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他不嫁(三合一)

兔子急了会咬人,狗急了会跳墙。

其实黎宵他这些天,除了求人也想到了一个最后的办法。

若真的无人相助,若皇帝真的想要他们家悄无声息地死在腾农乡,他便回去将事情闹大。

闹到人尽皆知,闹到议论纷纷。

他父亲只是背负着不清不楚的罪隐居山野,并非天牢里关着的囚犯。他父亲曾经也是为开北国征战多年的良将,就算皇帝要飞鸟尽良弓藏,也至少要顾忌人言。

再者他两个大哥战死沙场,边疆依旧有无数的军将肯听他黎家振臂一呼。

若非万不得已,黎宵不会做这样极端的事情。他们黎家确实昔年势大过头,旧部遍地,可黎家满门忠烈从无一人生出不臣之心。

但若全家性命不保,黎宵只能折骨做戟。即便是要死,也要皇帝明白,黎家满门宁死不屈。

当然皇帝一生仁厚名声在外,黎宵知道,他只要闹起来,皇帝这次便不会下狠手。

这样日后的日子定然更难过,但一家人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他从郭妙婉的屋子冲出门的时候,差点直接和要进屋的甘芙撞在一起。

他连忙偏开身,游蛇一样避开甘芙,面上甚至还带着笑,看得甘芙都愣了下。

不过黎宵很快脚尖几点,消失在夜色当中。

而房间之内的郭妙婉和弹幕沉默了片刻之后,纷纷骂娘。

“嗤。”郭妙婉看着手里的票据,嗤笑道:“我看他能装到几时。”

甘芙这时候敲门,郭妙婉要她进来,甘芙一进门便说:“公主,死士抓住了一个来营救弓烨然的女子,武艺高强,伤了府内好几个侍卫”

“哦?”

郭妙婉因为黎宵的事情有一点烦躁,闻言皱着眉问道:“什么女子这般厉害?”

要知道她身边的人,都是皇帝精心训练再精挑细选出来的死士。

“身份不明,但她被拿住了却没有自尽。”甘芙说:“应该不是奸细也不是其他人私下培养的死士。”

“擅闯公主府,这种事情还用本公主教你怎么做吗?”

郭妙婉今天的计策没能成功地实施,整个人都不太对劲,没什么耐心地说:“把那两个人捆在一起给我扔出去。”

她正说着,突然间看到弹幕上在刷,说这个女子应该就是这本书的女主角。

郭妙婉叫住甘芙,“你等等,让我想想……你先命人飞鸽传书,黎宵去了腾农乡,看看黎宵到底要做什么,随时来报。”

甘芙领命出去,郭妙婉坐在椅子上闭目沉思。

郭妙婉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一本书里的角色,她有血有肉有呼吸分明是个活生生的人。她也不相信脑中邪物,和这些依附于邪物的异世之人说的话。

现在依旧不信,可现在弹幕居然说,这本书的女主角出现了。

郭妙婉抬手蹭了蹭自己的鼻尖。

系统直觉要遭,出声警告:伤害关键剧情人物,会受到不同程度的惩罚,请宿主克制自己。

郭妙婉摸鼻尖的手一顿,转了转眼睛,脑中跟系统说:“看你说的,我怎么会伤害人呢。”

“给我看看剧情吧。”郭妙婉又说:“我现在开始好奇了。”

她一脸不像是要做好事的样子,但是对改造人物透露部分剧情,是符合规定的。

于是系统只给郭妙婉看了主线剧情。

郭妙婉迅速看完,然后手指在桌上轻轻敲了敲,对外道:“来人啊。”

辛鹅迅速进门,郭妙婉说:“命人把那个弓烨然,和营救他的女人给我带到地牢里面去。”她要去亲自看一看,什么样的才是男女主角,气运之子。

系统:警告,警告,宿主你……

“闭嘴你这个人工智障!”

郭妙婉骂了之后,系统死机了,反正她伤害关键剧情人物,是一定会受罚的。

弹幕却因为郭妙婉骂系统笑疯球了。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猖狂的改造者。

公主踩着系统的高压线上跳舞。

人工智障笑死我,公主怕是连什么是人工智能都不知道,就会用这个骂人2333。

话说黎宵就这么跑了?公主接下来要怎么办,我好好奇啊啊啊啊!

我期待的黑屏又没了吗!

那是男女主啊,公主难道真的要伤人吗?

郭妙婉当然不伤人,她只是今晚上准备好要炮制黎宵,可黎宵被她下料下太猛了,现在居然宁可只身犯险,也不让她帮忙。

黎宵不好好按照郭妙婉给他划好的路走,居然跑了。郭妙婉最讨厌失算的滋味,她不好受,别人也别想好受。

她看了眼弹幕,男女主角,气运之子?

让她来看一看都是什么好东西。

弹幕的视线跟着郭妙婉,坐着软轿走了足有一刻,才到了公主府的地牢。

她的私牢不常用,因此到处都很光洁。

她被侍婢们簇拥着走进去的时候,男女主正并排跪着。弓烨然现在堵嘴的和蒙眼睛的都拿掉了,就是一身“羽毛装”还没换,郭妙婉一见就乐了。

那女的看出厉害了,被捆得活像个粽子,居然还有两个侍卫按着她的肩膀。

郭妙婉慢悠悠地走过去,坐在他们面前摆放刑具的桌子边上。纤长的指尖,随便在那些透着锈黑色的刑/具上拨了拨,“哐啷啷”的响声,在这牢房里面尤其的瘆人。

侍婢们都将头转了过去,以辛鹅为首,这是规矩,郭妙婉用刑的时候旁人不能看。

弹幕都在刷着郭妙婉不会这一次也玩真的吧,这就是纯粹的恶毒女配作死了。

弹幕虽然也不能看到全部的剧情,可是动男女主的男配和女配,自古以来就没有好下场的。

他们不想让郭妙婉这么快就死了,他们从来没有见过郭妙婉这样的改造对象,他们还想看郭妙婉能不能改造成功呢。

郭妙婉手里摆弄着一个铁制的钳子,拿在手里也不说话,“咔哒咔哒”地夹了几下。

很快有守牢的侍卫说:“公主,炭桶备着了,要端过来吗?”

郭妙婉点头,鲜红的炭桶端过来,郭妙婉亲手挑了几样,放进去烧着。

然后看也不看弓烨然那张看上去“宁折不屈”的脸,她真的是见过太多这样的人。这个男主角……除了长得确实还行,其他郭妙婉也真看不出什么稀奇。

说真的他就连做这副宁折不屈的样子,也没有黎宵做得像样。

毕竟黎宵是真的军武世家出身,本身便自带一股不可弯折的正气,哪怕跪着脊背也够直。这弓烨然,身量属实单薄,倒有点像蓝烟他们那样,娇养着的。

她心里话弹幕读不出,要不然弹幕一定会告诉她,现在就流行这样弱柳扶风般的纤瘦美貌男主。

郭妙婉直接将矛头对准了来营救弓烨然的女子,她的身量和气质,看上去倒是和郭妙婉身边那些死士很像,一间便是常年练武的。

“你知道擅闯公主府,还伤公主府内的人,按照开北国律法,本公主就是将你用热油烹了,也无人会管吗?”

女子眉目英气,模样很不错,又冷又艳。和郭妙婉这样娇花一比,一看就是一个长在温室,一个开在旷野。

女子慢慢抬头看了郭妙婉一眼,眼中杀气凛然,在她旁边钳制着她的侍卫,顿时按着她的头低了下去。

女子一句话也没有说,没有讲道理,也没求饶,这倒是让郭妙婉挑了挑眉。

反倒是她身边跪着的弓烨然,先开口道:“她是草民的朋友,只是为了救草民出去,公主强抢草民入府,难道没有触犯开北国的律法吗?”

“看你这话说的,本公主不过是请你入府喝茶,”

郭妙婉说:“想喝公主府内茶的人不知凡几,公子不是想要入仕吗?你觉得本公主不及吏部侍郎大人在陛;弓烨然动了动嘴唇,正想说什么,郭妙婉冷声打断他,“再说本公主碰你了吗?还是你受伤了?”

弓烨然一噎,他看着郭妙婉桀骜嚣张的模样,心中有不甘和愤恨。

但他会审时度势,现在是这个妙婉公主的“阶下囚”,他便也会好好说话。

“既然妙婉公主有意提拔,那草民便先谢过公主赏识,只是夜深了,还望公主允草民带朋友离开。”

郭妙婉闻言轻笑一声,“你离开可以啊,来人,把那个谁,他叫什么玩意来着,松绑送出府。”

“公主,草民的朋友……”

“你朋友?是你的小情人吧。”

郭妙婉走到那女子身边,扳着她的下巴,转向弓烨然,“她这样的能耐,肯为你舍生忘死,这对你得是多深的情意?”

“但你该知道擅闯公主府是什么罪,都不用给她扣个刺客的帽子,她伤了本公主的人,本身就是杀无赦!”

郭妙婉看着弓烨然冷下来的神色,笑着道:“本公主的人可是当今陛下送的,御赐啊。”

“御赐的东西损毁又是什么罪,你一个要入仕之人,不会不知道吧?”

弹幕这会儿都没人刷了,大家知道劝不了,就静静地看着公主作死。

系统也随时准备开启惩罚,并且调到了最大功率。

场面一时间堪称一触即发。

郭妙婉话音落下之后,没人说话。整个牢房中只有炭盆烧着刑具的轻微声响。

郭妙婉过了一会儿又开口说:“这样吧,今晚上,你和她就只能走一个,她要是留下,过了这一桶刑具成什么样,本公主都把人交给你。”

“你要是留下,”郭妙婉笑着凑近弓烨然,手指轻轻撩了一下他的下巴,“本公主爱美人,你陪我一夜,这件事不仅一笔勾销,本公主还会为你在皇上面前好好美言,你觉得如何?”

弹幕这时候又开始活跃起来。

卧槽,公主这是要拆官配吗?!

卧槽卧槽,我不知道为什么有点爽,我的爽点好歪啊,我倒要看看男主角怎么选!

2333跟公主睡了就做不成男主了,这是一本双c文啊

女主角好冷艳,公主好娇媚,姐姐们在一起算了!

我去,弓烨然会怎么选?

郭妙婉也好奇地看着弓烨然,并且让人给他松了绑。

不过这一次弓烨然面色青青红红的嘴唇几动,却没有说话,郭妙婉直接道:“看来公子已经想好了。”

“来人,把这个女人送进里面去受刑。”

“公主!你这样简直……唔唔唔。”弓烨然的嘴被捂住了。

郭妙婉把人弄进里间,弓烨然被压在外头,不停地“唔唔唔”。

一大桶烧红的刑具抬进去,弓烨然眼睛都红透了。

弹幕也刷疯了,吵嚷着公主千万不要冲动伤害女主!

但是弹幕从来就没有猜到过郭妙婉的想法。

郭妙婉把人弄进里间之后,关上了铁门,凑近女主角说:“你看到了吧,他在选择你出去还是他出去的时候,迟疑了,他不肯为你去死,你却傻兮兮地为他送死。”

郭妙婉啧啧,绕着女子走了一圈,说:“都说这世间痴男怨女,总也纠缠不清,在我看来,不过是没人帮着他们看清。”

一大桶烧红的刑具放在女主面前,郭妙婉说:“你这样的本事,跟在那么一个男人身边,让我猜猜,一为恩,二为情。”

郭妙婉一错不错地看着女子神色,然后笑起来,“原来是为了情。”

为恩还有点麻烦,为情那就好办了。

“你和他是一对儿吧,你想说刚才他是被逼得一时傻了是吧?”

郭妙婉说:“我再来猜猜,他肯定没有许你未来,甚至没有说过爱你对不对?”

女子眼中闪过短暂地晃动。

郭妙婉精准捕捉到,哼了一声,说:“知道为什么吗?他想入仕,追名逐利都写在脸上了。要是许了你一个乡野山女未来,他以后怎么‘被迫’娶世家女巩固地位?”

系统要是人就真的快吐血了,因为这本身就是一个男主逐步不择手段坐上丞相之位,最后才和女主he的虐恋情深。

弹幕也看了部分剧情,都在嗷嗷嗷直叫,公主说得太精辟。

女子面上还是没什么表情,郭妙婉又说:“这样,我不伤你,也不伤他,我们来做个测试吧。”

“来人,给这位姑娘松绑。”

“公主,这……”

“放心。”郭妙婉看着女主角,甚至还对她笑了笑,说:“她不敢动我,动了我,她的好情郎还想入仕?怕是直接入土。”

绳子很快松开,女主角抓着手里割绳子用的小刀缩回袖子,没有用上。

她看着郭妙婉其实有些迷茫,不知道她要搞什么。

郭妙婉却问:“你叫什么?”

“……”

“你不说我来算算吧。”

郭妙婉故作高深地闭着眼,手指乱掐,然后跑去脑中翻剧情,要把弹幕笑死。

“哦,冉秋,冉剑庄庄主之女。”

冉秋神色猛地一变,下意识地按向自己腰间,但是那里的佩剑已经被缴了。

“怕什么?”郭妙婉说:“这天下没有我不知道的事情。”

“这回你叫两声,”郭妙婉说:“痛苦一点,撕心裂肺一点。”

冉秋下意识地后退一步,皱眉看着郭妙婉。

她武艺确实高强,被松绑之后,已经想好了怎么逃,怎么带走弓烨然。

但可惜是大铁门关着呢,这屋子里高手也不少,她才没轻举妄动。

“叫啊,”郭妙婉眯眼说:“你就不想知道,你追随的情哥哥,对你的在意有几分吗?”

冉秋自小长在山庄,武艺超绝,但是没读过几本书,没怎么接触过人。跟着弓烨然下山了之后,平时弓烨然在明处出尽风头,她就躲在暗处看着他发光发亮。

冉秋从来没有去仔细想过这个问题,关于弓烨然对她在意有几分。

她喜欢,所以追随。他的回应是否含糊不清,是否对她的感觉和她一样,冉秋从来都没有在意,她长在山里不谙世俗,不知死活。

但是被郭妙婉这么一说,她也疑惑起来,她能够为了救烨然哥哥去死,那烨然哥哥呢?

“叫啊。”郭妙婉说:“你叫了,我会让人松开他,他只要闯进来护着你,我就放你们走。”

郭妙婉搓着鼻尖说:“不过前提要足够凄惨。”

冉秋神色动容,系统抓狂,又不知道要怎么警告。

弹幕都在刷啊啊啊啊。

然后冉秋也开始了“啊啊啊——”

头两声还行,到后面格外地凄惨,郭妙婉都把耳朵堵上了。

郭妙婉很快又命人烧了块布。

焦糊的气味传出去,又隔了一会儿,冉秋喊得太用力了,嗓子都喊劈了。

郭妙婉才堵着鼻子走出来,看到泪流满面抱着自己头,堵着自己耳朵根本不敢听冉秋叫声的弓烨然,忍不住问系统:“就这?男主角,气运之子?”

“公子可以走了。”郭妙婉说。

弓烨然从地上爬起来,要朝着铁门的方向跑,这时候郭妙婉不紧不慢地说:“劝你不要去,她太不老实了。本来想给她脸上印个贱字,但是她乱动,整张脸皮都掀下来了,看了容易反胃。”

弓烨然脚步猛地一顿,甚至踉跄了一下。他回头看向郭妙婉的眼神藏不住的怨毒,但是他没有和郭妙婉拼命的能耐。

不会武艺,无权无势。

“公主既然结束了,总该放人了吧。”

郭妙婉点了点头,对着又要朝着铁门走的弓烨然说:“现在放了,她也走不了了啊,双眼都被烙铁烙瞎了,手脚也都被穿废了。”

这时候里面再度传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

郭妙婉缩了下脖子,心里感叹这个冉秋还真是莽啊。

不过弓烨然果然脚步又是一顿。

郭妙婉说:“烤得半生不熟的,打算把她扔了去喂老虎呢,公子要是带她走,那就砍下一条你的大腿来,给本公主喂虎吧。”

黎宵那件事情之后,人人都知道郭妙婉有一头老虎。

弓烨然整个人僵住,无论冉秋再怎么喊,都没有再上前一步。

他不敢看,不想去想象那个令他惊艳,却又单纯的冉秋变成什么样了。

而且他现在带走冉秋,冉剑庄肯定会把事情归结在他的头上,冉剑庄的实力不容小觑。既然事已至此,他不如先出去,再找侍郎大人和冉剑庄的人来营救冉秋。

这样一来,一切就都落在妙婉公主的头上,她就算被冉剑庄的人杀了,也是罪有应得!

于是弓烨然就真的没有试图去找冉秋,转过头对着郭妙婉说:“那草民……告退。”

弹幕直接刷成一片,全都是骂人的话。

凸(艹皿艹)啊啊啊啊!什么狗东西,就这样也配做男主?!

啊啊啊啊,气死了,冉秋妹妹不许再跟着她了!

他哪怕再走个三四步,就能看到冉秋现在好好的,油皮儿都没破!

气死了死透了,这样的狗男人要他做什么?我现在觉得黎宵很不错!

全靠同行衬托。

很现实,剧情里这时候现在弓烨然就没有动心啊。

他就是这样心狠手辣的人设……话说我之前为什么会喜欢这样的人设?

因为其他的男主角,没有认识一个郭妙婉。

没有认识一个郭妙婉+1

没有认识一个郭妙婉+10086

没有认识一个郭妙婉+圆周率

郭妙婉慢慢笑起来,在黎宵那里窝的那口气,总算是出了。看看这男主角多听话,牵着鼻子让怎么走怎么走。

这时候冉秋也听到了她的烨然哥哥说的话——他竟然抛弃了自己。

冉秋怒气冲冲地走出来,抢了一把侍卫的刀,当场就要杀了弓烨然。

系统疯狂地出声警告:宿主请尽快阻止,气运之子死亡,会造成世界崩塌!你也活不成了!

郭妙婉心里把系统骂翻天,却还是迅速抬手对着侍卫做了手势。

而弓烨然看到冉秋出来了,震惊地瞪大了眼睛,还没等说话,便有人自弓烨然的身后,将他打昏了。

弓烨然软倒在地上,冉秋被侍卫们给架住。

“为什么不让我杀了他!”冉秋被架着双臂,激动得眼泪都涌出来了。

郭妙婉摇头,给她分析利害:“他是吏部侍郎要举荐给皇帝的人,你杀了他,你们家的冉剑庄,会惹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再者说了,一个负心汉而已,你没见过?”

冉秋居然真的摇了摇头。

她还真没见过。

弹幕都在刷笑死,这一次官配直接被拆了,原剧情的虐恋都不算什么,这一次女主角都要杀男主角了,能和好他们集体割头。

他们彻底对郭妙婉心悦诚服,论玩心,谁也不是她的对手。

几句话而已,就把官配给拆了。

“你冷静下,总不想给家里招去麻烦吧?”郭妙婉问。

“不想。”冉秋摇头,长了一副冷艳的样子,居然是个呆头鹅。

“那你不如不跟着他,跟着我。”

郭妙婉又温柔起来,用能溺死人的笑,对着她说:“你看嘛,我身边高手如云,你来了,我让你当头儿。”

“你在皇城中听过我的名号吧?”郭妙婉说:“没人敢动我,我还能帮你报仇。”

郭妙婉走到昏死过去弓烨然的身边,捏着他的下巴对着冉秋,“就这种眉细心窄唇薄无情的货色,你还当好东西,我给你找十个比他好看十倍温柔十倍的。”

男主角在她口中一文不值,系统死机弹幕笑到卡顿。

“且背叛之仇不一定要亲手血刃。”郭妙婉说:“你还太嫩了,不知道对于某些人来说,让他想要的得不到,比杀了他还痛苦。”

“你看,我就能不费吹灰之力,让你的情哥哥露出真面目,你跟着我,想要什么样的男人,想要做什么不能做?”

“找个比他好十倍的男人,气死他。让他这辈子郁郁不得志,他定然生不如死毕生对今天追悔莫及。”

郭妙婉看了剧情,虽然潦草,却也抓住了冉秋的全部弱点。

她又说:“还有便是我府内有的是好东西,珍馐美味世间佳酿,这天下只要皇帝有的东西,都有我一份儿。”

“你做了我的人,想要什么没有?跟着他能有个屁,他连给你买点糕点还要算计着兜里那两个珠子够不够请人喝酒。”

郭妙婉准备一箩筐的话来鼓动冉秋,毕竟冉秋身后的冉剑庄,在剧情中是男主角日后的最大助力。

而现在她不光要拆官配,还要撬墙角。

可谁料郭妙婉话还没说一半,冉秋便道:“那我跟着你!”

弹幕炸了。

女主角跟着恶毒女配跑了,这世界还能行?

但事实就是这么残酷而戏剧化,最后弓烨然一个人被扔出了公主府,而冉秋跟了郭妙婉的侍婢去自己的新院子了。

郭妙婉一会儿的工夫,不光拆了官配,还收了男主角的势力,可谓心情舒畅。

没再想黎宵的事情,反正剩下两星半,还有三个多月呢,不急不急。

但是郭妙婉在黎宵走后的第二天傍晚,就接到了来自腾农乡的飞鸽传书。

腾农乡那边闹起来了,本来患病的和没患病的,都在城里城外阻隔着。但是有的人家,家中的大人患病,将孩子独自扔在城中,官兵们又没有照顾到,险些把孩子活活饿死。

而那个孩子,不巧正是黎宵的妹妹。

当地对于黎家一家身份本来并不知道,可不知道从哪里传出去的,说这孩子乃是边关黎言大将军的妹妹。

黎言是黎宵的二哥,前几年战死。他战死的那一场仗很惨烈,他手下因为残疾回乡的士兵不计其数,巧的的是腾农乡便有。

老兵未死,仗着军功在城中做了个护城卫,结果知道了那个女孩子是黎家人之后,便开始闹起来了。

腾农乡现如今的里不出外不进,形势本来就极其地敏感,忠臣之后几乎要被饿死,百姓们被人一鼓动,直接炸开了花。

他们觉得朝廷要彻底放弃他们,便有患病的人趁夜深入山林四散而逃,要将这瘟疫传染到其他的地方,好让坐镇皇城的人无法置身事外。

现在腾农乡组织了官兵搜山,试图逃走的一律格杀,但这样却更是引起了民愤。被派去处置灾情的官员,被民众们卸了马车轱辘,砸得头破血流,扯开了面巾,也染上了瘟疫。

但其实朝中自瘟疫蔓延开始,太医院便在日夜不停全力研制药方,对腾农乡的各种供给更是根本从未断过。

可身在绝境,见亲人陆续死去的百姓,情绪是经不起一星半点地煽动的。

郭妙婉接到这个消息之后,连忙梳洗换衣进宫。

她临走之前,想了想,又将黎宵给她的聘礼揣在了怀中。

这件事如果处理不好,污损天子之名事小,瘟疫扩散事大。而郭妙婉现在也已经明白,为什么黎宵那么在乎家人,却最后不要她管自己回去了。

他定也是抱着把事情闹大的目的回去的,他妹妹险些被饿死的事情,也绝不是偶然。

入宫之时天色已经黑下来,一到天子殿外,春喜公公便赶紧迎了上来。

“公主呦,你可来了。”春喜说:“陛下不知因为何事恼了,现如今正在里面发作太子殿下,谁劝也不听呢。”

就算郭妙婉没有来,春喜也要派人去找了。自从皇后死后,放眼整个天下,能在天子发怒的时候敢上前,也能劝得住的,只有郭妙婉一个。

“这点事情都办不好,你也好意思做开北国的太子?!”

郭妙婉听到里面传出的声音,朝着内殿走的脚步一顿,皱起了眉。

“儿臣罪该万死。”太子跪地叩首。

皇帝怒不可遏,“做事不干不脆,妇人之仁!狠毒不足蠢笨有余,你若是及得上你……”

“父皇,儿臣来看你了!”郭妙婉突然在殿外高声说话,打断了皇帝地上跪着俯首认错的太子,脊背顿时一松。

皇妹来了,得救了。

皇帝冷着脸,见郭妙婉一进来,便也没有再继续发作,冷哼一声坐回书桌之后,对太子道:“你回去好好反省!”

他到底还是要在人前给太子留面子。太子闻言从地上起身,他居然生得和皇帝半点不像,面容温和无害,眼角眉梢都透出一股子软弱可欺的意味。

弹幕随着郭妙婉一进门,都被太子软糯的样子震惊,都在刷好糯好软!长得像棉花糖。

郭妙婉一进门,便笑着说:“太子哥哥也在。”

“父皇,那儿臣便告退了。”

太子说着转头,又对着郭妙婉说:“婉儿待会来我殿里坐坐吧。”

郭妙婉点头,“那自然,我前些天在宫中住,太子哥哥不在,我陪着父皇下棋闷死了。”

“和朕下棋很闷吗?”皇帝冷哼一声忍不住出言道。

太子迅速退出了内殿,郭妙婉面上笑意尽去。

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跪地对着皇帝道:“父皇,儿臣因腾农乡的事情而来,良弓可藏不可毁。一旦瘟疫四散人言四起,后果不堪设想。”

“你也听说了。”皇帝闻言猛地拍了一下桌案,“还不是你那软弱无能的太子哥哥派去的人一时不查,让人算计,才闹出了这种事情。”

“好他个黎远山,居然拔了牙断了爪,还敢咬人。”

皇帝气血翻涌,“朕倒要看看,黎家倒了三年了,还有谁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应和他!”

当初黎家势大遍布朝野,皇帝没少被黎远山掣肘。君臣与夫妻一样,做到了最后,无论是否因为对方犯了致命的错误,一旦嫌隙有了,怀疑有了,便会越扩越大。

黎家偏生没有一个是会迂回曲折之人,过刚必折。现如今开北国海晏河清四方太平无人敢犯,皇帝能容得下卧榻之侧安睡猛虎就怪了。

再者说他年岁渐大,太子无能,但也无甚大错,他若不将黎远山收拾了,难道还等着他挟天子以令诸侯吗!

皇帝想到这里是真的心力交瘁。

“婉儿,若你太子哥哥有你一半心机手段,朕又何必冒着背负骂名的风险,鸟尽弓藏。”

“只可惜你并非朕长子……”皇帝手肘拄着桌案,揉着自己的头,他和郭妙婉一样,忧思过重便会头疼。

“你哪怕是我的长女,父皇都能……”

“父皇,切莫说这样的话,”郭妙婉起身,走到皇帝的身侧给他按揉头顶。

“太子哥哥宅心仁厚,是万民之福。”

“况且父皇在位,谁敢犯我开北?”

郭妙婉说:“再有个二三十年,就算父皇那时力不从心,开北国早已经固若金汤富庶安泰,太子哥哥之智做个太平盛世之皇,绰绰有余。”

这一番话有多么地大逆不道,便有多么精准地击在皇帝的心坎儿最软处。

他先前被太子气得头疼,这就被郭妙婉逗笑了。

“你倒是护着你哥哥。”

“太子哥哥也从小护着儿臣。”郭妙婉说。

皇帝叹息一声,拍了拍郭妙婉的手臂,示意她可以了。

郭妙婉便将手从皇帝头上拿开。

“罢了,寻常人都道家庭和睦为最大,皇家却是亲缘凉薄。”

皇帝满脸欣慰地看着郭妙婉:“好在你与太子兄妹和睦,彼此护着,朕还有什么不满足。”

“你深夜进宫,不会就只为了拦着朕不吵你的太子哥哥吧。”

皇帝看着郭妙婉说:“可有应对之策?”

其实向皇帝献策的人,自请去处理腾农乡事情的人,一波接着一波地走了许多了。但是皇帝还是想要听听郭妙婉的计策。

他觉得旁人的计策,是揣度他的心思献上,只有郭妙婉的计策,与他总是不谋而合。

郭妙婉站在皇帝身侧,从袖口掏出了黎宵给她的票据,递给皇帝。

然后居然又走到了皇帝面前跪下了。

“父皇,黎宵已经快马赶去了腾农乡,昨夜走的,现在飞鸽传书拦截还来得及。”

皇帝眉头微皱,现如今腾农乡闹得厉害,这件事因为黎家而起,若是黎宵去了,闹得只会更加严重。

“但儿臣觉得,不需要拦。”郭妙婉说。

“你说。”皇帝低头看着票据,没急着问这是干什么的,只让她先说计策。

郭妙婉说:“现如今腾农乡民怨沸腾越压越盛,不若让黎宵回去,随便给他塞个小官,烈火烹油,让他去追击那试图散播瘟疫的村民们。”

“他现在是黎家希望,那些有异心之人,必然伺机接触他。”郭妙婉说:“稍稍给他们一点时间,陛下便可一网捞尽那些最不安分的,再逐个烹制。”

“若他们真的联合呢?”皇帝问:“如何收尾。”

郭妙婉这才说:“父皇手里拿着的,是黎宵给儿臣的聘礼。”

“你说什么?!”

“父皇大可以在收网之时,传旨召告天下,钦定黎宵为儿臣的驸马。”

“洋洋洒洒地说明儿臣与他如何日久生情,儿臣如何哭求圣恩,父皇不忍棒打鸳鸯,才不得不允。到那时,黎家只会众叛亲离。”

“父皇再顾及儿臣体面,随便安个闲职给黎远山,即全了君臣情谊,又堵了悠悠众口。”

天下谁人不知,郭妙婉不仅是皇帝心尖肉,更是皇帝手中刀,替他剜去他的眼中钉肉中刺。

若黎宵做了她的驸马,那些不安分的,定然会觉得自己中了圈套,自此疏远黎家。

“你在胡说些什么?”皇帝皱眉将票据都拍在桌上:“区区一个黎家,朕不需要你这般算计自己!”

“父皇,”郭妙婉自然不是没考虑自己,她考虑最多的就是自己。

她说:“将黎家放在偏远的腾农乡,不若将他们弄到眼皮底下,压在手掌心来得安全。”

“黎家倒了三年,收拾了这一波残部,再也翻不起大浪。”郭妙婉说:“而黎家幼子才四岁,待他成才早已经时过境迁,无人会在他身上押宝。”

“黎家两个战死的儿子虽然有娶妻,但却均无所出,黎远山只有一个黎宵罢了。”

郭妙婉勾唇:“若是黎宵做了儿臣的驸马,黎远山等同断子绝孙,再也不足为惧。”

“你莫要再说,”皇帝沉着脸挥手,“还以为你有什么良策,结果依旧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滚出去!”

“父皇!”

“滚!”

“儿臣聘礼都收了!退不得!”

“春喜!让人把她给我拉出去!”

“反正十一岁那年,儿臣已然丧失了生育能力,这是万全之策啊。”

“你给朕闭嘴!”皇帝抓起桌上的奏章,狠狠甩出去。

十一岁那年郭妙婉遭受的痛苦,是他一生不敢触碰的伤。小小年纪,被当成争宠的妃子灌了不知道多少损伤身体的药,太医说了诊断实情的时候,皇帝恨不得亲手将那毒妇凌迟!

这些年郭妙婉如何胡闹,如何不想嫁,他从不逼迫。皇帝怎么能让她以自身的残缺,去帮他牵制大臣?

“这件事没有商量!出去!”

郭妙婉心里急得不行,这是个一箭双雕之策,操纵好了,黎宵的憎恨会彻底消失的!

于是她一着急,脱口而出道:“可儿臣真的喜欢他!儿臣与他两情相悦,这票据乃是他和云家退回的定亲礼。”

皇帝表情变幻。

郭妙婉咬牙:“儿臣今生……非他不嫁!”

“正如当年父皇爱母后一般,想要与他厮守终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