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郁还没想出来这个答案,手机就响了起来。
宋洛的声音那头传了过来,“我到了,要吃点什么?”
宋洛今天可是特意早退的,毕竟答应了江郁要带去庆祝一下嘛,临走之前还顺便把江郁的绩单给白开看了眼。
换平时,江郁可能会很干脆地说按照的来,但今天江郁沉默了一会儿。
宋洛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
宋洛眯着眼想了想,是因为江郁妈妈的忌日要到了吗?
江郁妈妈的忌日就在年二十九,也就是四天后了。
江郁第一年回宋家的时候还不提这件事,不过就是那一天会自己出门。
当初让游闻调查江郁的时候自然也调查到了江郁妈妈当初是什么时候去世的。
嗯,不过那年冬天应该特别冷吧?
江郁不提宋洛也就没有主动提起。
毕竟人嘛或多或少会有自己的事情。
“按照的来就好。”江郁还是说了这句。
说是这样说,但宋洛依然会点喜欢的菜式。
不过今天不一样了。
江郁刚说完,那头宋洛冷哼了声,“变了。”
江郁:“?”
“连哥不喊了,让我点菜还敷衍我。”
“怎么还不说?年了,所就可敷衍哥了吗?”
江郁:“……哥,我没有。”
宋洛吸了吸鼻子叹了声气,“有。”
旁边路过的服务生脚步顿了顿看了眼这个穿着白『毛』衣的男人,男人单手托着下巴,眼底全是狡黠。
刚刚说的听起来像是挺委屈,但脸上却半分不见委屈。
“哥。”江郁干脆不看窗外了,专心和宋洛打电。
“现在喊哥来不及了,除非答应我一件事。”宋洛眯了眯眼。
果不其然隔了两秒就听见那边江郁一声奈的:“好。”
计划得逞。
宋洛清了清嗓子:“二十九那天带我一起去吗?”
音落,两边沉默了下来。
只剩下宋洛这边餐厅里偶尔传来的服务员说的声音和客人的交谈声了,但离得很远,只是个背景音。
江郁不说,宋洛就静静地等着。
江郁确愣了下。
宋洛不说记得二十九是什么日子。
小到大每年的新年对来说其是个不好的日子。
妈妈去世在新年的前两天,也是因此,那个时候住在们家隔壁的邻居还觉得们晦气,不过没等江郁孤儿院逃回来,那家邻居就因为欠债不还被人追着要债被迫搬家了。
而呢,每年的二十九会一个人去祭拜妈妈。
那应该算是江郁每年最不开心的几天。
前两年宋洛并不会过问这种事。
年是宋洛最忙的时候,公司里还有年会,宋洛作为板,是新上任没多久的板,自然不可能缺席这种活动。
江郁一直为哥并不知道这件事。
原来是知道的吗?
所才不会邀请自己去参加公司的年会?
不然每次遇上公司什么活动哥会捎上,美其名曰反正是自家公司,不吃白不吃。
而现在呢?
哥是觉得心情不好吗?
仅仅是因为刚刚沉默了那么一会儿。
江郁原本因为梁航烦闷的心情一下子就好了起来。
一直没有把梁航当做过朋友。
宋洛是的底线。
刚认识开始,梁航就踩在了的底线上。
心里闷不过是因为前一起打篮球的队友离开了。
而不是朋友。
江郁眉眼渐渐舒展开。
不过哥好像误会了什么。
江郁抿了下唇:“好。”
那就让哥误会好了。
二十九那天早上下了场小雪。
宋洛很久没有见过下雪了,就连前两年这城市没下过雪。
下来吃早饭的时候宋洛整个人就贴在一楼的玻璃窗上了。
雪在是太小了,积雪没有,一碰到地面就融化了,但不妨碍宋洛这样没有见识的人看得津津有味。
陈姨见恨不得这会儿就去外面地感受一下,有些奈地笑了笑,“少爷,您小时候还在雪地里摔过呢。”
宋洛愣了下。
怎么回事?原身也在雪地里摔过吗?
可是怎么想不起来。
倒是自己小时候确在雪地里摔过,那时候年纪小,而且还是第一次看下雪,还是下那么大的雪,一下子就没管住腿直接撒野跑出去了。
本意是玩雪,结果家里的阿姨一个没拉住。
直接在雪地里摔了个狗吃屎。
宋洛那时候年纪还小,摔得疼,虽然隔着衣服,但脸着地,冷得要命,当场就哭了。
后来爸还把揍了一顿。
陈姨说完自己也愣了下。
嗯?
少爷小时候这里下过大雪吗?
好像没有。
可能是她把少爷和自己孩子记混了?
“我摔过吗?”宋洛两只手贴在玻璃窗上,虽然屋内有暖气,但玻璃窗不隔冷,掌心贴合着能完全感受到外面的温度。
陈姨笑了笑:“可能是我记混了,我家下雪,我孙儿就摔过。”
“您要是想看雪可出去看的。”
那么小的雪,隔着窗玻璃说也看不太清。
宋洛一听就立马摇头:“不行,太冷了。”
反正一会儿还得出门呢,到时候在外面看也来得及。
现在让出去是要了的命。
陈姨也习惯了这样怕冷。
可能是因为之前进过医院的缘故吧?
宋洛前是不太怕冷的,冬天往往套一件『毛』衣和大衣就够了,但现在宋洛还得穿秋衣裹羽绒服,要不是室内有暖气,陈姨怀疑想把自己塞在厚毯子里不出来了。
陈姨奈地笑了,也没再多说。
这样的少爷才有生气嘛。
江郁下楼的时候,宋洛还跟木头人似的杵在玻璃窗前,就穿了件宽大的『毛』衣,在家的时候宋洛一向穿得比较休闲,因为整个人扒拉在窗户上,『毛』衣往上卷起了一点点,腰线能若隐若现。
宋洛是那种怎么吃不胖的体质,虽然常年坐办公室也不怎么锻炼,但人还是很清瘦。
连腰很细。
江郁脚步顿了顿。
宋洛却跟脑袋后有雷达一样扭头往后看,“江郁,下雪了!”
哥好像很喜欢下雪。
江郁就也走到了玻璃窗前,站到宋洛身边。
宋洛还在看着外面的小雪,雪比刚才大了那么一点点,纷纷扬扬的,明明在半空中还是白『色』可见物,但一落到地上却很快就消失了。
宋洛的视线就随着雪花一块儿上上下下。
江郁瞥了眼雪景。
别墅外面是一大片空地,到处湿了,像是下了雨一样。
树上倒是残留着点点的白,但很快也消失不见。
对这些没兴趣。
偏过头去看宋洛。
想,哥确很喜欢。
连眉眼笑弯了。
江郁很喜欢看哥笑。
但没一会儿,陈姨就来喊俩吃早饭了,俩得早点出发。
江郁妈妈的墓地在比较偏远的山上,是江郁前那个说要养的亲戚安排的。
江郁本来想过要迁移,但是妈妈前的家就在那附近,而那一片附近前几年被开发小的旅游景点了,价格和前完全不一样了。
江郁就没有再动。
等两人吃过早饭出了门,雪停了,地面是湿的,就跟下了场不大不小的雨一样,但天气很冷。
宋洛整个人裹在羽绒服里,和江郁一身黑『色』大衣比起来,倒是像个中生。
宋洛有些遗憾地伸手叹了声气:“停了啊。”
江郁偏过头,一边把随意搭在脖子上的围巾整理好了,一边把的帽子扣到脑袋上,“停了,还会下的。”
宋洛是真的挺遗憾的。
还想着这雪能不能堆积起来呢。
习惯『性』地扶了下帽子,然后上了车才想起来,车上有暖气。
不过也没差了。
因为上车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睡着睡着就觉得有点冷了,还睡得不怎么舒服。
为了今天能腾出空来昨晚加班到两点多,也幸好今年工作效率,年底清算在前两天结束了,加班是因为今天晚上公司有年会。
这还是今年第一年没有去参加年会,稿子什么的还得写。
念稿子的事情就交给了白开。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宋洛觉得自己找到了热源,还是非常可靠的那种热源,能当枕头。
宋洛就睡得安心了。
而江郁被靠了一路。
前排司机眼投『射』过来的时候,江郁也面表情看了过去。
司机连忙收回视线,心说们家两个少爷感情真是一如既往的好啊。
儿子儿媳感情没这么好呢,要是儿媳这么靠着儿子睡一路,儿子铁定要抱怨一下的。
但一直到宋洛醒过来后,江郁没有说过这事儿。
宋洛有些疑『惑』地捏了捏自己的脖子。
好像『迷』『迷』糊糊感觉自己找到了枕头和取暖器,本来还为是梦,但是醒来的时候也并不觉得冷,也没有脖子酸痛。
而江郁在旁边半靠在椅背上也没什么反应。
宋洛顿了顿,凑上前,鼻尖在江郁肩膀上嗅了嗅。
果然闻到了自己洗发水的味道。
宋洛一下子就笑了,“谢谢弟弟。”
有弟弟就是好啊。
江郁动了动肩膀,嗯了声,然后看向了窗外。
刚刚宋洛睡得靠在身上的时候,觉得哥身上的味道很好闻,明明两个人用的是同一个牌子同一个味道的沐浴『露』和洗发水。
哥的头发也很软,蹭在的脖颈间特别痒,有那么一瞬间江郁有些后悔为什么今天自己没有穿领『毛』衣。
车里暖气温度打得太了,把大衣脱了盖在宋洛身上还是觉得有些热。
们到目的地的时候差不多快中午了。
主要是现在这个时间点,大多数人在赶着回家,路上在是堵车,平时一个小时的路程今天能走两个小时。
这个时间这边的公墓也有其祭拜的人。
进去的时候宋洛特地买了花。
莫名有了种奇怪的感觉。
可能是因为江郁的妈妈曾是生育江郁的人,而自己现在是抚养江郁的人吧。
而江郁呢,一进去就不说了。
说宋洛在身边心情就不会变得不好是假的。
但也有比前好一点。
之前一个人来的时候总会回想起那些往事。
回想起妈妈生病的时候躺在那儿喊江郁的样子。
回想起妈妈闭上眼睛说自己可解脱的时候。
那种记忆是怎么抹不掉的。
而现在踏进来,离妈妈长眠的地方越来越近了,江郁就只想起来那天那个在公司门口见过的『妇』人。
肯定会找到对方的。
地方被打扫得很干净。
但地上放了一束被雪水完全打湿了的花。
有人来过。
宋洛疑『惑』地问:“还有谁来见阿姨吗?”
眯了眯眼。
脑子里自然而然浮现出一个人来。
会是梁媛吗?
江郁愣了下,眼慢慢冷了下来:“不知道。”
妈妈那边的亲戚基本上没有再联系过了,也没人知道这里。
至于当初那个安排这里的亲戚,早就不知道去哪里了。
“前有人来过吗?”宋洛把花放到墓前,黑白照片上的女人笑容温婉,看得出来身前真的很漂亮。
也难怪生的出江郁这么帅的儿子了。
“没有。”江郁说完,见宋洛蹲在那儿不起来了,干脆也蹲了下来。
但不说了。
宋洛静静地想了一会儿,没有再继续这个题,转而问:“没有想说的吗?”
江郁说:“没有。”
确没什么说的。
本身就是少的人。
而且妈去世这么久了,当初再深的感情到现在其也很淡了。
只不过恨会比爱长久,而那些记忆也比爱长久。
之前一个人来这里,也不过是在这里静静地站着,站上一个小时然后离开。
宋洛哦了声。
好像也没什么说的。
如果是宋明国亲生儿子或者是原身,可能会对江郁的妈妈产生一点感情,但不是。
法替宋明国对江郁的妈妈愧疚。
而且还有些事情没有搞清楚。
在意的只有江郁罢了。
并不包括江郁身边的人。
不过这地方真的很冷,哪怕整个人缩在羽绒服里冷得要命了。
两人就在那儿蹲了一会儿,原本停下的雪突然下了起来。
这回不是小雪了,而是大雪。
没一会儿宋洛的帽子上就堆积了薄薄一层白雪。
宋洛有些惊讶地仰头看了眼,“下雪了。”
知道这会儿江郁心情大概不太好,男生虽然蹲在自己边上,但眉眼明显搭了下来。
目光也沉沉的,不知道在看什么。
宋洛说完,江郁看了一眼,见鼻子被冻得通红,眸光动了动,“走吧,哥。”
宋洛:“嗯?不再多待一会儿吗?”
之前不要待上一个小时吗?
“不了,万一雪大了就不好走了。”
而且看哥那副样子,再待下去,估计马上就要冻感冒了。
那么怕冷。
江郁这么说了,宋洛当然也不会反驳,今天本来就只是个陪客嘛。
不过等离开之前,宋洛十分郑重道:“阿姨,我会照顾好江郁的。”
江郁没料到会突然在自己妈妈面前这样说,怔了片刻。
而宋洛就像是当初对说自己会一直对好的那样,说完也不觉得有什么,看了一眼,就准备离开了。
但这个承诺似乎比当初加郑重。
两人出公墓的时候没想到江郁一言谶。
本来二十九赶着回家过年的人就多,现在下起了大雪,而这雪和早上的雪完全不一样,没多久就堆起来了,也半点没有要停下来的趋势,路上就堵了。
宋洛连着接了白开两个电和汇报一些还没来得及处理完的公务,挂断电,司机携裹着外面的冷气回到车上,“宋总,走不了了,前面封路了,估计要等明早停了雪才能走,要么就绕路。”
宋洛本来想说绕路吧,但到了嘴边停了。
宋家在这附近有一家温泉旅馆。
离得不远。
“回头吧。”宋洛果断道。
反正年底清算做完了,那些『乱』七八糟的琐事也不需要太急。
一年到头就放假个那么几天啊!
司机:“好咧。”
“不回去了吗?”江郁有些意外地问。
宋洛秘地笑了笑:“带去泡温泉,去不去?”
说完便给白开打了个电。
白开还为要说今晚能赶回来就不需要自己上台去演讲那个什么文绉绉的稿子了呢,鬼知道昨天半夜收到宋洛稿子的时候自己有多么痛苦。
明明前两年宋洛演讲的时候是脱稿的,还只讲了两三句,今年交给了就给写了洋洋洒洒几张a4纸,有些内容还一看就是哪些励志文学上摘抄来的。
合理怀疑宋洛这是报复平时催工作。
那头白开刚提起笑容,就听见宋洛笑嘻嘻道:“白叔,我可能要明天或者后天才回来啦,下大雪路封了,车过不来。”
白开:“?”
路封了?这年头就一条路能回公司吗?
鬼信啊!
偏偏宋洛说完就把电给挂了,转而给陈姨发了消息。
半点不给人抓住的机会。
温泉旅馆还真的就在们那个地方附近。
也是近几年开发起来的。
这个时间温泉旅馆的客人还挺多,也可能是有的人不想绕路了就找了个地方住。
宋洛来之前特意让前台给和江郁留了两间房。
们到前台的时候前台有个男人正在和前台理论。
“为什么非得预约?们这地方这么金贵吗?还得要什么会员,还要我在这里等,知道我是谁吗就要我在这里等?”
宋洛脚步顿了顿还真的看了对方一眼。
当然不认识。
不过对方穿了件大衣,看起来价格确不菲。
嗯似乎好像还和江郁的……撞了?
宋洛一言难尽地看了眼江郁。
江郁:“?”
宋洛摇头:“没什么,就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相比起来,同样的衣服穿在江郁身上就是模特出街。
“宋总!这位是小少爷吧?”旅馆理收到消息匆匆赶来。
宋洛连忙调整了一
理连忙道:“房间准备好了,温泉也给二位备好了,想什么时候去就什么时候去,我先领们上去?宋总今天怎么有机会过来?是来视察的吗?”
宋洛笑眯眯听着,偶尔也回上两句。
这位理是真的非常能拍马屁,不过宋洛也就听听。
可不是什么爱听花言巧语的人。
“小少爷真是长得一表人才。”
理把目光投向了江郁。
谁不知道两年前宋洛认回了宋家的亲儿子呢?
这事儿在圈子里闹得沸沸扬扬,还有人谣传说宋洛是为了家产才把人领回来的,其对弟弟一点不好。
可今天人家可是一块儿来泡温泉了啊。
理自觉观察能力可强了,在这儿和宋总说,这位小少爷可是半点目光没离开过宋总,边走还边给宋总摘围巾。
宋总也是看起来习惯了这种行为,很自然地就把围巾给了对方。
这可是人亲兄弟不一定能有的感情!
沉默好久的宋洛终于出了声,“是吗?我也觉得。”
理笑容一僵,心说幸好这小少爷长得是真的帅啊,不然这马屁不得拍得眼睛瞎了?
“就是来放松的,不用太紧张。”
虽然有了这句,理这还是放心不下啊。
可还是记得宋总刚上任没多久那会儿直接把小商场领导给端了的例子。
后来那事儿传出来了说是宋总就是单纯去逛个街。
谁敢怠慢啊?
等送两人进了房间,理才抹了把不存在的汗,下了楼,大堂里被吵得『乱』七八糟了。
“怎么们不需要预约就直接上去了?们到底知不知道我是谁啊?”
“们这什么破制度,我要投诉们!”
理心头咯噔一下,心说板就在上头呢,赶紧让前台给这位办理入住,免得还真的动静太大惊扰了板。
这人这才不闹了。
而楼上呢。
理给俩安排的是豪华房。
两人虽然在隔壁,但房型是一样的,窗户外面就对着远处的山景,有一种自然的气息。
宋洛早就在外面被冻得快感冒了,进屋的时候终于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边打边脱衣服道:“我要先去洗个澡然后就去泡温泉驱散点寒意。”
江郁就在后面接的衣服,等进了浴室才回了自己的房间。
江郁冲了个澡就过来了,房间里很热,就穿了浴袍。
宋洛还没好,水声过了一会儿才停。
江郁低头在手机上做了一会儿题库,才传来浴室门打开的声音。
江郁抬头。
哥就头发湿漉漉穿着浴袍走了出来。
浴袍没有完全系上,腰带松松垮垮地搭着,皮肤被热水冲刷后泛着红,还有水珠发梢一路滚下去。
莫名其妙的。
江郁喉结滚了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