多事?

对呀,小兔子怎么了,兴许是你哥哥强迫人家呢?

兴许是两个人喝多了,情不自禁呢?

对呀你哥哥在外头那么多年跟一群大老爷们关在山洞底下,肯定早就憋疯了呀。

就算是她勾引的又怎么样,勾引自己的丈夫犯法吗?

小白兔是很弱势的,她能强迫你哥哥那种体格?你长长脑子好不好?

你为什么不替女性想一想呢,你看你哥哥那么猛,他们身高差那么大,昨晚上还不定什么样呢。

说不定小白兔现在都爬不起来,然后你还要去气势汹汹地讨伐人家。

卫老狗你真的做个人吧,你自己的事情还没弄清楚,先把你自己弄明白吧。

楼上别说了……

别说了别说了……

你这个思想不行啊,你想想,如果你是小白兔的话你怎么办呢?

……

卫司雪心说我才不是小白兔。

可是她因为弹幕上说的这些话,放慢了脚步仔细地考虑了一下。

从来没有站在别人的角度去思考过问题的人,冷不丁跟别人换了一下位置,浑身别扭得要死。

卫司雪皱眉说:“不成立,我如果是她的话,敢不让老子看自己的娘,我就把将军府烧了。”

“我如果是她,我嫁给我哥……这怎么想好别扭啊……”

“带入我和问枫哥哥……我如果没有武功还是个庶女,被小姑子欺负?”

“那我就把亲王府烧了!”

弹幕又说:“那你看她没有把亲王府给烧了,已经很不错了。”

卫司雪想了想竟然觉得挺对的。

走到了凌霄苑的门口,又仔细琢磨了一下如果真的她是个小白兔。

好像勾引夫君想要快点怀上孩子也并没什么不对。

于是卫司雪进入凌霄苑的时候,那股气已经没有了,态度非常地平和。

看到在凌霄苑正房门口聚在一块儿的几个婢女,隔老远就开始喊:“你们几个凑一块干什么呢?”

几个婢女听到卫司雪的声音,回过神来一个个吓得魂不附体,噼里扑通下饺子一样都跪在门口。

卫司雪走进正房的门口,问她们:“不干活都堆在这块?骨头长懒了是不是,用不用我找人给你们松一松啊?”

几个婢女吓得抖若筛糠,凌潇院的婢女跟卫司雪清涛苑的婢女并不一样。

清涛苑里面根本就没有主仆分别,也没有人会偷懒,但是这凌霄苑当中就是在外头买来的,平时戎瑾玉是不太能压得住的。

卫司雪瞪了这些人一眼,径直打开门进了房间,然后居然发现小白兔……啊不是,是戎瑾玉居然还没起来。

不过她人倒是醒着呢,很明显听到了卫司雪在外面喊的声音,挣扎着要从床上起来。

可是脚踩在地上,膝盖一软就趴在了地上,给卫司雪来了一个五体投地的大礼。

卫司雪噗嗤一声笑了:“不过年不过节的,嫂子何必这么客气?”

这是卫司雪第一次叫戎瑾玉嫂子,只不过语调中依旧带着嘲讽,可是在嘲讽当中却没有几分恶意。

卫司雪笑眯眯地看着摔倒的戎瑾玉,然后看着看着她就发现不太对……

戎瑾玉自己根本就站不起来,在地上狼狈挣扎了好多次,嘴唇被她咬出了血脸色煞白。

卫司雪两步上前,揪着戎瑾玉的领子直接将她提起来放在床上,然后不小心将她的衣襟扯得散开了……

弹幕上和卫司雪同时倒抽一口凉气。

戎瑾玉连忙把衣服重新裹好,咬牙坐在床上,一开口声音哑得不行:“你来……”有事吗?

后面的几个音都没能发得出来……

卫司雪张了张嘴,想到了卫司赫那强壮的身量,再看看戎瑾玉这个小身板……

到最后觉得弹幕说得非常有道理,吃亏的可真不见得是她哥。

卫司雪挥了挥手对戎瑾玉说:“赶紧上床休息吧,厨房在给你炖红豆粥。”

“等一会儿我叫医师过来给你抓点药。”

戎瑾玉脸色已经红得像炭火,卫司雪也觉得非常地尴尬,站了一会儿之后转身就离开了。

在门口一通吩咐,让那些懒骨头都赶快动起来,好好照顾着自家主子。

卫司雪朝着自己院子里走的时候,表情非常复杂。弹幕也都在感叹,这正牌男女主的感情戏,实在是虐身又虐心啊。

弹幕甚至说,让卫司雪帮帮戎瑾玉,劝劝她哥下手别太狠。

卫司雪还真的答应下来,她思想很迂腐,完全是符合这个朝代人的思维的。

可是弹幕发现,他们只要好好说,卫司雪竟然是能听进去弹幕说的话的。

这一发现让弹幕都非常开心,弹幕一开心,就有人说走了嘴,把折春跳了瀑布的事情给漏了。

卫司雪站在自己的院子里,看到了这一条弹幕之后根本就没有相信。

她还以为弹幕是跟她在开玩笑,啧啧说:“你们也太调皮了,冬藏昨天已经把人送到了庄子上面,上哪儿去……”

卫司雪突然间想起,端亲王在城外的庄子旁边,确实是有一个瀑布……

她的表情瞬间空白了一下,然后再度开口的时候声音都有一些变调。

“冬藏!”

“杨秀,冬藏呢!”

冬藏从院子的侧面过来,卫司雪抬头一看到他的脸色,脚步就踉跄了一下。

冬藏走到卫司雪的身边,直接跪在了她的脚边,将身上的长刀解下来,举到了自己的头顶上。

对卫司雪说:“请郡主责罚,冬藏看护不力……折春公子跳进瀑布了。”

卫司雪又向后退了一步,感觉自己当头被人砸了一棒子一样,脑子嗡的一声。

耳朵嗡鸣的根本就听不见冬藏在说什么,只是看到了他递过来的一块碎玉。

卫司雪把玉接过来,拿起自己腰间上挂着的半块玉佩,对比了一下,手一松那块碎玉就掉在地上,摔得更碎了。

这是一块鸳鸯佩,卫司雪和折春一人带着半块,合在一块便是鸳鸯戏水。

头顶上的阳光在这一刻像刺向卫司雪的长剑,她憋得满脸通红,才终于被动开始呼吸。

急促的呼吸带起一阵从嗓子发出的类似于鸣叫的声音,卫司雪双膝一软,是被杨秀扶住。

眼前在这瞬间连跪在她面前的冬藏都看不清楚。

幸好这个时候系统及时跳出来,在她脑中说:“补偿对象没死,宿主你振作一点。”

弹幕也都集体在安慰卫司雪,卫司雪被杨秀扶着坐到清涛苑院子里面的一个石凳上面。

刺骨的冰凉从屁股传过来,慢慢卫司雪才总算是恢复了,连忙在脑中询问系统:“他真的没事吗?你别骗我!”

“放心宿主,补偿对象没事。”

“我没事的。”

折春说:“劳烦太子记挂。”

“我在门外的时候还听到你在咳,寒冬腊月从水中爬出走了那么远的路,怎么会没事?”

太子声音关切,站在折春的床边,垂眸看着他。

折春抬起手抵住了自己的嘴唇,闷闷地咳,好一会儿才停下,连眼圈都红了。

太子叹了口气,说:“我真没想到,你竟然会来找我。”

折春并没有抬头看太子,而是垂着眼睛说:“是太子曾说,若有朝一日,折春无处可去,可以来找太子,太子会为我提供安身之所。”

“折春多谢太子。”折春说着,就坐在床上,抬起双手朝着太子施了一礼。

这一礼戒备有余但恭敬不足。

如果换成任何一个人,哪怕是朝中大臣,也能治个不敬之罪。

可是太子完全不介意,甚至对折春这个贱籍出身,像对待卫司雪和卫司赫这种皇亲一样温厚,甚至以我自称。

“我说话算话,既然你真的无处可去,以后就跟在我身边。”

太子在折春床对面的凳子上坐下,说:“也算是给我个机会,让我报你当年的救命之恩。”

“当年之事无须再提,”折春说:“太子乃真龙之子,本就吉人天相。”

“何必这么戒备我,我皇姐已经死了,又没有人会将你再度囚禁起来,你只管安心待在我这就好了。”

太子说:“反正整个东宫,你都很熟悉。”

折春表情看不出什么,但是太子提起死去的长公主,他抓紧被子的手出卖了他的情绪。

“好了你休息吧。”太子起身,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了这间屋子。

折春在太子出去之后,松了一口气,又剧烈地咳了起来。

咳了好一会儿才靠在床边,闭上了眼睛。

当年……长公主就是个疯子。

折春当时名动皇城,跟随歌舞伎进宫表演,长公主瞧上他,直接命人将他囚在太子东宫。

她不光利用当时还势弱的太子豢养诸多男宠,整日沉醉于他国进贡的一种名为“醉生”的,会造成幻觉并成瘾的酒。

甚至妄想做女皇,妄图毒杀太子和皇帝。

折春抢先喝了太子杯中毒酒,揭穿了她的计谋,虽然救得很及时,但是身体也因此落下了病根。

太子一直都想报答他,但是折春知道,他这种身份留在太子身边,这点恩情早晚会变成他的杀身之祸。

毕竟为太子舍生忘死的人太多了,一个男倌怎敢承这份恩情?

因此长公主一死,折春便执意要出宫,太子无奈最后对他许诺,若他有朝一日走投无路,可以来太子这里寻求庇护。

折春以为自己这一辈子都不会走投无路,因为如果真的走到那一步,他从来都不畏惧死亡。

活了这么多年,折春早就把生死看淡,甚至看为解脱。

可是……他现在还不想死。

折春想要再等一等,等上一段时间。

戎问枫此次并没有跟着卫司赫一起提前回程。

而是晚卫司赫一步,作为卫司赫的副将,与沿途驻扎的军将们交涉,带着幸存且凯旋的大军们回皇城受赏。

只等戎问枫带着的人抵达皇城,皇上便会下旨封赏大军。

不出意外的话,卫司雪很快会跟戎问枫谈婚论嫁。

他想看着他的郡主成婚,嫁给她的心上人,幸福地生活。

其实折春想要再等一等,也是有一些好奇和不甘。

他也想看看戎问枫到底是什么模样,而自己跟戎问枫,究竟有几分相像。

折春想到这儿,就忍不住想起卫司雪,想起她说会去看他的样子。

她如果知道自己死了的话……会伤心吗?

应该不会伤心,倒是肯定会生气吧……因为自己不肯听她的话,非要去死。

“他为什么就这么不听话呢?!”

卫司雪直拍桌子,屋子里侍女都被她给撵出去了,卫司雪是在跟脑中的弹幕和系统说话。

“我都说了去看他的,我就是没送他……他是生气我没有送他吗?可我哥哥回来了啊,我得去接我哥哥!”

“补偿对象不在了,我要补偿谁呀?”卫司雪竟然跟系统要人:“你把补偿对象还给我啊!”

“他现在在哪你总得告诉我吧?他什么能耐都没有,一个人在外面怎么生活,万一被人给欺负了怎么办?!”

“系统?系统你别装死啊!”

弹幕也都在帮着卫司雪讨伐系统,让系统把人给交出来。搞得像是系统绑架了折春。

最后系统实在是被闹得受不了,它没有办法把人给交出来,但是它透露了一点隐藏剧情。

它对卫司雪说:“他现在过得挺好的,比在你身边安全,你们很快就会再见的。”

卫司雪见实在是逼问不出别的,又不肯相信系统说得折春现在过得特别好,非得逼着系统给她看才行。

“要不然我就不改造了,一会儿我就去把戎瑾玉给砍了,反正弹幕都说了,没有女主角世界直接崩溃。”

卫司雪说得实在是太混蛋了,但她确确实实就是个混蛋。

她说的话连系统都不敢断定是真是假。

最后系统只能弄了一个折春的影像,投射在卫司雪的脑中,是折春安安稳稳睡觉的样子。

卫司雪这才总算罢休,在屋子里憋了一整天。

确认折春现在很安全,卫司雪放下了心。

晚上卫司赫回来了,卫司雪在晚饭的时候,才总算想起问他哥哥:“我问枫哥哥什么时候才能到皇城啊?”

今晚吃饭的只有卫司雪和卫司赫两个人,戎瑾玉还爬不起来,也不知道卫司赫昨天晚上是圆房还是杀人。

卫司赫听到卫司雪这么问,放下筷子抬起头看向她,很认真地问她:“你还喜欢戎问枫吗?”

“当然喜欢啊,”卫司雪理所当然地说:“我一直都很喜欢他,我也一直都在等他。我一直都相信你和问枫哥哥绝对不会出事。”

卫司雪边吃东西边笑着说:“你看你们不是都平安回来了?”

卫司赫的表情有一点奇怪,问道:“三年了你们没有见面,你还喜欢他?”

“我们怎么没有见面,我天天都能看见他的脸,我找……”卫司雪顿了一下,连忙垂下眼睛。

差一点得意忘形,把折春的事情捅漏了。

卫司雪连忙话锋一转,眯起眼睛对着卫司赫笑道:“我每天都能在梦里看见问枫哥哥,他说了,他回来就娶我。”

卫司赫又盯着卫司雪看了一会儿,卫司雪几乎是他带大的,有什么鬼祟的地方,卫司赫一眼就能看出来。

只不过离家这么多年,卫司赫现在也不能确定卫司雪有没有改变。

所以他只是不动声色看了卫司雪一会儿,说道:“他明天就能带人回来了,你要去城门口接他吗?”

“当然要去!”卫司雪说:“他明天大概什么时候能到?”

卫司赫继续吃东西,眼皮也不抬地说,跟我回来的时间差不多……

卫司雪第二天一大早就起来打扮,打扮得非常来劲儿。

她平时都是不施粉黛,今天描眉画眼,还戴了一套首饰,打扮了之后,反倒是有一种违和感。

弹幕看了都直呼像是男扮女装。

卫司雪自己看着也很别扭,她的眉眼口鼻,本身就非常的深刻,每一个地方都恰到好处,无论哪儿画了都显得突兀。

而且她本身皮肤白,在用上粉之后简直像个吊死鬼。

涂上了口脂之后,宛如吊死鬼刚刚走火入魔。

最后卫司雪还是把妆都洗掉了,只披了一身火红的狐裘。这一次并没有坐马车,而是骑着她的冰花,带着冬藏和杨秀,就出城去接人了。

今天虽然城门口也有百姓聚集,但是跟卫司赫回来那天的盛景是没法比的。

卫司雪骑在白马之上,在城门口站了一阵子,就看到了很多士兵,跟着一队骑兵的身后,慢慢朝着这边走过来。

他们并不像卫司赫还朝那天身着全甲,穿着的是颜色并不整齐的冬衣,长途跋涉形容也有一些狼狈。

而且他们并不能够马上进城,必须在城外护城卫们设立的查验身份的地方,逐个查验过身份之后才能够进城。

卫司雪的目标是那一队骑兵,为首的人走到近前的时候,卫司雪盯着那人看了好久。

然后又朝他身边看了好几眼,并没有发现熟悉的身影,心里咯噔一声。

难道人没回来?有什么事情耽搁了?

卫司雪骑着马,走到了护城卫核验士兵身份的地方,主动跟那个带头的搭话。

护城卫有一些人认出了卫司雪,要过来见礼,被卫司雪及时抬手制止了。

卫司雪则是骑马绕到了身上带着无数名牌,正在协助护城卫核验士兵身份的军将身边。

也没有下马,就只是骑着冰花,绕着他转了半圈。

然后居高临下地开口:“哎,这位军将,我问一下,你可认识卫司赫的副将戎问枫?”

“他没有回来吗?”

戎问枫早就已经认出了卫司雪,正忍着笑想看她不上前来是耍什么把戏,结果听到她问自己是不是认识戎问枫。

戎问枫以为卫司雪跟他开玩笑,手里面甩着士兵的名牌,慢慢抬起头看向卫司雪。

结果卫司雪眼睛里面没有半点调侃之意,非常认真地问他:“跟你说话呢,你可认识戎问枫?”

戎问枫:“……”

他鹰目剑眉笔锋高挺,早已经脱离了少年的纤瘦轮廓,彻底长成了一个成年男人。

可是当初猛烈追求他,甚至逼迫他跟她好的小情人,已经不认识他了。

弹幕先看出了真相,全都笑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