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我真的没有想自杀,那天晚上我被控制了,我想喊救命,但是我喊不出来,我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瞿欣苑崩溃的声音不断从病房里面传出。
白湛和秦靳渊对视一眼,现在哪里还猜不出来瞿欣苑几人身上是真的有问题,而这问题的根源所在,恐怕瞿欣苑自己心里也是清楚明白的。
没有在门口停顿太久,两人敲响了病房门。
“秦先生。”
瞿母打开们看到秦靳渊,有些惶恐,又有些受宠若惊。
瞿父也是差不多的心情,堆起热情笑容,“是靳渊啊,快进来坐……”
别看按照辈分秦靳渊是他们小辈,但圈子里真正的交情和态度看的可不单单是辈分和家世,更多还是每个人本身的手段和能力,让他们对秦靳渊伏低做小,完全不丢人,没见秦家老爷子都得对这个孙子低头么。
“瞿叔叔,章伯母。”
秦靳渊礼节性打招呼,他也不是真不懂交际的人,通常情况下只是懒得理,但基本的素养还是有的。
白湛跟着打个招呼,两人才进入病房。
“你,你们来做什么……”
瞿欣苑看到他们两人出现有些震惊和警惕,想不明白他们两人为什么会来探望自己,他们之间又没什么交情,反而还有好些不愉快的恩怨。
特别是白湛,前不久的宴会上,她还当着那么多人得罪过人家。当时那么不给面子,如何换成她,她怕是非得将其当做眼中钉不可,现在两人来,简直出乎预料。
此刻的瞿欣苑情绪不稳定,很有些惊弓之鸟的样子,面无血色,眼底乌青,十分憔悴。
白湛再次努力看她了一下,却依旧没能看出什么问题,对方身上并没有半分鬼气和邪术的影子,真是让人难以理解。
他只能微笑开口,直接道,
“虽说我和瞿小姐你之前确实有些不太愉快,但瞿家和秦家也算是世交,瞿小姐生病,我们前来探望也是应该的。刚刚听瞿小姐说要请天师,不知道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可否说来听听?我对玄术也算有点研究,若是瞿小姐不介意,我们探讨一下如何?”
当然不如何!就算是要找天师,她也不可能找熟悉的天师,还是个曾经结过仇的。
瞿欣苑想到曾经的事情,口风顿时就变了。
她满脸的戒备和抗拒,情绪激动赶人,“没有!我没有要请天师!你走,我也不要你来看我,我之前得罪过你,你肯定会害我,你怎么可能好心帮我,你走,你们都给我走……”
她边说还边伸手想要去推白湛,但奈何下半身瘫痪不能动弹,做不到如此动作,只能激动得嘶吼咆哮。
她和白湛一点都不熟,还有恩怨,怎么可能请对方帮忙。
何况白湛这么年轻,会画符可不代表捉鬼的本事也好,她不要和对方打交道。
“欣苑,你不要激动,白先生和秦先生来看你,你不要这样。”
瞿母见女儿如此不客气的轰人,赶紧上去安抚。
瞿父有些恼怒女儿得罪人,也立刻赔罪解释,“欣苑刚刚知道自己瘫痪的消息,情绪不稳定,不是故意的,秦小侄你们不要介意……”
对于一个脑子不正常的人,秦靳渊自然不会多浪费精力去计较。
秦靳渊面色不变,直接将手上的文件袋丢给瞿欣苑,“你到底需不需要请天师,看看这份文件再说吧。”
“这是什么?我用不着你们假好心,我……”
瞿欣苑十分抗拒,并不想接触白湛两人,但当打开文件袋,看到里面的资料和照片后,声音却戛然而止。
她脸色惨白,目露惊恐的看着手上的资料,握着纸张的手指关节一下子全泛了白。而资料上的内容不是其他,正是唐元骏几人跟她同一晚出事的照片和住院情况。
唐元骏割头自杀失败,刚刚脱离生命危险抢救回来;
纪雨惜点火自焚失败,重度烧伤面目全非;
董关瑞上吊失败,因严重窒息大脑供氧不足,被勒成了脑瘫……
她们四人无一幸免全部遭了难,且抢救回来下半辈子全都毁了,她们将永远活着没有未来的生活中。
瞿欣苑浑身都在颤抖。
秦靳渊看向一旁的瞿父瞿母,淡淡道,“瞿叔和伯母也不妨一起看看,以两位对女儿的疼爱,我想瞿叔和伯母应该对瞿小姐的同学都很熟悉才是。”
瞿父瞿母闻言,不知想到什么,脸色也微微一变,犹豫了一下才走过去拿走令女儿状态有异的资料。
然后两人在看过资料后,面色也骤然大变。
“这,这……”瞿母不敢置信又慌张的看向丈夫,“老瞿,难道,难道真的是那个孩子回来了。可,可这怎么可能,都这么多年过去了。”
瞿父也脑子乱糟糟的,心脏怦怦跳。
两人如此反应,可见对于某些事情也是知情的。
白湛见状,也不啰嗦,直接淡笑道,
“看来瞿叔叔和伯母应该也是知道不少事情的了。既然如此,那话就好说了。令千金的情况两位应该也有所猜测,以你们瞿家的能力去请有本事的天师肯定也是能做到的,不过这中间得浪费多少时间和波折,可能就说不太准了。”
“我今天来也并不是非得做你们瞿家的生意,只不过瞿小姐身上的东西实在让我很感兴趣,这才过来管个闲事。当然,如果两位实在信不过我的话,那也没关系,这话就此作罢。”
瞿欣苑明显是做了亏心事才会招惹上脏东西,这种罪有应得的人他也并不想救,之所以插手,也不过是想知道对方身上的问题到底是什么。
如果瞿家不想给他透露,那不是还有唐元骏几个相同情况的人嘛,总有一个能够说通,并非瞿家不可。
“……”
瞿父瞿母脸色踌躇。
他们确实有些不太想把事情说出来,实在是太不光彩,也是个很大的把柄。
之前女儿在宴会上那般得罪白湛,以至于秦家和瞿家最近关系很紧张,万一两人知道了把事情捅出去,秦家借此发作,绝对会狠狠重创瞿家的。
不是不想请白湛帮忙,只是不信任而已。
两人表情隐瞒得并不好,秦靳渊看出他们顾虑,并没有继续劝说,淡淡道,“既然瞿叔不愿意说,那我们就不多管闲事了。”
反正着急救命的又不是他们,瞿家不找他们,也会找别人,总归是要露出马脚的。
白湛也不急,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瞿叔、伯母,人在做天在看,既然冤家找上了门,那但凡插过手的人就一个都别想跑掉,舍车保帅有时候是行不通的……”
说完,两人便转身离开病房。
瞿父脸色难看,瞿母脸色发白,瞿欣苑更是浑身颤抖停不下来,满目惊恐。
“等一下!”
就在他们两人走到门口的时候,瞿父终于开口了。
白湛回头笑容灿烂,抱起双臂等待对方下文。
瞿母有些担忧拉住丈夫,“老公,不能说啊,要是他们说出去,欣苑肯定会坐牢的……”
瞿欣苑也惊慌的摇头,“爸,你不能说!我不要去坐牢,爸,你不能这样对我。”
就算她已经瘫痪了,但也不想去监狱里躺啊。
“她现在变成这个样子坐不坐牢又有什么区别?这些年我给她擦了多少屁股你没数过吗?到现在还想护着她,你是不是想让我们整个瞿家都给她搞破产才甘心?”
瞿父对妻子到现在还护着女儿的行为很是生气。
他确实舍不得这个唯一的女儿,一直疼得跟眼珠子似的,但女儿的分量在他心里再重,却也是比不过整个家族的,尤其是他并不止这一个孩子,他也得为其余的儿子们考虑。
女儿已经连累家里太多次了,他不能让整个家族都毁在这个女儿身上。家族遭受重创,总比整个家族都破灭的好吧。
真的被那些脏东西盯上,可不是掩盖罪证就能作罢的,这关系到命!
安全部门那些天师并不好请,与其冒险耽搁时间,不如先让这位白大师试一试。
瞿父将妻子推开,上前看向白湛咬牙道,“好,我说。白大师,这件事情就麻烦你了……”
不顾妻子和女儿的阻拦,瞿父很快就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说了一遍,他不确定女儿现在的状况到底是不是当初那件事情导致的,但目前来看,当初那件事情是最有可能的。
“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个陶煜,可这些年我女儿做得做过分的事情,也就是对那个陶煜了。其实欣苑当初也不是故意的,这要怪都要怪那个纪雨惜在中间挑拨离间,谁都没想到陶煜竟然会选择自杀……”
瞿家也不是那种没有底限的人,所以瞿父说起当初的事情,还是很愧疚。
只是为了亲生女儿,他当初也只能自私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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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的事情也并不复杂,说穿了都是争风吃醋闹出来的风波,而这其中最关键的一个人,就是瞿欣苑口中那个叫做陶煜的男孩。
陶煜是贫苦家庭出生,父母都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孩子生下来就离了婚,陶煜是被他奶奶养大的,生活过得十分清贫。
不过陶煜读书很努力很好,中考成绩突出,就被京市出了名的贵族高中,以免除所有学费和杂费,还有各种学习奖金的吸引给特招了进去。
陶煜家里穷,这么好的机会当然不会错过,进入高中后,学习也更加刻苦,一直都是全年级第一的水平,很是被各科老师喜欢。
不过陶煜讨老师们喜欢,却就不讨同学们喜欢。
本来同学之间对学习好的学生都有些嫉妒情绪,而陶煜又不太会交际,成天闷头读书,因此大家就更加排挤他了。
只是这样的排挤对陶煜来说根本没用,他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读书上,每天想的都是怎么做题怎么看书,独来独往的,对大家的排挤压根就没什么感觉。
时间一久,大家都无语不关心了,跟一个这么沉闷无趣的人计较实在没意思。
只有一个叫纪雨惜的女孩总是盯着陶煜不放……
纪雨惜是孤儿院出来的,跟陶煜同是特招生。
两人之间存在竞争关系,陶煜次次考试都是第一,每次给特招生的大头奖金自然都被他拿走了,纪雨惜不免因此嫉妒难受。
之后,她更是发现陶煜有个偷偷暗恋的人,那人不是别人,正是董关瑞。
那个时候纪雨惜还不是董关瑞的女朋友,因为董关瑞这个人很是骄傲,什么都得要最好的,包括喜欢的人也必须是最优秀的,而纪雨惜成绩一直超不过陶煜,锋芒太弱,董关瑞自然看不到她这个人。
于是纪雨惜心有不甘,就跑去挑拨同样喜欢董关瑞的瞿欣苑。
瞿欣苑是个大小姐脾气,高中时期年龄太小,经验不足,有些天真,难免就被挑拨离间成功,跑去找陶煜的麻烦。
之后纪雨惜又找机会,让喜欢自己的唐元骏以为陶煜欺负她。
为了帮纪雨惜出气,唐元骏就跑去找好友董关瑞,那个年纪的少年都讲究兄弟义气,于是最后两人商讨一番,想出个馊主意,就是让董关瑞去追求陶煜,把人追到手再甩掉,狠狠打人家的脸。
陶煜从来没有交过男女朋友,感情方面纯情得很,面对自己暗恋之人的追求,很快就沦陷了进去。
可他根本没想到这都是别人的一场为了出气的游戏而已,当知道真相后,陶煜痛苦万分。
好在董关瑞也不想被议论,玩弄别人感情这种事情不光彩,所以这件事情并没有宣传出去,陶煜没有因此被所有人都看笑话。
不过后来纪雨惜却把陶煜跟董关瑞“交往”过一段时间的事情告诉了瞿欣苑。
以瞿欣苑的大小姐脾气哪里忍得住,于是就找了一群小混混去围堵陶煜,想狠狠打陶煜一顿出气。
结果瞿欣苑没想到那群小混混竟然看陶煜长得不错,竟然见色起意,把陶煜给睡了。
这事情虽是小混混自作主张做的,但却也跟瞿欣苑脱不了干系,瞿欣苑再熊,也知道自己做过了,她害怕陶煜去报警,就偷偷跑去找陶煜道歉,并且想用钱来弥补解决。
只是陶煜没有接受,失恋和失身的双重打击下,让陶煜生出了死志,直接当着瞿欣苑的面跳下了楼……
事后为了保住自家孩子,瞿家、唐家还有董家,三家合力把事情压了下来,同时抹除了痕迹,让所有人都以为陶煜是因为学习压力过大自杀的。
陶煜家里就只有一个年迈的陶奶奶,不知道真相,也没有能力调查真相,事情就这样被压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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瞿父长叹一口气,“事情就是这样的。”
虽说人不是他女儿亲手杀的,他女儿当初也只是出于简单的想教训一下人,并没有想真的对陶煜做什么,都怪那小混混自作主张见色起意,但陶煜的死,确实也跟他女儿脱不了干系。
陶煜死后,他们家就把陶奶奶送到了最好的养老院让人照顾,就是为了减轻一些愧疚,这些年也没少做善事,就是想让死去的陶煜安息,不要化成厉鬼来找他们女儿报仇。
但没想到这么多年都风平浪静的,现在女儿还是出了事。
瞿欣苑捂着脸哭泣,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教训一下陶煜泄愤,我没有让那些小混混那样做,我不知道会发生那种事情,都是纪雨惜,她跑来刺激我,我没有想害陶煜的……”
“但事实就是陶煜死了,无论你是不是故意的,你都脱不了干系。”
白湛脸色冰冷。
有些事情不是一句‘不是故意’就能够推卸责任的,这句话,只不是在为自己错误的行为找借口罢了。
瞿欣苑虽是被人挑拨的,但其却并不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