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非回到客栈之后,只耽误了盏茶功夫左右,便将一切细软收拾妥当,准备离开咸阳。
嬴渊早已在城门处等待着他。
前者出了城门,嬴渊下了马车。
他与卫庄各自乘坐一匹骏马。
至于那些行李,则被专人托运。
他们此来秦国,带来了许多东西,本打算在这里多待一段时间。
可是,韩非感觉到了秦国的复杂程度,担心会有危险,才决定马上离开。
“韩兄!”
嬴渊主动向前去打招呼。
见状,韩非下马。
卫庄依旧坐在马背上。
“韩兄,此去一别,你我不知,又要多久才能见上一面了。”嬴渊抱拳说道。
韩非牵着马缰,脸上略带笑容,开口道:“嬴兄,你们秦国太危险,若是想与非相见,今后大可来韩,届时,非必扫榻相迎。”
他们二人不说是知己,也算是惺惺相惜了。
嬴渊佩服韩非的才华。
而后者佩服前者的军事才能。
他们每个人都有闪光点。
算是这个世界的天之骄子与当之无愧的主角。
“好。”嬴渊点点头,“若是以后有机会的话,我一定会再去新郑的。此番返回韩国,路途遥远,一定要注意安全。
即使我王兄不对你们下手,还有吕不韦,此人心思之深沉,罕有人及,切记要小心。”
韩非抱拳道:“嬴兄放心,关于弄玉姑娘的事情...”
嬴渊打断道:“帮我转告她,就说,她要是以后愿意来秦国,我之前说过的话,还作数。”
韩非颔首道:“我一定会告诉她的。”
他翻身上马。
嬴渊想到一件事情,忍不住叮嘱道:“韩兄,如有可能,流沙的一些危险任务,还是不要让弄玉参加了,她不太适合从事杀手这个勾当。她的手,不是用来握剑的。”
韩非郑重点头:“放心!”
言尽,他与卫庄二人,纵马驰骋,向远处奔去。
眨眼的功夫,就只能看到模糊的背影了。
这时,朱雀来到嬴渊身旁,好奇询问道:“公子,雀儿记得,您可是想过要杀他,为何今日,却让雀儿觉得你们的关系匪浅?”
嬴渊望着早已不见踪影的二人离去方向,喃喃说道:“各为其主罢了,除此之外,我们...算得上是朋友。”
“那魏无忌呢?”朱雀问道。
嬴渊走向马车,准备返回城中,“信陵君...他是一个不错的对手。”
璀璨纷纭的大世,各国豪杰层出不穷。
像是魏无忌、韩非、以及楚国的春申君、太子丹等等,哪个不是治世之才?
哪个不是志向高远、胸藏兵甲,腹有良谋的大才亦或枭雄?
还有今后的刘季、张良、项羽等等...
可惜,他们这些人,全部都生在一个时代。
因为这个时代,有一座,所有人都无法逾越的高峰——嬴政,所以才可惜。
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
好在百家争鸣,坏在一人之下。
嬴渊回到府中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
田蓁早就回府。
她不顾下人劝阻,亲自下厨。
想要用自己的手艺,征服嬴渊的胃口。
一众侍女,站到厨房门口,各个脸色焦急。
自古哪有主母亲自下厨的道理?
这要是冠军侯回来了,只怕是少不了惩罚。
但是,嬴渊根本没有注意到这里发生了什么。
他回府之后,径直去了书房。
田蓁也特意吩咐过,若是家主回来了,无需告诉他,自己在厨房。
朱雀跟随嬴渊进府的时候,察觉到了下人的古怪模样。
待他去了书房之后,她才追问道:“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外从事时,他们全部将侯府称为‘家里’。
时间久了,也就习惯了。
这里不仅是侯府,还是打更人的总部所在。
下人们一个个欲言又止。
在朱雀的连番追问下,他们才说出实情。
顿时,她愤怒至极。
连忙来到厨房门前,看着那些侍女,怒不可遏道:“大胆!竟然让主母亲自下厨,你们活腻了?”
在整座冠军侯府里,那些侍女们,不怕嬴渊,单独就怕朱雀。
实际上,冠军侯待人一向很是宽和,除了打更人的八大统领。
但是身为八大统领之一的朱雀,可就没那么好伺候了。
只要她们做的有一点儿不对,就会受到朱雀的严厉惩罚。
一时间,她们全部跪倒在地,胆颤心惊的什么话都不敢说。
厨房内。
田蓁的贴身侍女巧巧,见到了那里的异样,并且告诉了前者。
她放下手里忙活的物甚,来到厨房外,向朱雀说道:“雀儿,不怨她们,是我自己非要如此。”
虽然,在冠军侯府才只一日的她,就已经将府内不少老人的名字都记住了。
也算是颇为有心。
如果说朱雀是一名英姿飒爽的女将军,那么田蓁,便是一位才貌兼备,身具大家风范的温柔奇女子。
二人各有出彩的亮点。
但是站在一起,田蓁身上的无形气质,就已经将朱雀稳稳压制住了。
“主母。”
朱雀抱拳说道:“是属下的疏忽,居然让主母亲自下厨,属下该死。”
田蓁莞尔一笑,自带倾国倾城的风华,缓缓来到朱雀面前,握住她的手掌,心中微微一惊,“这是常年握剑,才会形成的茧。”
短暂失神过后,她微笑道:“一桩小事而已,雀儿何必如此?公子喜欢吃我所做的饭菜。”
朱雀愁眉不展,“可是...主母,这太有失您的身份了,您是冠军侯的夫人,这样的事情,不该由您来做。”
“无妨。”
田蓁宛若自来熟一般的,将朱雀拉到厨房里。
后者瞠目结舌。
她不知道,主母拉她进到厨房,究竟有什么含义。
然而,她看到主母娴熟的拿起菜刀之后,心里便是感到稍许惊讶。
“主母曾贵为一国公主,是为何学的厨艺?”
朱雀心里感到不解。
“我听公子他说过,平日出去做事,都是由你陪伴在他的左右,平日都是风餐露宿,这可不行。
冠军侯受过很多严重的伤势,平日里无事的时候,就要多去养养身子,而这食补,是很重要的一环。
你在一旁看着我是如何做这些饭菜的,等将来,你和公子再出去的时候,就不必让公子吃些外面的饭菜了,这样也是对公子的一种保护。
毕竟,公子位高权重,身份特殊,在山东六国当中,怕是有不少人,日夜都想盼着公子受到危险。”
田蓁一边向朱雀说着,一边动手做些吃食。
这一刻,朱雀多多少少是有些恍惚。
她简直不敢相信,主母居然这般豁达。
于是,鬼使神差的,她跟随田蓁学习厨艺。
饭菜做好之后,端到厅堂。
朱雀去书房请嬴渊。
田蓁端坐在侧坐,并没有动筷。
巧巧站在一旁小声问道:“公主...您不是说过,抓住男人最好的手段,就是抓住他的胃吗?为何要将厨艺教给那个朱雀啊?”
田蓁笑了笑,轻声回应道:“你这丫头,懂什么?她跟随家主多少时间了?我们初来乍到,凡事不能操之过急。而且...只有这样,才能让家主知道,我是一心一意为了他好。”
这也是事实。
田蓁很心疼嬴渊。
在今后朱雀跟随他出去做事的话,一旦她亮出自己的手艺,嬴渊肯定会联想到什么。
毕竟,在这几天,田蓁有把握,让他熟悉自己的手艺。
如此一来,可试探朱雀心思,也可让他明白自己的好。
田蓁很清楚,自己说出自己的好处,那并不是好处,只能说是显摆。
但是经由别人的嘴说出来就不一般了。
倘若朱雀为人工于心计,不愿说这手艺是她教的话,那么,她自有手段应付。
况且,她的男人,冠军侯嬴渊,也绝非是愚昧之辈。
一来二去,田蓁的心思之缜密,可谓滴水不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