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时辰之前,因为司马彦不高兴宋訾沉迷政务,宋訾只好先放下手里的账本,先哄撒娇发嗔的大美人,天大地大,老婆孩子最大。
他主动的把那些账本推开得远远的:“好了,反正我也不急着上任,不看了不看了。”
反省一下,工作和生活还是得好好分开,放假就放假,开开心心的玩,除了陪老婆,别的都不去想,不去干。但是光吃饭也没意思,就算是你一口我一口的喂,把一口米慢慢的嚼,嚼了几十下,那也变成糊糊了。
宋訾想了想自己以前的娱乐活动,放假就是打游戏,或者出去旅游,唱唱K,或者出去看电影,时间嗖的一下就溜走了。
可是这个时代也没有这么多电影让他们看的,至于吃喝玩乐,吃喝有御膳房,阿言身份过于特殊,现在还怀有身孕,也不好带人出宫。至于游戏,他倒是可以做出纸牌麻将什么的,但是两个人的玩法太少了,找第三人第四人来玩,他们肯定会想办法给他和阿言喂牌,会赢的局,没什么意思。
对弈倒是也合适,可是放在这么特殊的节日,把时间都花在下棋上,未免也太过无趣。他没有那个恶趣味,总不可能带着皇帝上门去挑衅那些宫妃,那简直就是给自己找不痛快。思来想去,还是“旅游”最放松,不好去外地旅游,就近的“旅游景点”就很合适。
“阿言,皇宫这么大,你带我去你以前住的地方看看吧。”宋訾说,“我想看看你过去生活的地方,想要多多了解你。”
“只是单方面的了解我吗?小七不告诉我自己的秘密作为交换?这可一点都不公平。”
宋訾笑着道:“过两日回门,陛下要是愿意给我这个皇后面子,正好去相府看看。我前面十八年,基本上都是住在家里的。不过相府可没有这么大,走个几圈也结束了。就怕阿言觉得我的日子单调无聊,嫌弃我无趣。”
天子挽住了心上人的胳膊:“小七又冤枉我,我只希望能够多多了解你,每日都盼着你陪我的时间久一点,怎么会觉得你无趣。”
他当初可是强逼着自己不去刨根究底,就怕宋小七不高兴。如果花了大力气去查,宋訾这一层身份,可能早就被查出来了。
但是当时的司马彦被爱情冲昏头脑,给予了情郎充分的信任,只在初遇不久的那段时间安排了二十来个人跟着宋訾,后面就撤的只有两个,而且目的也不是为了盯着宋訾,而是保护他的安危。
他不免眸带怨念:“当初可是小七对我说,人和人之间要留有一定的空间,好话歹话都让你说尽了,我把你每句话都放在了心上,小七却原来只是拿甜言蜜语糊弄我。”
“哪有。”宋訾直呼冤枉,“我有时候是忙昏了头,什么时候没把你放在心上过,对你说的话句句发自肺腑,何曾哄骗过你。”
司马彦挑眉:“真的?不骗我。”
“不骗你,以后也不会骗你。”宋訾勾住他的尾指,“拉勾上吊一百年……”
“谁骗谁是小狗。”
“谁骗谁吞一万根针”
两个人异口同声,说出来的话风格却完全不一样。
“阿言,吞一万根针的说法你听谁说的?”这也太狠了吧。
“宫里都是这么说的,说了谎又不能真的变小狗。”学狗叫多么轻飘飘的。
“好好好,谁骗人谁就是吞一万根针的小狗。”宋訾勾着尾指,两个大拇指亲密的靠在一起,许下誓言。
“说好了,现在带我去看看阿言你的过去吧。”
***
大概是黄昏时分,终于搜查到线索的凌夷带人锁定了桑吉暂时停留的小院,嗓门大的士兵双手做喇叭状,朝里喊话:“里面的人出来……我们已经包围这里了!”
他们没有得到任何人的回应,倒是附近的居民出于好奇探出脸来。蒙住了大半张脸的凌夷一脚踹上大门,伴随着木门轰然倒塌,他同一时间下令:“捂住口鼻!”
院子里安安静静的,除了风吹草动的声音什么都没有,先遣部队握紧了手中兵器,警惕的看着四周。
耿奇提醒:“进去搜!大家当心,他们可能有迷药。”
有嗅觉比较敏锐的人已经闻到了浓烈的血腥味,顺着那种隐约带着腐烂气息的腥臭味找过去,士兵们松了一口气。
院子里并没有死人,但是有一条死相十分凄惨的狼的尸体:“大人!这里有一条死狼!”
立马有人反驳他:“不是狼,是有人喂养的狼狗,它们的牙齿不一样。”
“管它死狼死狗,这有什么好看的,还不赶紧去找人!”
大概半刻钟之后,士兵里里外外搜了一遍,结果空手而归:“没找到人,我们发现了一个床底的密室,边沿有血迹,但是没有人。”
外面一圈守着院子的人也说:“没有任何人跳出来。”
他们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那个被放跑的犯人又趁机逃窜,但是令他们失望的是,根本没有人,犯人已经听到风声跑了?
“是不是谁给他们通风报信了?你们最好现在就给我站出来,否则等我查出来,有事的就不是你一个。”官府衙门的负责人脸色特别难看,哪怕他并没有故意放跑犯人,可是想到人是从他手上跑的,他就顿觉前途灰暗。
凌夷道:“劳烦李大人继续派人到处搜查,着重找红色头发还有缺了一双腿的人,如果有人身上重伤,把他们扣下来。”
他转头耿奇道:“有几条暗道通往京郊,你们几个跟我过来,分头去守人。”
对方从暗道走只是他的一个猜测,他也不能判断出这些人到底走的是哪条道,只好赌一赌,剩下的就看老天爷安排。
士兵们手持武器到处搜寻的时候,皇宫的地下密道里,天子因为灰尘咳嗽了两声,宋訾一只手提着灯,一只手递出帕子,“这里这么脏,要不咱们先回去吧。”
美人用散发着竹叶气息的帕子捂住唇:“不碍事,来都来了,哪能半途而废。做事情要有始有终,这话还是小七对我说的,还是说,小七之前都是在哄骗,对我一点都不好奇?”
“好奇,我怎么不好奇。”宋訾用小刀割下衣服下摆的一块布料,“阿言,你低头,我帮你绑个头发。”
他也没带什么缝衣针之类的,走了这么远,又不好折回去拿帽子,干脆临时做一个布帽子。
他们随便走一下,到处都是灰,洗个头发也不容易,皇帝又怕冷,还怀着孕,要是着了凉,生了病,又不好随便吃药。
司马彦乖乖低头,任由宋訾动作,感受着情郎温热的手指触碰着他的脖颈,肌肤相触,像是在平静的湖面点出阵阵涟漪,颈部是一个人身上除了心脏之外最脆弱的地方之一,他身体不受控制的轻颤,克制住自己的本能,憋得声音都变了调:“小七,你好了没有?”
密道里传来他们两个人的声音,听上去还怪响亮的。
“马上就好了。”宋訾顺手擦掉皇帝脸上蹭到的一抹灰,“瞧你,都从小白猫变成小灰猫了。”
“灰头土脸的不好看了?”皇帝对自己的美貌值格外在意,以前他不是这样,甚至有些嫌弃这张脸,但是陷入狂热的爱情之中后,他就特别注意自己的形象。
“别说小灰猫,小黑猫也好看。”宋訾提醒司马彦,“阿言,你可不能往脸上抹那些粉,我就喜欢干干净净的,而且你已经够白了。”
时下的审美,就是喜欢那种飘飘如仙的,不仅是袖摆做得特别宽大,士子文人绝大部分以白为美,毕竟干苦活要晒太阳的老百姓大多又黑又糙,或者是营养不良脸色蜡黄,白象征着富贵。
一些不够白的文人,还会往脸上擦粉,含铅量很高的那一种:“那些让人短时间就变白的粉用多了,会烂脸,还有毒。”
“小七你知道的真多,竟然对胭脂水粉还这么了解。”
宋訾清咳一声:“我娘和阿姊都要用这些,难免有所关注。”别说他娘了,他那日成婚的时候,喜婆还想往他脸上糊一脸的铅粉呢,当然被他坚定地阻止了。
他想起什么来:“到时候以阿言你的名义,可以想办法告知天下铅粉的危害。”
以前他作为丞相府的公子,只能不让家里人用这个,他娘传播出去的小圈子有限,影响力也不够大。而且卖这种东西的,很多都是世家大族,出面阻止,有时候触碰到别人的利益。
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他当初主要就是为了明哲保身,现在情况不一样了,他是皇后,格局就得放大一点。
两个人又往前走了一段,皇帝突然停住了脚步,因为地面上厚厚的灰尘上,出现了一排陌生的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