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四:当能力共享后(一)
温泉公馆的两天两夜之旅,沈槐已经记不大清楚,只依稀记得自己好像泡了两次温泉,剩下的时间都是在房间,准确来说是在那张大床、沙发、茶几……上度过的。
他从来没有见识过一个人……能禽兽成这样。
最后沈槐是扶着腰睡在副驾驶上被载回去的,回去后他也休息了一天才去警局翻阅卷宗处理悬案。
当晚凌晨两点,沈槐打着哈欠准备前往刘老街亡灵站,毕竟又鸽了那群亡灵两三夜……鸽着鸽着好像就习惯了。而周谠是非得要和他一起去的,大晚上的也不嫌困得慌。
沈槐开着亡灵公交车前往周谠小区时,就见他已经站在了小区门口,守在一辆白色奔驰前面。
沈槐停好车,却见面前的人瞪大眼睛,平时沉稳的脸上露出几丝诧异,等他靠近后说:“……这个车,我能看见。”
以前都不可以的,为什么现在能看见了?难道是因为他和沈槐深度交流了么?
“嗯?”沈槐诧异回头看了眼身后的22路公交车,好奇,“你能看见了?试试看能不能上去。”
果然也能上去。
“奇怪,所以是我们的能力能共享了么?”沈槐百思不得其解,不过也没去深究这里面的东西,反而有些高兴,“那你也不用开车了,直接搭乘这辆车吧。”
周谠也很乐意,但一坐上车后他没忍住握紧扶手,话语从嗓子里挤出:“你平时……都开这么快?”
车速快到他连路旁的建筑都没看清,只觉得他太猖狂了,在车流里面急速穿行。
哪怕知道阴间的车和阳间的车不会发生撞击,但还是没忍住心口一跳。
“哦,忘记还有你了……”沈槐微微放开油门,保持正常一百二十迈的车速,同时尬笑两声,“偶尔偶尔,今日也就兴起。”
但这解释周谠半个字都没信。
开着车两人略微闲聊了几句,沈槐说:“你每天都七点起床吧,你再这样得猝死的,没必要陪我。”
“我晚上四五点睡那是因为我每天十一二点才醒,一天至少保证了八小时充足睡眠,你可别糟践自己身体。”
虽说他知道小情侣嘛都恨不得天天黏在一起舍不得分开,但也得把健康放在第一位。
周谠委屈地看了他一眼:“想你,睡不着。”
沈槐:“……噫!”
这话说的,他没忍住脚踩油门又开了次快车。
不过沈槐也能理解。
“我懂,刚开荤的老……咳,就知道你没安好心。”
周谠:“我比窦娥还冤。”
沈槐不信:“你敢说你没抱着其他色色的想法?”
周谠:“我不敢说。”
“啧,男人。”沈槐笑着嘀咕几句,看了眼坐在副驾驶的男人,询问,“你房子一室还是两室?”
他其实在考虑要不要搬到周谠那边去住算了,或者周谠搬到他的公寓来……公寓好像空间有些小,两个大男人有些挤。
“两室一厅两卫!”周谠飞快出声,“新房已经在和置业顾问细聊,年底应该能买下来,不过毛坯房装修需要一点时间。”
沈槐不在意:“没事,就是梧桐园离得有点远,不然我们住那边更方便。”
周谠明显醉翁之意不在酒,乘胜追击:“什么时候……搬过来?”
“明天下班吧,到时候我回家一趟和沈女士聊聊。”沈槐撇了眼嘴角翘起浑身散发喜悦气息的某人,又忍不住啧了一声。
抵达刘老街亡灵站后,沈槐指使某人维持秩序,同时一个个地询问这些死者的死因。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海城市有网的人们都知道有“亡灵公交车”这个事儿,所以凶杀案明显锐减。
可喜可贺。
第二天事业心超强的沈槐开始专注地查看悬案卷宗,他手上的这份连环杀人案记录的信息十分有限,这起案子沈槐只隐约听过。
这是一起灭门案,发生在21年前,不幸被害的是海城钱湾村一户姓钱人家,家中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和当时年仅六岁的小女孩全部遇害,被人拿斧头砍死在家中。
这起看似简单的寻仇案成为悬案的原因也很简单:
一是凶器斧头就丢在院子里,上面能检验到的指纹有三人,钱老头,钱奶奶和钱富贵,都是死者。
总不能是他们自己砍死了自己再自杀吧。
二是钱富贵一家住在山脚下,这个村落靠近海城海青山,家家户户都隔得十分远,走路也得花费近二十分钟才能看到邻居,所以邻居之间也不常窜门。这也是钱富贵一家被灭门一天半后才有目击者发现并报警,只是证据都已经被销毁得差不多。
三是钱湾村人烟稀少,不过二十多户,这二十多户没有与钱富贵一家结仇的人,哪怕是平日里的拌嘴都很少……要是能吵起来的话。而与钱富贵结仇的人家……排查关系网后暂时未知,因为这一家都是在家务农做小工赚钱,平日里基本不与人发生争论。
在走访一个来月后,当时的警察暂时将该案件定义为悬案。
沈槐看完后又继续尝试在纸上做好信息统计和凶案思维导图,然后望向周谠:“沈湾村的灭门悬案你知道么?如果今天没啥事的话,我想实地去看看。”
周谠看了眼待处理的审批文件,点头嗯了一声并跟上级领导提了句。
局里的领导对于他们想破解悬案的行为是大大支持的,毕竟每破一件悬案局里的公信力就越强上几分。
中午吃过午饭后,周谠就开着自己的车载沈槐前往沈湾村,车行驶到目的地时沈槐哦吼一声。
“我记得七里湾也在海青山后面。”沈槐摸着下巴,“这两个村子离得远吗?”
“直线距离不算远。”
虽说两个村子同在海青山脚下,但一南一北地坐落着,开车需要绕大半个海青山,步行也需要横跨大半个海青山脚。
直线距离虽然不算远,但不敢直线穿梭,毕竟密林里也不知道有什么。
因为六年前海青山纳入海城旅游景点之一,山脚下时不时就有游客过来玩耍,所以山脚下的钱湾村也逐渐朝商业发展,衍生出民宿、地道饭馆、导游等农家乐周边项目,和卷宗上面泛黄的老照片大不相同。
不知是钱富贵家中曾出过灭门凶案所以村里的人颇有些忌讳还是别的原因,钱湾村现如今的住户之间离得较近,房子都重新装修过,但钱富贵家中却依旧保持着老样子,独立在山脚下,周边也无邻居,形成真空地带。
但有头脑的村委会特地在钱富贵家门口立了石碑,以“凶宅”的噱头来吸引游客前来冒险,听说生意还不错。
沈槐还看到三两的游客沿着水泥路往前走,村口的一户人家院子处停了一辆旅游大巴车,仅这么看来一天的客流量倒也有三四十人,能为村里带来些许生意。
车子停在钱富贵的家门口,沈槐和周谠下车,看到一对戴着同姜黄色系针织帽的情侣准备进去,隔老远还能听到女方“我有点害怕”的撒娇声音。
沈槐心里莫名有些不舒服:“这房子还成了凶宅了。”
周谠伸手揽着他肩膀将其往里带:“线索估计被损毁得差不多了。”
钱富贵家的屋子都成为了旅游景点之一,颇爱冒险找刺激的游客们肯定不会放过,这几年来来回回的人,来来回回的脚印,来来回回的维护与清理,要想再从中找到二十年前的证据……痴心妄想。
但他们还是没放过一点儿机会,依旧进门查看四周。
钱富贵家是二层小楼,自建房,门口有个篱笆院子,木质的篱笆早已经腐化,只剩个框架搭在院落两旁。外墙皮剥落,露出里面的水泥和红砖。西侧爬满了爬山虎,只是寒冬来临,爬山虎只剩下枯黄的藤,密密麻麻地交织成一张大网。
院门口很干净,像是被特意清扫过,虽留有蛛网但没有呛人的灰尘。
沈槐和周谠两人分头行动,他去二楼,周谠留在一楼。
楼梯是石砖铺就,上面缀着星星点点的黑褐色的物质,乍一眼看上去像是生锈的铁钉。沈槐半蹲在楼梯口伸指用力搓了搓,手上能沾到那么黑褐色夹杂着些许红色固体粉末,他凑到鼻子间嗅了嗅,又略微点了一点尝了尝……鸡血。
鸡血?
他疑惑不解,按理来说钱湾村在六年前因为规划旅游景点而重新修建过,钱富贵家的二层小楼也被规划为凶宅景点,地板上和楼梯口上肉眼可见的血迹有可能是当时的村委会重新用鸡血泼上去的。
毕竟钱富贵一家是在2000年遭遇的磨难,距今已有21年。
可是……
六年前的血迹能氧化成这样么?
沈槐总觉得这血迹像是上了点年头一样,便不由地从口袋里掏出透明物证袋,小心地用随身携带的迷你小铲子铲了一小块丢进袋子里,随后在每遇到自我感觉不对劲的血液块时,都会铲那么一点留着。
这也导致二楼正在小心翼翼探险的情侣看向他时啧啧感叹:
“长这帅一小伙子,怎么做这种事?”
“这是在挖纪念品吗?”
沈槐:“……”
他干咳两声摸了支棒棒糖塞嘴里,然后充当没听见地继续查看别的房间。
据档案上记载钱富贵及其家人都死在一楼堂屋和院子里,预估当时死亡时间正好是中午吃饭,所以才会整整齐齐聚集在一楼。
但二楼倒也看到了不少血迹,只是不知这血迹是不是村委会自己泼上去的,他都采集了一点儿样本准备拿回局里交给化验科。
二楼有一个主卧一个次卧一个卫生间和一个客厅,里面除了老式的木板床、桌、椅还能看到原有的模样外,其他的都已腐朽的不成样子。
其实没什么好看的,屋子也不大,压根也没有坐的地方,走得重了或拿开某个物件也能有灰尘四溅,所以两个小情侣很快就下楼去,一副被欺骗的模样。
沈槐倒是四处都敲敲打打,遇到橱柜都要打开翻找一番才罢休,等到了次卧时,他更是半蹲在地上看着床底下。
无他,这床的建造和他小时候睡的一模一样,估摸着都是同一个家具城里出来的,他记得床底下有一个暗格,小时候他喜欢在里面藏一些东西。这间房应该是当时才六岁的小女孩居住的地方,在床头的位置甚至还有一只小的婴儿大小的玩偶。
只是这玩偶看不清原本模样,灰扑扑的,那黑溜溜的珠子目视着门口,猛地一对视能吓人一跳,好像里面真的有人在凝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