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悟拿起一侧的小馒头,轻轻咬了一口。
殷无执无论做什么都总能做的十分完美，烤个馒头都外酥里嫩。
就是有点扎嘴。
“外面好硬。”
“那叫脆。”殷无执一边纠正，一边接过来，把外皮给他揭了,道：“你还没说皇后到底是谁。”
姜悟一直等到他把揭掉外皮的奶黄馒头重新递过来,才边吃边问：“你有没有听过前世今生。”
“怎么。”
奶黄甜甜的，配上馒头香软的内部,姜悟慢慢地吃,表情有些满足,道：“其实我前世是个皇帝，有一个十分优秀的皇后，他聪明勤勉,运筹帷幄，除了会安排好我的日常生活,也会安排好我的国家大事。”
他眼中溢出一抹怀念，道：“是他带着我体验，桂花是什么味道，也是他让我知道,雪踩上去原来会嘎吱作响，是他让我知道，我为什么会存在,又为什么要活着，还有……”
“鸡肉烤好了。”殷无执打断了他。
姜悟闭上嘴，殷无执把一串滋滋冒油的鸡肉递了过来，姜悟接过来,听他道：“这是你在语c圈的人设？你爸妈知道么。”
姜悟：“。”
殷无执忍俊不禁,又道：“少玩那些有的没的,戏里c都是假的。”
“我是认真的，我就是皇帝。”
“你是历史上哪个皇帝？”
“就是夏朝那个。”
殷无执想起了某节历史课，迟疑道：“那个？”
“嗯。”
“你不会想说，我是历史上的殷无执，你是历史上的姜悟。”
“嗯。”
殷无执神色复杂，他看了姜悟一阵，道：“好好吃饭。”
姜悟知道他没信自己，他有些泄气地咬了一口烤鸡肉。这鸡肉着实被烤的不错，滑滑嫩嫩，满齿留香，但这依然抚慰不了姜悟受伤的心灵。
前男友什么都不记得，可是他却记得清清楚楚。
本来前些年还没特别的感觉，但随着生活压力越来越大，姜悟就越来越想那个对他百依百顺的殷皇后。
可现在的殷无执又不是他的殷皇后。
“金针菇，给你刷点辣。”
姜悟不吭声，表情看上去有些落寞，殷无执一边刷，一边看他，又道：“那你今生有没有找到她？”
姜悟很委屈地看他：“找到了。”
“……你，考重点，不会就是为了她吧？”
“嗯。”
殷无执抿了抿嘴，道：“难怪你突然之间拼命了起来，就是为了她啊。”
“嗯。”
殷无执越刷越辣，金针菇上很快被红红的辣椒布满，他道：“我见过她么。”
“见过。”
“为什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姜悟难过地说：“因为朕的皇后，什么都不记得了。”
殷无执把金针菇放在托盘里，继续烤别的，道：“那看来她没你那么喜欢她，要不你还是把他忘了吧。”
他看姜悟，小懒蛋的表情越来越丧，“他说了，不管我变成什么样，他都会喜欢我的。”
殷无执嗤笑，道：“那也不一定，你看你现在懒得，吃个烤馒头还得让人给你揭皮，我要是她，我肯定不伺候你。”
姜悟看他。
殷无执眼珠转了转，道：“她长什么样。”
“好看。”
“我问你有没有什么特色。”殷无执道：“你先跟我说说，说不定我还能帮帮你，让她重新喜欢上你。”
“我不知道要不要让他喜欢我。”姜悟表现的很犹豫：“因为他已经失去了记忆，虽然我知道他就是他，可是他不知道，要是我带着对前世的他去喜欢他，会不会对他是一种不尊重。”
殷无执毫不犹豫道：“你说的没错。”
姜悟：“？”
“人本身就是由记忆组成的，你的皇后已经不在了，尽管你还在怀念她，但也必须要承认她不在了，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的事实，如果你去接近她，她不喜欢你也就算了，万一她喜欢上了你，你对她的爱就变得不纯粹了，因为你是在已知她是皇后的情况下去接近她的，而不是真的喜欢现在的她。”
姜悟难受的小馒头都吃不下去了。
“那我应该怎么办呢。”
“你啊。”殷无执说：“你最好还是试试把她忘掉，重新开始下一段感情。”
说罢，殷无执又觉得自己离谱，他怎么就相信了小懒蛋的话。
“下一段。”姜悟说：“是要跟别人吗。”
“对。”殷无执道：“你仔细看看身边有没有喜欢你的，我们这个年纪春心萌动很正常的，说不定你就能拥有新的爱人，新的幸福呢。”
姜悟剔透的眼珠浮上水雾。
殷无执叹了口气，道：“好了，别哭了，吃金针菇。”
姜悟拿筷子去吃金针菇，吃了一口，说：“可是他真的很好，就算是不记得我了，也还是对我很好。”
“也许她对所有人都一样好呢？”
姜悟思考，摇头道：“不是的，他只对我一个人那么好。”
“她要是对你那么好为什么还要你自己那么努力，她为什么不干脆答应你陪你一起上普高。”殷无执说：“虽然不知道你究竟哪里得知了自己的前世，但你必然要明白，你肯定是因为前世的事情对她有滤镜了。”
“我也没有要求他跟我一起上普高。”
“哪里还需要你要求，她要是喜欢你，就应该主动陪你才是。”
换成任何人传输这种爱情观，姜悟都会觉得很离谱，但如果是殷皇后的话，会为了他做到这种地步也不是不可能。他还是十分舍不得：“我不想找别人，我就想找他。”
殷无执板脸道：“别想了，快吃。”
姜悟是能吃辣的，但金针菇有点难嚼，他只吃了两根就丢下了，换成嫩嫩的鸡肉继续吃。
海边吹来一股腥咸的风，姜悟默默吃着，一边抬头去看天上的星星。
殷无执一边翻着烤串，一边看他。
过了一会儿，又问他：“她叫什么名字。”
姜悟想起他刚才的话，道：“你说的对，我不该打扰他的生活。”
“你偷偷告诉我，我不打扰她。”
姜悟小口小口吃着烤串，不跟他讲话了。
吃罢饭，殷无执背着他往回走，姜悟的下巴压在他肩膀上，手指耷拉下去，开卷。
卷了个空。
回到家里，家长都还没回来，殷无执把他放在地上，道：“身上弄的都是沙子，洗个澡再上床，我给你找衣服。”
姜悟点点头。
瞧，他怎么可能舍弃他的殷皇后，就算对方已经不记得他了，也还是会对他很好，即便如今跟前世的皇后还是差了点。
姜悟进去冲了澡，他冲澡的时候喜欢坐着或者蹲着洗，因为站着太累。涂个洗发露，要歇一歇，擦个沐浴露，也要歇一歇，一个澡洗下来没有一个小时根本结束不了。
如果有人帮他就会快一点。
殷无执敲了敲门，走进来看他，道：“要不要帮忙。”
“头。”
为了防止衣服被弄湿，殷无执脱了上衣，走过来给他抓脑袋，洗发露的泡沫很快染了他满头。
殷无执道：“你那皇后，不方便这么伺候你吧。”
“皇后什么都会。”
“还给你洗头啊。”
“还给洗澡。”
殷无执面无表情地抓起淋浴，把他脑袋冲干净。这时，外面忽然传来声音，是殷爸：“殷无执。”
殷无执关了水，答应了一声。
殷爸道：“出来，我有事找你。”
殷无执把淋浴递给姜悟，简单擦了擦身上，重新把衣服套上，走了出去，关门前对他道：“我喊姜叔上来帮你。”
姜爸很快走了上来，接手了殷无执的工作，姜悟任由他折腾，忽闻他道：“阿执有没有跟你说关于考试的事。”
“没有。”
洗完澡，姜悟换好衣服，顶着毛巾下了楼，默默在楼梯口坐下来，目光望着殷家父母的房间。
姜悟想起刚才父亲的话：“阿执没考好。”
“老师对他寄予厚望，怎么也没想到他居然能在这么关键的时候发挥失常。”
“查完分大家都没管他，都以为他肯定考上了，要不是你们班主任打电话过来，我们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呢。”父亲叹息的声音响在耳边：“只差了三分啊，你说他，怎么能在关键时刻这么疏忽呢。”
有人在他身边坐了下来，拿起他脑袋上的毛巾给他擦头。
姜妈道：“他没把这事儿跟你说？”
“没。”
“这孩子，可真能憋，难怪那天看到你考成那样他不太高兴。”
姜悟没吭声。
他想起殷无执的话。
“她要是喜欢你，就应该主动陪你才是。”
殷无执，果然主动陪他了。
就算他什么的都不记得了，可他还是在用殷无执的方式，不择手段地对他好。
殷无执走出来的时候，姜妈已经离开了，姜悟则正抱着楼梯口的扶手在呼呼大睡。
毛巾搭在脖子上，有一半都还盖在脑袋上，衬着白皙的脸蛋显得十分可人。
殷无执蹲下来看他，然后伸手推他，姜悟张开眼睛，看到他眼角的红痣，便伸手虚虚在他胸前一抓。
姜悟分明抓了个空。
但有一瞬间，殷无执却感觉头皮发紧，好像被谁揪住了头发。
他恍惚了一下，道：“坐这儿干什么。”
“殷无执。”
“嗯。”殷无执说：“走，上楼。”
姜悟被他牵起来，道：“你爸妈有没有骂……呜！”
殷无执：“怎么了？！”
“脚麻。”
“谁让你在这儿睡的。”
“脚麻嗷呜……殷无执，麻，麻，麻，殷无执……“
“知道了知道了。”本来没多大事，他一叠声地叫唤，倒是把殷无执喊出一身冷汗，他赶紧把姜悟按回去坐下，伸手给他揉腿，道：“好了好了别叫了给你揉着呢，这样好了点没。”
蚂蚁啃食的感觉逐渐褪去，姜悟才说：“好了。”
这瞬间平静的声音。
与刚才那个叫着麻麻的家伙比起来，简直就是收音机调音噪声半天终于找到台的既视感。
殷无执把他拉起来，姜悟道：“背。”
“还抱你呢我背。”殷无执道：“自己走。”
姜悟：“。”
一分钟后，殷无执把他背了起来。
“麻烦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