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在洗手间里等整个人彻底冷静下来,谢安珩回到办公室。
可谢行之没打算这么轻易让这个话题过去,桌上那些甜点他都没动。
见他回来,谢行之拉开对面的椅子对谢安珩道:“坐。”
“……”谢安珩轻轻将糕点往前推了推,“哥哥再不吃就冷了。”
“等下再吃。”谢行之直接把两份东西挪开,又将他看了一个多小时的文件摊开到谢安珩面前,“发生了这么多事,到底是为什么不告诉哥哥?”
文件上对他的记录一清二楚。
从他离开后没几天,谢安珩就住进了夏家。
谢行之想了想,猜测道:“是不是觉得哥哥会不理解你?”
“不是!”谢安珩否定得非常迅速。
他对谢行之那些幼稚可笑的误解不能让他知道。
这个人从头到尾都毫无保留地爱他,谢安珩不想让他沾染上哪怕一丝一毫那些肮脏的想法。
坐在他对面的人撑起下巴,凑近了些:“那是……”
“因为夏景辉骗我。”谢安珩道。
谢行之:“什么?”
“夏景辉……他说他是我的亲生父亲,说他对我和我母亲多年以来流落在外非常愧疚。”谢安珩垂下头颅,“他说……他想弥补,所以我就……”
眼前的青年长睫低垂,双唇抿起。
十足一副做错事的委屈小模样。
“所以你相信了。”谢行之心中慨然。
他自以为离开前为谢安珩铺好了路,可他千算万算也没能算到自己的身份还有这样一层秘密。
夏景辉竟然就是那个让关若灵痛苦一生的罪魁祸首,是他的亲生父亲,更让谢安珩陷入这种绝望的境地。
“对不起,哥哥,是我识人不清。”谢安珩皱起眉毛,“我跟他回到夏家才知道他是想利用我,根本不是像他说的那样。”
“他就是想要拿走你留给我的公司和商铺,我不同意,他就断绝我跟外界的来往……”
“又制造了这些车祸去害你?”谢行之神色逐渐凝重。
而在这段最需要他的时间里,他刚好换了手机号,赌气打算不再联系他。
谢安珩小心翼翼抬眸瞅了一眼谢行之,看他脸色这样差,又后悔把话说重了:“其实都过去了,哥哥……”
“是哥哥的错。”谢行之忽然说。
谢安珩眼睛微微睁大:“怎么会是哥哥的错?是我着了夏景辉这个小人的道。”
谢行之摇头:“我应该把他调查清楚,也不该不告而别。”
他离开之前夏景辉忽然针对他们就已经非常反常,他早该察觉的。
谢行之握住谢安珩的手:“安珩,哥哥跟你道歉。”
他从一开始就决定要让这个世界里的谢安珩摆脱曾经那些糟糕的经历,让他平步青云。
可到头来他连最基本的保护都没做到,把谢安珩独自留在国内,还对他要求严苛,寄予厚望。
偏偏谢安珩懂事体贴,什么都瞒着,忍受了这么多磨难还能做到这种程度。
“是哥哥太自大了。”他早该多注意谢安珩的状况,而不是一味要求他成长,“这一年……让你受委屈了。”
“……哥哥。”谢安珩没料到谢行之会对他一番话反应这么大,心里后悔不迭,“我不委屈,这根本就不是你的错,哥哥,我……”
“是我能力不足,当初城西的那个项目,我不让你失望就好了。”
谢行之望着他,在心里叹了口气:“现在还提这些做什么……”
“这真的不是你的错,哥哥你别难过。”谢安珩见不得他露出这种表情,连忙站起身到桌前去拥抱谢行之,“我说这些不是要怪你,我也不想你伤心,哥哥。”
谢行之被他的黏糊劲逗到:“没关系,做错了就是做错了,哥哥承认。”
“哥哥没错。”谢安珩却出奇固执,“你做什么都是对的。”
谢行之这回是忍不住笑了:“这么听话?”
谢安珩没出声,不过望着他的那双黑眸里已经把答案写得很明显。
这样纯粹又依赖的目光,两辈子加起来谢行之也只在他一个人身上看到过。
无论他做什么都是对的,这种话能有几个人说得出口。
谢行之心底难得软成一片,起身再度将谢安珩拥到怀里:“你是哥哥的骄傲,安珩。”
温热的气息让谢安珩胳膊一颤。
“哥哥没对你失望,你做得很好。”谢行之说完放开他,弯了弯眉眼,突然抬手摸了一下他的脸颊,“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穿太多了。”
说着就想去捏捏他的外套,看看他究竟穿了几件。
谢安珩飞快退后挡开他的手。
“没穿多。”他避开谢行之的视线,“可能暖气开得有点高。”
谢行之“唔”了一声:“是有点热,等会儿我叫他们调低一点。”
“我去吧。”整层楼的温控中心在办公室外面,谢安珩觉得自己再讲几句话可能就不只是脸红这么简单了。
“对了。”谢行之喊住刚抬脚准备走的人,“你顺便去发一个邀请函,我等下拟一份名单给你。”
谢安珩侧过头:“什么邀请函?”
“宴会。”谢行之道,“正式宣布一下你在夏家的身份,顺便告诉满北市……我回来了。”
刚好有余晖落在谢行之带笑的面容上,谢安珩恍惚片刻,点头:“好,我马上去安排。”
……
从办公室离开,谢安珩到公用饮水机一口气给自己灌了两杯冷水,接着拨通了赵致殷的号码。
“宴会?”后者听见他的说辞很惊讶,“你对谢行之坦白了?他不计较你加入夏家这件事?”
“不计较。”谢安珩眼皮耷拉着,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敲击面前的栏杆,“我跟他说是夏景辉骗了我。”
“??”赵致殷震惊,“这他也信?”
夏景辉从一开始就踩进谢安珩的圈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更是把整个夏家都赔进了他手里。
夏景辉能骗得了谢安珩……
随便找个满北市上层圈子里的人把这句话说给他,对方恐怕都只会大笑。
“为什么不信?”谢安珩眉目幽深,和刚才在谢行之面前那副乖宝宝的模样没有半点关系,“他一向最心疼我。”
“所以只要是你说的话,他什么都愿意信。”赵致殷觉得很离谱。
谢安珩很明显被他这句话取悦到了:“宴会我还是安排在半岛酒店,你那边的人记得帮我通知一下。”
“行。”赵致殷道,“但说实话,我突然有点理解为什么岑向阳每次看你都那么不爽了。”
谢安珩:“?”
赵致殷:“只要你哥在你身边,你整个人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种信号。”
“什么?”
赵致殷学着岑向阳贱兮兮的语气:“我是哥哥的亲亲小宝贝,我有哥哥你们没有,全世界哥哥最爱我,耶!”
“……”好友从岑向阳回国开始就画风越来越不对劲,谢安珩咬牙,“赵致殷,你找……”
死字还没说出口,对方已经火速挂断电话逃逸。
-
两日后。
半岛酒店。
谢安珩按照谢行之的要求邀请了几乎整个满北市圈内的所有家族和公司,大厅内群英荟萃。
宴会如同他们预期一样顺利进行,谢安珩正式宣布了他新任夏家家主的身份和谢行之重返满北市的消息。
而至于满北市圈内会发生怎样的大地震,这就不是两人需要考虑的事了。
宴会临近结束,一个熟悉的身影端着酒杯走向谢行之:“谢先生。”
谢行之惊讶:“你……”
“之前忘了告诉您,我姓夏。”青年面上有些紧张,“我叫夏嘉誉。”
谢行之很快反应过来:“你是代表施家来的。”
他没用问句。
夏景辉和他原本的家族继承人关系不和是他上辈子就知道的事,现在夏家已经落入谢安珩手里,夏嘉誉也只能代表他母亲一方前来参加他的宴会。
谢行之邀请过施家,毕竟还是满北市的老牌豪门,即便有些恩怨,他们也没有不在场的道理。
果然,夏嘉誉点头:“是的,我母亲和外婆身体都不太好,只能我来参加了。”
谢行之叹了一口气。
他原本还很欣赏这个青年,但如果是这样,似乎他们就不得不站在对立面。
夏嘉誉似乎猜出他心中所想:“我只是听说举办宴会的人是谢先生才来的,就想来见您一面而已……您如果有所顾虑,那我就……”
“不。”谢行之连忙拦住他,“是我一时想岔了。”
夏嘉誉是个什么样的人,谢行之在国外和他初遇时就很了解了。
他不过是个不得不卷入名利斗争的孩子而已,无论是从他前世知道的信息还是这辈子接触来看,夏嘉誉都没有坏心眼。
谢行之对他歉意一笑:“我下飞机的时候还想去找你,但转头发现你已经走了,回国这两天怎么样?”
“倒时差,基本上都在睡觉。”夏嘉誉似乎很高兴他不介意他的身份。
青年脸上还挂着羞赧,谢行之明白自己的想法是对的。
他不该因为夏嘉誉的身份就把他和夏景辉视作同样的人。
“我前天也睡了很久。”谢行之重新回到和朋友交谈的语气,“我邀请了几个做音乐的公司,绘画的也有,在那边,你如果有兴趣可以和他们交流一下。”
夏嘉誉眼睛一亮:“真的?”
“哥哥。”
不等谢行之再开口,刚才去和旁人交谈的谢安珩走了回来。
他看一眼夏嘉誉,端着酒杯的手指微不可察地紧了紧:“这是谁?”
“安珩,你来得刚好。”谢行之早就有让夏嘉誉跟谢安珩见面的心思,“他是施瑶的儿子,夏嘉誉。”
他拉着谢安珩,让两人站到一起:“我在德国一家酒吧遇到他,看他的背影觉得跟你很像,没想到缘分就是这么奇妙。”
某个字眼让谢安珩嘴角顿住:“什么?”
“我当时受几个人欺负,是谢先生出手帮助了我。”夏嘉誉好像有点怕谢安珩,不自觉往后退了半步。
“这样……”谢安珩难得没给谢行之面子,垂眸盯着夏嘉誉,脸上连个笑都没有,“你好。”
谢行之站在谢安珩身后,没法直接看到他的眼神,但夏嘉誉却看得一清二楚。
眼瞳幽深,明明没太多表情,却仍旧不妨碍他给他巨大的压迫感。
像个突然发现入侵者的狼。
他甚至有种错觉,只要他行招踏错一步,面前的人就会毫不犹豫地撕碎他的喉咙。
最后夏嘉誉先受不了这样的气氛,对谢行之道:“谢先生,你们聊吧,我先去找那边做音乐的公司了。”
谢行之:“啊,好。”
他离开的脚步像是在逃跑,谢行之也察觉不对。
他心道夏嘉誉跟谢安珩的关系的确微妙了一点,他知道夏嘉誉的为人,可谢安珩不了解,对他有敌意也正常。
“嘉誉是个好孩子,他只是听说我在这所以来见我,不是代表施家。”谢行之解释。
谢安珩“嗯”一声,恢复往常带着笑意的模样:“哥哥刚刚不是说有东西要给我,是什么?”
他提起这一茬,谢行之也忽然想起来了。
“走,我们出去说。”这里太过嘈杂,人也多,谢行之揽着谢安珩的胳膊往大厅门外走。
离开的最后一秒,谢安珩再度回头朝夏嘉誉的方向看了一眼。
后者也刚巧在往他们这边打量,可他明显是想看谢行之,猝不及防撞到谢安珩的目光。
二人视线在空中对撞。
不到刹那,夏嘉誉撇开眼。
谢安珩这才地收回视线,意味不明地扯了扯嘴角,转过头。
宴会大厅门外还是直对着湖面,比起里面气温低上不少,跟喧闹的大厅截然相反,很安静。
在谢安珩隐隐期待的目光中,谢行之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巴掌大的盒子。
“打开看看?”他摊开手掌递给面前的人,“去年在瑞士买的,本来想当生日礼物送给你,但后来准备做手术了就耽搁了。”
“哥哥……”谢安珩眸光微亮。
他小心翼翼接过盒子翻开——
一枚腕表静静躺在丝绒里。
表盘是古典沉静的蓝色,碎钻点缀,仿佛收揽日月星辰。
“翻过来看看?”谢行之见到他笑就知道他肯定喜欢。
谢安珩如他所言将腕表取出来,表盘背后精雕细琢着百达翡丽的标志,而在标志下方,篆刻了三个字。
他的名字。
“戴上我看看。”谢行之把表拿过来,谢安珩乖巧伸出手腕,解下自己原先那只,让他佩戴。
锁扣系上,大小颜色都刚好,谢行之满意道:“好看,正适合你。”
腕表的颜色特意挑选了他最喜欢的深蓝色,谢安珩盯着谢行之攥住他手腕的手指,感觉与他接触的皮肤开始发热。
谢安珩眼睫颤了颤:“谢谢哥……”
话还没说到一半,旁边又传来一个大嗓门打断了他们两人:“百达翡丽腕表!我知道,嘿嘿,行之哥特意去给你小子挑的。”
“向阳?”谢行之一下就被吸引走了注意力,更发现赵致殷也在,“你们怎么不在大厅里?”
赵致殷无奈耸肩:“他说里面闷,非要出来透气。”
岑向阳白他一眼:“我可没让你跟着。”
“哎,真羡慕啊。”当初是他陪着谢行之一起买的这块手表,岑向阳发出感慨。
星空表盘上的碎钻在黑夜里也幽幽散发着光亮,谢安珩故意将袖口往后拉了些,好让整个腕表都露出来。
但他动作进行到一半,岑向阳又说:“有哥的孩子是个宝,没哥的孩子像棵草。我要是当初有个这么照顾我的哥哥,别说送我百达翡丽,随便给我买点啥,我做梦都能笑醒了。”
谢安珩动作一顿。
谢行之好笑地看他:“说得那么可怜,你回国没人给你准备礼物么?”
“哪能啊。”岑向阳道,“我一独生子,亲戚朋友里面我也是最大的那个,只有我给他们送礼物的份,所以从小到大我都有个愿望。”
赵致殷问:“让你妈给你生个哥哥?”
岑向阳:“诶你怎么知道?”
“……”被这两个人的对话幼稚到摇头,谢行之笑道,“行了,等你过生日,想要什么自己挑。”
谢安珩刚刚扬起的嘴角僵住。
“真的?”岑向阳大喜过望,“哥!行之哥,你就是我亲哥!”
谢行之莞尔,故意逗他:“那交给你的那些项目……”
岑向阳立即正色:“你放心,全部包在我身上!”
一行人嘻嘻哈哈,后面再说了什么,谢安珩没分出心思去听。
他摸了摸被体温慢慢捂热的表带,直到谢行之拉开车门喊他才回过神。
“安珩,上车了。”谢行之说着已经一条腿踏进车后座。
等人也跟着坐到他旁边,问道:“在想什么?怎么站着不动发呆。”
“哥哥。”谢安珩没回答。
谢行之:“嗯?”
岑向阳没说错,谢行之给他送礼物就是哥哥给弟弟送礼物,这是他的好朋友,生日时也送他礼物好像再正常不过,他没道理觉得不高兴。
但谢安珩不乐意听到那些话。
谢安珩想问谢行之会送岑向阳什么礼物,话到嘴边又想起什么,改口:“哥哥很喜欢夏嘉誉吗?”
谢行之没料到他突然说这个话题,微微怔了怔:“对,你呢?你觉得他怎么样?”
“……还可以。”谢安珩嘴唇动了动,“哥哥……”
“究竟怎么了?”他少有这样欲言又止的时候,谢行之察觉不对。
但谢安珩闭口不言。
几秒后,他低头试探着问:“你不喜欢他?”
“……”
谢安珩沉默良久,依旧摇头。
车身启动,后车厢内的安静让气氛有些凝滞。
谢行之忽然对车窗外笑着招了招手。
他转头一看发现是岑向阳跟赵致殷。
两人一同站在另一辆车边,前者在和谢行之告别,显然是因为刚才的对话,他脸上笑得春光灿烂。
谢安珩还没把视线收回来,司机调转方向,他又从车窗看到站在酒店门口的夏嘉誉。
夏嘉誉也眼尖地发现了他们的车,隔空朝谢行之挥挥手。
谢行之也朝他做出告别的手势,然后道:“夏嘉誉是个不谙世事的性格,我都有些难以相信,在夏家和施家这样的环境里能养出他这么天真善良的人。”
“我第一次在酒吧跟他相遇的时候,还以为他是哪个艺术家庭养出来的孩子。”
谢安珩干巴巴地“嗯”了一声。
“他每周末都会去那间酒吧赚点零花钱,我不懂音乐,但也能看出来他非常投入,整个人都沉浸到琴声里。”
谢行之眼睫微抬,整个人都因为这段让他高兴的回忆显得很柔和。
谢安珩也不由自主被他的语气和神色吸引,朝他望过去。
但他又想起谢行之在讲述的主角是谁,不足半秒便挪开眼,继续耷拉着眼皮。
“他一开始很胆小,我跟他接触了几次,他连话都不敢和我讲,看到我还会故意扭开头。”
显然谢行之对夏嘉誉的评价很高,很喜欢他。
如他在大厅里所说,这种喜欢就像小时候在棚户区见到他的时候一样。
受人欺凌,于是挺身相助。
先有了他,又有了夏嘉誉,往后还会有别人吗?
谢安珩放在口袋的五指更加收紧。
就在他快坚持不住出声打断时,谢行之挑起眉梢转向他:“但这种性格放在商界不会有什么建树,所以你不用担心,夏嘉誉不会成为你的敌人。”
“……什么?”
谢安珩一愣。
“就算他成为你的敌人也不用怕。”谢行之长臂一伸把他揽过来,“我的安珩向来是最优秀的,夏嘉誉,施家,都不足为惧。”
“哥哥……”
谢安珩刚刚蓄积了满腔的小脾气倏地一下就消散得无影无踪。
谢行之朝他眨眨眼:“怎么了?你刚刚不是在担心夏嘉誉让施家东山再起,威胁到我们?”
“……”车厢内的空间狭小,他又被谢行之揽着,一抬眸又对上后者清澈的眼瞳。
谢安珩低下头,含糊道:“是担心。”
“没什么好担心的。”谢行之揉了一把他的短发,“我不在的这一年你都能做得这么好,现在哥哥回来了,我更不会让任何人威胁到你。”
“相信哥哥,嗯?”
哄小孩似的。
谢安珩:“……好。”
感觉到他那副别别扭扭的小模样消退,谢行之弯起眉眼:“那你老实和哥哥讲,以你现在的实力,如果施家拼尽全力要对付你,你有多少胜算?”
“十成。”谢安珩靠在他身上。
谢行之先是一怔,接着又笑:“怎么突然这么有信心?”
刚刚不是还愁眉苦脸的。
谢安珩没答话,反手把他又抱紧了一些。
半晌过去,他道:“哥哥相信我,我就有信心。”
“嘴贫。”谢行之很受用他这一些甜言蜜语,又趁着手感好再揉了一把他的头发。
谢安珩:“没嘴贫,我不怕夏景辉,更不可能怕夏嘉誉,就算他们两个一起也不是我的对手。”
实在是他想得太多。
在谢行之眼里,夏嘉誉也好,岑向阳也罢,他们终究是外人。
只有他是会让谢行之牵肠挂肚,会为他的每一丝利益精心谋划的人。
只有他,也只能有他。
感受自己被掌心指腹磨蹭过的头皮微微酥.麻,谢安珩掩下睫毛,蹭了蹭谢行之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