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小二离开之后,他们这一行人便来到了门前,这几个平日里尽管是横行霸道的主,但到底是大家族出来的,一些心计还是有的,他们就在这仅仅几步的距离之间,已经让爱出风头的薛蟠走在了最前方。
薛蟠心里还暗自高兴,以为是他运气好,抢到了这个出风头的机会了!
“哐当!”
门被薛蟠一脚踹开了,贾芸还有几个在这一起吃饭的小丫头吓了一跳,贾理眼睛一眯,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眼神不善地看向站在门口的几个纨绔子弟。
就在薛蟠开口骂娘的时候,对上了贾理那双眼睛,森冷的杀意,还有那刺骨的寒意,直让他打了个哆嗦。
有人认为杀气与煞气是凭空编造之事,无稽之谈,但在我看来是确有其事,就像是一位资深的屠夫,无论是多么凶猛的狗,碰到他后都会瑟瑟发抖。
屠夫经年累月从事屠宰工作,身上有一股浓重的血腥气。绝大部分动物濒临绝境时,不仅会哀嚎,还会产生一系列生理反应,产生分泌物,从而形成一种特殊的气味,以向同类发出警告,这个家伙不是“好人”。屠夫即便是洗得再干净,狗也能闻出那血腥的味道。特别是杀过狗的人,身上更是弥漫着狗的“死亡”气息,所以狗子们都会惧怕。
同样的道理,人乃万物之长,是拥有灵智、感情的上层统治者,这种能力更为出众,贾理在南疆战场浴血奋战,手底下不知沾了多少异族的鲜血,所形成的气息哪里是一个整天遛狗斗鸡,流连花柳之地的薛蟠经得住的。
“薛兄,你咋不动了,进去啊,不进可别挡道!”
身后哄闹的声音将薛蟠拯救了出来,就在这短短的时间内他一身绫罗被汗水打湿了,他侧过身让出了道,小腿有些发软,扶着门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其他的人可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们瞧见薛蟠一脚踹开门,里面的人一声不吭,还以为是个好欺负的土财主呢,这不都昂首挺胸,走了进来。
都说出门在外,佛靠金装,人靠衣装,屋里几人,论衣着打扮,贾芸最好,剩下的三个丫鬟今天女扮男装,穿着也是上好的绸缎,只有贾理一身布衣。
下意识几人就认为贾芸是这屋里的主事之人,加上屋里的几人此刻已经站了起来,这主次之分也没那么明显了,几人也只能论衣着判人之高下了。
“小子,竟敢截你爷爷的菜,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哎呦,没想到这屋里还有两个兔爷,你倒是会享受啊!”
“这不是宁国府的芸哥吗?今个你个兔崽子倒是会享受,不过你这截了爷几回菜了,今个儿你要是不给爷个说法,爷可跟你没完。”
“李二,这是谁?”
“这不是宁国府的大管家贾芸贾二爷吗?”
闯进来的一帮子纨绔听到这话后,转而嬉皮笑脸,一脸猥琐的看着晴雯,英莲、秋椒,不怀好意地靠了过来,看着不吭声地贾芸,他们还以为贾芸认怂了呢!
三女看着那些纨绔,下意识地就躲在了贾理的身后,贾理看着摸过来的几个人,嘴角划过一起诡异的笑容,转瞬即逝,表现得像一个小厮一般。
“几位大爷,这是?”
几个人看都没看贾理一眼,瞥了一眼贾芸,阴阳怪气地说道:“芸哥,我看这几个兔爷儿倒是不错,要是你想赔罪,就把他们送给我们,让大爷们乐呵乐呵,否则今天少不得去顺天府走一遭了!”
贾芸从方才就涨红了脸,在贾理的示意下没有出声,双拳攥的紧紧的,怒火中烧的他目光几欲噬人。
这几个公子哥瞧着贾芸的神态,都哈哈的笑了起来,有几个甚至走了过来,肆无忌惮地伸手拍了拍贾芸的脸。
“怎么,还想打我啊,来来来,往这打,别的不说,要是今天爷少一根头发,顺天府的大牢就是你这辈子的归宿了。”
“徐二哥说的对,就你个小子还在这充大爷呢,就算是你家老爷在我们哥几个眼里屁都不是。”
“不错,老子打了你,顶多是给贾珍赔个千百两银子,不过要是你敢动一下我们,老子保证你他娘的活不过明天!”
“这人啊,命是不一样的,没本事你还在哥几个面前充大尾巴狼,就是欠收拾了!”
几人肆无忌惮的哈哈大笑起来。
“我的小乖乖,大爷我来了!”
贾理站在原地,一语不发地看着靠过来的人,脸上的笑意早已不见,只剩冷漠。
“滚,瞎了你的狗眼了吗?没见你大爷正在高乐吗?”
几人看着贾理站在哪里一动不动,这痞性上来,一脚就踹了过去。
“呵呵!”
贾理到底是笑了出来,没想到这些勋贵子弟竟是这般不堪,没想到有一天自己竟然成了他们眼里的小绵羊。
“嘿,小子,你还笑,像你这样的小厮,老子杀了没有十个也有八个了,今个儿爷就让你知道死字怎么写!”
又有几个人围了上来,双手一捏,咯吱咯吱作响。
不知什么时候,小小的包间出现了淡红色的气雾,初时淡不可闻,此时已是肉眼可见了。
突然,一股浓烈至极的杀气在这小小的空间炸开了,森寒刺骨的杀意在屋里飘荡,小屋子就像是出现了一个站在食物链顶端的庞然大物一动不动地盯着屋里的所有人。
平地一阵微风,屋里众人眼睛睁得大大的,手脚发凉,口不能发声,喉咙像是被人掐住了一般,几近全力,嘴里只能发出轻微地呜咽之声,随着贾理一步迈出,其势更盛,甚至有人已经大小便失禁了,如此威势在这小小的空间爆发何等猛烈,就算是当初空旷的金銮殿上也压服了满朝武,更何况这小小的尺寸之地。
“弟兄们,将军!”
楼下虽然没有受到贾理的影响,但是那种熟悉的威压,亲兵们还是感觉到了,徐三出声道。
“上来!”
楼上传来一道声音,亲卫们放下手中的筷子,咧开嘴笑了起来,唇齿之间透出一丝疯狂。
“将军!”
屋外还在后怕的薛蟠听到话后一愣,自言自语道:“将军?”
还在他疑惑的时候,就看到那个让他不住后怕的人,此时竟然开口了,“打断他们的双腿,拿上我的帖子叫顺天府的来抓人。”
这些亲兵都是贾理的死忠,听到贾理的话一丝犹豫都没有,笑容间带着一丝血腥,甚至连人是谁都不看一眼,直接就动手了,屋里传来声声惨叫。
“侯爷,饶命,我和贾府的宝二爷还是朋友呢!”
在自己狐朋狗友的惨痛下场的刺激下,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卫若兰终于按下了心底的恐惧,开了口,不过贾理连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走出去了。
“嘿嘿,尽管老子不知道刚才你们干了什么,可是将军如此脸色老子可是见过的,那日将军单枪匹马杀穿了连云寨,血衣而还,这个时候别说是什么宝二爷了,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都不好使!”
剧烈的疼痛终于将这些人从恐惧中唤醒,望着眼前之人破口大骂起来。
“小子,你给我等着,等老子的人来了,老子一定要将你千刀万剐!”
瞧着这个蹦的最欢的人,贾理顿住了脚,转过身来,静静地看着他,那个人一抬头对上贾理地目光,顿时半个字也说不出来了,此时他胸膛鼓鼓的,脸色涨红,像是一块大石头压在胸口,喘不动气。
贾理抬起右脚,在此人身上轻轻点了一下,此人猛地飞了出去,如同西瓜坠地,天女散花一般,砰的一声化为漫天的血红之色,映着那双冷若万年冰山一般的眸子,一如当初宁府的方二一般,这下子这帮纨绔们彻底的熄了声,一句话也不敢再说了,终于知道此时他们面对的到底是什么人了。
“芸哥儿,我府上还缺一位管家!”
贾芸今日也算是见识了大场面,也知晓宁府如今在这些豪门中的地位,对自己这个宁府大管家的身份不再沾沾自喜了,对于贾理的话其实他心里也是有几分心动,贾理走的并不快,他知道这是贾理赐予他的一份天大的机缘,而他的机会就是这出房间的短短几步路之间。
若是一般人,对上如此多的豪门勋贵,自是免不了家破人亡的下场,但是对于贾理,他始终是看不透的。
其实贾理的这句话与其说是邀请,还不如说是一次试探,试探一下贾芸能不能同甘共苦,能不能不变节,这个时候来侯府当个管家,可不是个好时机,若是贾理顶不住外部的压力,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管家肯定也会跟着遭殃的。
这短短的几步对贾芸而言就如同度日如年,在去与不去之间挣扎着,揣在袖里的手不住的来回揉搓,贾理也并没有去催促,他知道贾芸是一个明白人,也是一个聪明人,对于这个身怀感恩之心的人,他虽然欣赏,但并不意味着强求,不是还有一句话说强扭的瓜不甜吗!。
最后贾芸一咬牙,下定了决心,回道:“芸得二爷青眼,若是二爷不嫌弃,芸愿意替爷看家护院!”
贾理听到这话嘴角划过一丝弧度,拍了一下贾芸的肩膀,道了句“好!”
惠宾楼的风波就如同是在风平浪静的水面上扔下去的石头,荡起的波浪最后究竟能不能化为滔天巨浪未曾可知,但是神京却再也不会平静了。
“起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