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颜深一激灵,牙刷掉进了洗脸池。
纪绍棠又砸了一下门板,愤怒已经让她失去理智,哪儿还在意什么形象和气质?
贺颜深漱了牙膏沫,走过去开了门。
“怎么了?”他问。
纪绍棠一脸不耐:“去买药,还我衣服。”
贺颜深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下,说:“药不买搞不好?”
纪绍棠:“!不好!”
贺颜深:“你今天不用去上班吗?”
纪绍棠看了眼时间,即将十一点,上个屁的班。
“要你管!”真的是要气死了,被人莫名其妙地欺负了不说,还耽误了上班的时间,这个月的全勤没了。
纪绍棠苦着脸。
贺颜深侧过身绕过她从卫生间里出来,在满地杂乱的东西中找到自己的手机,打开一看,杨修已经给他打了很多电话了。
贺颜深回过去电话,杨修火急火燎地问他:“贺总?贺总?在哪儿啊,咋没来上班,出啥事儿了吗?”
贺颜深捏着眉心,道:“没事儿,起床迟了。今天不来上班,没什么大事儿就不要给我打电话,小事儿你处理。”
言外之意就是不要打电话烦他。
杨修:“哦,我知道了,贺总。”
打电话就是为了问问出啥事儿了,只要不是车祸或者什么,人活着就好了。
贺颜深挂了电话,一屁股坐到床上,道:“抱歉,昨晚,喝多了。”
纪绍棠:“喝多了是理由吗?”
贺颜深:“不是。”
安静下来后,房间里,两个人都沉默寡言,不知道怎么处理这让人觉得荒唐又可笑的事。
贺颜深垂眸,苦笑一下:“是去领证吧。”
纪绍棠一听,猛地抬起头看傻叉一样看着贺颜深:“贺总,你这么混蛋,我可不敢嫁。”
贺颜深也觉得自己混蛋。
他烦躁地竖起两根手指道:“两个选择。”
纪绍棠狐疑:“什么选择?”
“一,你嫁给我。
二,我娶你。”
这一定是废话文学。
纪绍棠:“……有区别?”
贺颜深郑重地点点头,“有,而且很大。
你嫁给我,主动权在你,我娶你,主动权在我。
你不选择,只能我来选择。”
纪绍棠:“你……”
贺颜深食指在嘴边做了一个静音的动作,“你先别说话,听我说。”
纪绍棠疑惑地看着她。
“棠棠,你马上快28岁了吧。
你第一次和我,是在即将26岁的时候。
不知不觉,这就已经两年过去了。
这两年里,我承认,我是有很多做的不对的地方。
你怨我,恨我,我都能接受。
甚至你认为,我们的孩子没了应该怪我,我也能接受。
对那个孩子,我确实负罪感很满。
对你,我觉得愧疚。
你以前,多爱我啊。
棠棠,我也很爱你。后来爱上的人不一定比先爱上的人爱得浅,我爱你,胜过爱我自己。
我努力想要补偿你,想把你娶回家,想用自己的能力让你开心,幸福。
你看,你一直在逃避,逃避我,逃避你自己。
去年我给你写的信,你都看了吗?
你看了的话,你为什么不信我会爱你爱到这种程度?
棠棠,我们别再闹了好吗,眼看我就要三十岁了,我其实,很想有一个完完整整的家。
我妈曾经的痛苦,我不想自己体会,我也不想让你再体会一次。
所以我满心满眼都是你,你要是觉得不够,你还想要什么,只要你说出来,我们给你的,我都给你。
棠棠,我们都是成年人了,你明白我的意思。
我娶你,不是因为你能做什么,仅仅是因为,我爱你。
我想和我爱的人有一个家,想和你在一起,永远永远。”
贺颜深说完这些话,抬起头眼睛一眨不眨地顶着纪绍棠。
纪绍棠眼眶通红。
她不是那种别人说几句情话就能打动的人,也不是那种,会被花言巧语感动地稀里哗啦,然后没有自己的思想的人。
她不会随波逐流,也不愿意顺其自然,更不喜欢凑活。
她向来情感淡漠,无法共情。虽然这两年里,已经好了很多,但是她的阈值就处在那个位置,一时半会儿降不下来。
贺颜深这种话说了不下一次,她听了也有很多次。
拿着她没敢拆开看的信还整整齐齐地放在书房的抽屉里。
贺颜深戴上的戒指她从来没有摘下过,也不一定完全是因为摘不下来。
她感受他的热情之后就不愿意委屈自己,可是她怕,怕自己的一腔热血付之东流,怕自己付出了情感最后败得一败涂地。
她从来不敢相信,贺颜深这么优秀的人真的会爱她。
她一直都觉得,贺颜深是在耍她,就像曾经一样,只把她当成一个替代品。
说是替代品,也不成立。
因为,纪绍柳不在了。
纪绍柳从他们俩之间退了出去,现在就剩他们两个人了。
两个人的张灯结彩。
纪绍棠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来。
贺颜深乘胜追击:“你愿意,嫁给我吗?”
纪绍棠听着他说的这话,主动地理解为:你愿意重蹈覆辙吗?
当然不愿意。
她沉默着,没有着急回她。
“你如果怕嫁给我,别人欺负或者什么,这你完全不用担心。我一定会为你的安全负责。
之前是我太自信了,但是,现在,我已经变了很多。”
贺颜深向她保证。
纪绍棠对这种话已经不怎么感冒了,挺过的保证太多,可是没有人真正的为自己的保证负过责任,贺颜深不知道,但是也不能确定。
怎么都可以,随便吧。
贺颜深:“想好了吗?”
纪绍棠:“没有。”
没有不是不可能,所以他其实有那么一点机会了。
贺颜深很高兴:“好,我给你时间好好想想。”
纪绍棠瞪了他一眼,但不是气愤地瞪,颇带些打情骂俏的味道。
没有人的心是无法撼动的,你若是无法打动一个人,就得先考虑一下你做的她喜欢吗?或者说你真的做到了吗?
投其所好,爱屋及乌。
贺颜深的努力并不是没有意义的,至少纪绍棠被她给撼动了。
“你今天是不是忘记了一件事情。”纪绍棠道。
贺颜深疑惑:“什么事儿?”
“你儿子,需要上幼儿园吗?”
贺颜深:“!……”
纪绍棠噗嗤一笑。
贺颜深下了楼小楠正抱着个玩偶坐在沙发上发呆。
贺颜深走过去,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我们下午去,好吧。”
总裁他病的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