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
龙城,青果港。
一家装修得富丽堂皇的酒店里。
“项总您好,我就是陈官,之前跟您在电话里聊过的。”陈官有些拘束得跟项阳握了握手,然后颇为惊奇地打量着项阳。
“坐。”
项阳笑呵呵地看着对方,“是不是觉得我很年轻?”
陈官下意识地就要点头,说实话,若不是陈庆生介绍,打死他他也不相信,一支远洋船队的老板,竟然会如此年轻。
但很快,陈官就反应了过来,他用力地摇了摇头,说道:“项总您真是年轻有为。”
“不用这么紧张,我不是什么富二代,我能有今天的成就,都是靠的我的船员们,从今以后,你也是我的依仗呢。”项阳笑着说道。
“对,我们老板对我们都是极好的,你有什么话,都可以敞开了说。”陈庆生也非常随意道。
陈官看看项阳,然后又看看陈庆生,见项阳跟陈庆生的这种随意都不是伪装的后,终于也开始放轻松起来,但又没有完全放松。
“项总,陈船长。”陈官再次客气道。
“我让你写的报告,你写了吗?”项阳问道。
“已经写好了。”陈官连忙拿出厚厚的一叠文件递给项阳道。
项阳眼皮子跳了跳,“好家伙,我让你随便写两条船上设备不达标的地方,你这是写了有多少啊?”
“我现在呆的这艘渔船,船只确实老化非常严重,就连锅炉,也存在着不小的问题,过去,没人打报告,只要是能将就着用,那也就用了,在海上只要注意一点,其实也不会出任何的问题,但是,实际上这些设备很多都是已经不符合安全规定的了,要是操作不当,或者超核量工作,立即就会出现故障,我这次只是将这些全部都一一列举了出来。”陈官连忙说道。
项阳随意翻看了下资料,然后看向陈官道:“你胆子也真大,这么多毛病,你还敢让船开出去,难怪你们经理敢威胁你,你要是不在船上,船在海上出了事情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这份报告里,项阳仅仅只是粗略的一看,就看到了线路老化,锅炉故障等多个非常严重的问题,这船开出海去,别说没有一个轮机长统筹大局了,就算是有轮机长在,稍有不慎也得坏在海洋上啊。
陈官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们船队里的全部都是这样的渔船,这些看着是挺严重的,在海上航行的时候,也确实会经常出一点儿小毛病,但是其实只要没人拿这个说事,这些都在可接受范围内,就算是真的坏了,也可以就地修理。”
项阳点了点头,直接把文件递给陈官,“可以,就按照这个,你直接上报给备案处吧。”
陈官连忙去办,过去,他是不敢跟船队对着干,但现在,他有了项阳撑腰,他什么都不怕了。
看着陈官离开酒店,陈庆生连忙跟项阳说道:“老板,你放心,这也就是官哥他被船队给逼急了,你对我们这么好,等他到了我们船队,他肯定不会再这么干的。”
“什么这么干?”项阳问道。
陈庆生说道:“当然是给报备处打报告啊。”
项阳哼了一声,“如果要是我的渔船上有出现故障,他瞒着不报,那我才真的生气,安全的事情,能是小事情吗?”
那份报告上的东西,看似都是一些非必要的小事情。
但不合格就是不合格。
项阳想起,以前壶海镇上的一家家具加工厂。
按照消防的规定,加工厂里的所有电灯,都是必须得要安装上保护灯罩的。
一般人的思维,肯定是电灯不需要安装保护灯罩,毕竟家里面,大家的电灯也都是没安装保护灯罩的。
不照样亮就行了吗?
那家家具加工厂也是这么想的。
结果,有一次,一个电灯泡爆炸,一个火星点燃了堆积在仓库里的木屑。
顿时,整个工厂被一把大火全烧了。
最惨的事情来了,最后消防查明白起火的原因后,因为是厂里自己的设备违规使用,保险一毛钱也不赔,所有损失全部由老板承担。
负责安全的那个主管,承担大火的主要责任,直接就进去了。
那次事件的时候,项阳年级还小,但从那时候起,项阳就把安全两个字牢牢的记在了心里。
“在我的船队,不需要替罪的羊,身为轮机长,就要起到轮机长的作用,他如果说船有毛病,那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船也不能够出海。”项阳斩钉截铁道。
其实,项阳也知道,有很多船队,轮机长都是船上养着的一个闲人,平常没事的时候,他就领领工资,做下安全报表。
等有事的时候,他就是推出去背锅的。
只有那些规模比较大,老板不直接参与船队管理的的捕捞公司,轮机长在船上的地位,才是真正可以跟船长比肩,甚至唱反调的。
项阳的船队虽然不大,他自己也会直接参与船队的管理,甚至还会跟随船队一起出海,但项阳从没想过,轮机长就是一个摆设用的。
另一边。
候经理正在码头上做船队出海前最后的检查。
他往四周到处巡视了一圈,还特意跑到其中一艘渔船上去看了看,见没看到陈官人后,顿时就冷笑起来,“那姓陈的竟然真没在船上,行,倒是有点骨气。”
旁边随行的一群船长里,立即有一个走了出来,他有些生硬的问道:“侯总,那姓陈的走了,您看是不是再给我船上新安排一个轮机长?”
侯经理瞥了眼那船长,“怎么,轮机长不在船上,你就不会开船了?”
那船长有些苦恼道:“可是候总,轮机长不在船上,万一要是渔船在航行的过程中出了问题,这可怎么办啊?”
“放心,你们的轮机长还没离职呢,他是这次出海前私自下船了,真出了什么事情,吃不了兜着走的人是他,不是你。”候经理冷笑道。
那船长眼睛里闪过一抹温怒,他现在真想大吼一句,然后也甩手不干了,但他没这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