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翌日早上。
岑向阳是被疼醒的。
他感觉自己像是被大象踩了一脚,踩完还往他口里扔了一团火，顺带把他的嗓子给扬了。
总之浑身上下就没一块对劲的地方。
他眼珠子上下转了转，艰难地睁开眼睛。
入目一片昏暗。
还是晚上？
岑向阳脑袋晕乎乎地发懵。
不可能啊,他明明记得昨天失去意识之前看见过日出的太阳光。
那光线他以前熬夜打游戏打到凌晨的时候每天都能见到,绝对不可能认错。
过了好久,他努力转动脖子，总算发现了唯一的光源。
是房间开了一盏床头灯。
岑向阳眯起眼睛,眼泪婆娑，好半天适应过来。
再往窗户的方向一看,原来拉上了遮光帘。
谁拉的？
昨晚窗子明明是开的。
草！
还能他妈的有谁？
岑向阳双眼豁地睁大，扭头就往床上另一边一脚踢过去：“给老子起——”
踢了个空。
没人,被子里只有他自己。
半秒后,岑向阳后知后觉这个动作拉到某处。
他嗷地一声发出沙哑地惨叫，龇牙咧嘴地捂住屁.股。
又顿了两三秒，房间里传来岑向阳的破锣嗓子嚎叫：“赵致殷，老子鲨了你！”
“来了。”房门应声而开。
岑向阳一愣。
赵致殷用手肘把墙上的开关碰了一下，房间里总算亮堂起来。
“你想让我眼睛瞎掉吗？”岑向阳差点又被这光线刺得眼泪横流。
他话音落下，不知道对方调了个什么按键,灯光柔和不少。
岑向阳把捂在脸上的手放下。
“当啷”两声轻响，赵致殷俯身,床头柜多了一碗粥和一杯水。
香气扑鼻而来。
本能的,岑向阳咽了咽嗓子。
但他看清面前的人，怒气一下子冲起来，瞪圆眼睛：“滚！骗子。”
喉咙里本来就干得难受，刚才那句话已经是极限,此时再发出声音,原本气势十足,说出来却全都成了气音。
虚虚弱弱，跟猫叫没什么两样。
赵致殷非常不明显地弯了一下嘴角。
岑向阳依旧眼尖地捕捉到了这个动作，他更生气：“老子……”
额头忽然触上温热。
岑向阳睁大眼，仿佛被贴了封印。
短暂接触后，赵致殷收回手：“还好，没发烧。”
他端起水杯递到岑向阳唇边：“喝一点，润润嗓子。”
嗓子里实在难受得很，岑向阳抵挡不住清水的诱惑。
他刚一低下头，赵致殷又说：“你叫了一晚上，今天少说点话，我等会儿再让人去给你买点润喉糖。”
“……”岑向阳猛地抬头，用他破败不堪的嗓音道，“你还敢说……骗子，你——”
“乖。”赵致殷一把将他揽起来，岑向阳都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靠在了对方怀里，“身体要紧，喝点再骂。”
岑向阳：“？我……”
赵致殷：“不然你说的什么我都听不清楚。”
“……”岑向阳心道你给我等着，埋头用力喝了一大口。
但这一沾水就停不住，他还觉得没缓过来，干脆抱着杯子咕咚咕咚全干了。
一口气喝完，他总算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好点没？”
“我好你个大铁锤！”重获新生的岑向阳扭头丢掉杯子就朝他扑。
猝不及防又拉扯到腰。
“嗷——”
一声痛呼。
整个人重重朝前倒下。
赵致殷连忙接住他：“哪疼？”
“……”岑向阳脸色几经变换，咬牙切齿，“你小子故意的是吧？”
面前的人眨眨眼，似乎不解。
“还装？”他捂着老腰，一拳头捶在他胸口，“你个说话不算话的大骗子！”
岑向阳记起他之前的承诺：“你必阳.痿！！”
“嘶……”这一击没什么力气，赵致殷佯装受伤倒下，“我怎么说话不算话了？”
岑向阳按住他：“你说的明明是盖一床被子睡一觉，但是你……你昨天晚上……”
“我们不就是盖一床被子睡一觉么？”赵致殷望着他。
“你明明……”岑向阳难以启齿。
最终还是怒火占了上风，这人都不要脸了他还要了干嘛。
他于是豁出去道：“你还……你还做了别的！”
“嗯。”赵致殷点头，“所以呢？”
岑向阳不敢相信他竟然还这么镇静：“所以你是骗子，骗我你就会阳.痿。”
“但我们昨天说的是保证绝对让你舒服。”赵致殷眼睫扑闪两下，“昨晚我问你，你明明说好爽——唔！”
“给老子闭嘴！！！”
岑向阳的怒吼差点把窗户震碎。
被他按住嘴巴，赵致殷还在挣扎，声音从指缝里含糊不清地往外蹦。
“而且你说盖一床被窝，摸一摸，亲一亲……不对吗？”
岑向阳怒不可遏：“你做的明明不止这些！这和我说的躺好睡一觉不一样。”
赵致殷：“你不是一直躺着吗，有什么不对。”
岑向阳起了鲨心：“我特么……”
“何况一开始你确实舒服了，对吧。”
一句话给他问住了。
“……”岑向阳用力扭过头，不愿意承认。但脸上的红晕暴露了他。
赵致殷笑了一声：“后面也是你叫我不要停的。”
他看见那抹红从脸颊开始往耳朵蔓延。
某些记忆的碎片自脑海里一闪而过。
岑向阳：“……”
几秒后，岑向阳凶恶：“老子不管，反正你阳.痿。”
“好吧。”赵致殷耸肩，“说话不算话，等你小弟打工回来我就让他们知道。”
“你！”岑向阳胸口剧烈起伏。
下一刻，散发着浓重食物芬芳的粥碗怼到他脸上。
“吃点东西，补充一下.体力，晚点再睡一觉。”赵致殷道，“你大半宿都没睡，今天好好补一补。”
铁骨铮铮岑向阳开口就想说他不吃，嘴唇动了动，声音还没发出来，肚子先“咕噜”叫了一声。
岑向阳低头：“……”
他一把夺过粥碗：“给老子拿来！”
辛苦那么久，他确实是饿坏了。
防止岑向阳烫到，粥被贴心地放置到了温热。
他一口气吸溜进去，腮帮子都鼓了起来。
“唔……你，去哪？”岑向阳放下碗，发现赵致殷开门要离开。
这时候他才发现后者竟然已经穿戴整齐，一身西装，连领带都打好了。
“有点事，出去一趟。”赵致殷回头，“楼下我安排了人守着，你有什么需要的就拨床头的电话，按0号键就行。”
岑向阳动作一顿，怀疑地眯起眼睛。
他把粥咽下去：“你是不是去找谢安珩那小兔崽子？”
赵致殷没回答。
“我就知道你们两个肯定是一伙的。”岑向阳将碗朝床头柜上一搁，挣扎着就要站起来。
赵致殷赶忙过去扶他：“你做什么？”
“我也要去，我要去找行之哥。”岑向阳一脚踩在地上，瞬间收了音。
难以言喻的酸爽窜向脊柱。
他面色扭曲。
赵致殷好笑道：“你这样能去哪，难道我背你？”
岑向阳：“……”
那不如给他一刀比较痛快。
赵致殷把他扶回床上，拉了一个软垫让他坐着：“好好休息，我如果见到谢行之会帮你带话的，你有什么想跟他说的？”
“……”岑向阳别扭抿嘴，“不需要，等老子好了自己去找他。”
“你确定？”赵致殷抬眉。
“确定！赶紧滚。”看见他更让某个隐晦的部位疼痛加剧，岑向阳一秒钟都不想再跟这个人多呆。
赵致殷离开后，他坐在床上生了好一会闷气，才不得不接受他现在连床都下不了的事实。
岑向阳自尊心极度受辱。
房间里安静下来。
他慢慢把那碗粥喝完，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昨天……
先是洗完了澡。
然后按那小子说的，躺进被窝。
再然后……赵致殷蹲在床边，把灯关了。
岑向阳低头看一眼小小岑向阳，面颊又开始发烧。
他用力揉了一把脸。
后续赵致殷到底做了什么，他其实记得不是很清楚。
黑灯瞎火的，他又是趴着，背对对方，啥也看不见。
不过赵致殷有一件事没说错。
确实很爽。
不然他也不会吱哇乱叫了一整夜，把嗓子给喊废了。
但也没道理今天起来就这么难受啊……
岑向阳摸着腰.侧，眉头紧锁，陷入沉思。
他想了半晌，坚强地撑着，以一个不.雅的姿势从衣架上摸过他的外套，取出手机。
思索片刻，岑向阳打开搜索，用他毕生所学的语文词汇尽可能委婉地描述了一下昨天发生的事。
倏地，一个视频弹在最上面。
【生.理课堂大揭秘】
岑向阳手指一顿。
理知识必不可少，和小编一起来了解一下吧……
“？？”这每个字他都能看懂，怎么组合在一起就不太好理解。
岑向阳薅了两把头发。
但他又忽然记起来，昨天在车上的时候，赵致殷好像问过他什么生理课啥玩意的。
岑向阳还是决定点开看看。
视频播放，画面上出现了两只……猫。
一只趴在另一只背上。
陡然间，昨天的画面自他脑子里一闪而过。
草。
他在想什么东西，他们又不是猫。
开头只是一个引入，视频很快进入到正题。
画面也从动物世界变成了两个人体模型，甚至还有男女剖面图。
这张图他记得，某学习发课本的时候全班传阅过，一度引起班级轰动。
是什么课本来着？
记不得了，算了，不重要。
岑向阳继续往下看。
视频出现了一男一女的人形轮廓图。
和刚刚两只猫一样，这回人形也叠了起来。
博主开始讲一些他不能理解的词汇，什么夫妻之间，什么doi。
岑向阳眉头一皱。
怎么还在这拽英文呢？
继续看视频的第五分钟，岑向阳嘴巴微微张大。
十分钟，岑向阳眼睛瞪成铜铃。
二十分钟，视频放完了。
他放下手机。
又过了两分钟，他试着伸手探向背后，缓缓地，在自己后颈上摸到了一枚牙印。
还是不肯确定一样，他又拉开衣领，低头。
岑向阳仔细回忆。
岑向阳陷入沉思。
岑向阳目瞪口呆。
“我去你的盖被子睡觉！”
别墅传出震天怒吼，走廊的感应灯接连亮了起来。
“赵致殷！老子和你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