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成功了?”钱仓一看着陆续出现在巨型树枝上的普通人,握住星辰提灯的左手略微用力,克制内心的兴奋,不让自己被兴奋冲昏了头。
目前,地狱归途的计划已经完成第一步,将假年从梦境中唤醒,让被梦花引导的演员被释放出来,增加告诫会的对手。下一步,他们要做的事情就是等待,直到地狱电影所说的第一条路线出口出现,到时候,再离开幽暗森林,赶往终焉之地。
从计划本身来看,并不需要与告诫会进行过多接触,然而,因为告诫会首领也在这片森林中,因此,当出口出现的时候,告诫会也必然会赶向出口位置。理论上考虑,如果出口位置在一处十分隐秘的地方,或许能够完全避开告诫会,但是显然,从地狱电影的消息中的描述看,出口的位置,十有八九在原本是梦树的地方。
“鹰眼应该就在这附近,我得尽快找到他们。”钱仓一深吸一口气,继续赶路。在手持星辰提灯的情况下,虽然装备附带的二段跳能够让他避免无法攀登的尴尬,但本身也限制了他的行动能力,即使消耗的生命力不多,却因为需要一直维持隐蔽状态,一点一点积累之下,生命力的消耗不得不重视,所以他必须隔一段时间找个位置休息一会,让生命力恢复到正常水平。
在钱仓一行动的同时,从梦中苏醒的普通人也开始聚集,他们互相交流信息,诉说内心的想法,几分钟后,大部分人都达成共识,准备探索脚下这片与众不同的森林,虽然他们的目的都是离开这里,但是想去的地方却不相同,有的,想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展望未来,有的,想重回梦境之中。无论选择如何,在他们心中,深层梦境带来的体验就如同一口让人短暂忘却伤痛与烦闷的烈酒。
人群在巨型树枝上移动,很快,有人发现树洞的作用,能够连通不同的树枝,达到转移位置的目的,这一发现为迷茫的人带来惊喜,像是上天为他们打开的另一扇窗。
忽然,一声痛彻心扉的惨叫在森林中回荡,尖锐且带有一丝颤抖的叫声让人忍不住寻找声音来源,很快,惨叫声消失,但随之而来的是更加刺耳的尖叫,不过,尖叫并非从一人口中发出,而是从一群刚从美梦中醒来,惊慌失措的普通人口中传出。
钱仓一寻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不远处的巨型树枝上,原本聚集在一起,大约二、三十人左右的人群正从叶片围绕的树洞中心散开,四散而逃,最终汇聚成一左一右两批逃跑的人群。
他微微皱眉,想到了从离开梦境后一直以来内心的不安。互相连接的树洞显然不是为演员而准备,更像是这片森林独有的环境,然而,显然不能动的树木不需要这些树洞,因此,可以推断出,这片森林还有其他生物存在,只是,从苏醒到现在,他都没有看见。
没等他理清楚情况,越来越多的惨叫声传来,毫无例外,每一个惨叫声发出的地方都是树洞。
“树洞?”钱仓一转头看向距离自己最近的树洞,慢慢走过去,随着距离逐渐拉近,十分沉闷的吞咽声渐渐从树洞传出,来到树洞边缘,他轻轻拨开宽大的叶片。原本空无一物的树洞中央,竟然出现了一排排锯齿状的牙齿,如同绞肉机一般。
下一秒,一只绿色虫子从树洞中缓缓爬出,虫子外形酷似毛毛虫,有一辆轿车大小,可以粗略的认为是毛毛虫的放大版,不过,虫子体表有三排黑色的眼睛,分别位于两侧和上方,这些眼睛并非单纯的花纹,而是真正的眼睛,里面有眼珠,还能够转动。
钱仓一连忙躲在一旁,有星辰提灯庇佑的他,不太担心幽暗森林本身的生物,除非是更加强大的高位存在。
绿色虫子离开树洞之后,浅棕色肉足仿佛与树枝表面融为一体,不分彼此,接着,绿色虫子以较快的速度向前滑去,不过,身体依旧做着蠕动的动作。
“难道说树洞是这些虫子的窝?那之前我不断利用树洞转移位置……岂不是一直在……算了,现在想这些也没有意义,说起来,它看起来为什么这么紧张……”
钱仓一看着绿色虫子匆匆冲向另一处树洞,十分疑惑疑惑。他转头看向其他树枝,发现其他树枝上也出现了同样的情况,绿色虫子从树洞中爬出,冲向逃跑的人群,然后一阵狼吞虎咽。一时间,鲜血四溅,残肢落了一地。
“为了进食?慢了就吃不到,还是……”
猛地,一个想法闪过他的脑海。
钱仓一咽了口唾沫,后退两步,转身朝下方看去。
幽暗森林出口的森林究竟有多大?这一点他没有验证过,唯一能够作为参考的只有地狱电影短暂提供过的部分地图,地图上表明了梦树的位置,但也仅此而已。
狂风吹来,下方,一个橘黄色的点从黑暗中浮现,橘黄色的点迅速靠近,身形也越来越大,直到完全脱离黑暗。一只硕大的胡蜂形状生物从下方迅速靠近,头部的黑色复眼盯着钱仓一所在的位置。
钱仓一深吸一口气,莫名感觉危险袭来,他下意识后退两步,很快,振翅的嗡嗡声从远及近,宛如客机发动机的轰鸣声。伴随着震耳欲聋声音而来的还是让人站立不稳的狂风。钱仓一半蹲在地,右手抓住树枝表面凹凸不平的位置,固定住身体。
巨大的胡蜂从钱仓一身前掠过,继续向上飞去,最后悬停在树枝上方。胡蜂看着钱仓一的位置,短暂停顿。这一瞬间,钱仓一感觉自己像是被盯上的猎物,肾上腺素加速分泌,心跳不自觉加速,他抬起头,观察胡蜂的一举一动,随时准备发动技能。
树枝末端,接近树干的部分,绿色虫子在胡峰飞上来之后,体表的三排眼睛以独特的节奏眨眼,很快,虫子的身体开始变形,似乎周围的光线在有节奏的眨眼中扭曲,最后,虫子的身体完全消失,仿佛根本不存在。此时,胡蜂移开视线,不再盯着钱仓一,而是朝绿色虫子隐藏身形的位置飞去,刚飞了两米,胡蜂的身体化为一道橘黄色的光,留下一道“z”字形的轨迹。
钱仓一转头看着绿色虫子方向,发现自己失去了绿色虫子和胡蜂的身影,只是,在巨型树枝上,却莫名多出一滩黑色的液体。他微微皱眉,转头看向另一个方向,不过眼角却瞥见原来的位置出现了橘黄色,于是重新转了回来,却看见黑色液体流淌的位置,刚才的绿色虫子已经摊着不动,而胡蜂正在虫子上方进食。
“刚才虫子是隐身了吗?难怪从来没有见过,而且,看这情况,从梦中苏醒的人类成为了虫子的加餐,但虫子的出现又吸引了新的捕食者。”
钱仓一咽了口唾沫。
“那胡蜂刚才留下的轨迹,难道是识破隐身?相当于军备竞赛,一方进化出了隐身,另一方则进化出了相对应的能力。”
他想到了刚才胡蜂盯住自己的动作,不知为何,他的心中出现一个错觉,刚才的胡蜂可能的确察觉到了他的存在,只是,在高位存在力量的影响下,最终放弃他这一猎物。
“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
“快回去!”千江月马上钻回镜中世界,他坐在地上大口喘气。作为现实世界和镜中世界出入口的镜子应声碎裂,落在地上,变为细小的碎片。
“什么情况?”皮影戏十分困惑。
小钻风蹲在地上,捡起一片镜子放在掌心,然后观察起外面的情况。入目所见,全部都是散落的肢体,宛如人间地狱。
“一些,巨型生物……”千江月平复心情,“……我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在梦中世界转移的时候,见到的黄道会是那种情况,梦是现实的映射,假年在做梦的时候,不自觉参考了这片森林的情况。”
“巨型……生物?”皮影戏走到小钻风身边,一同观察外界情况。镜子中,一只绿色虫子正张开嘴吞噬地上的人类身体,因为距离够近,甚至能看清挂在牙齿上的肉丝。
“我还有特殊道具能恢复生命力,能够撑一段时间,现在还是先别出去。”小钻风面色铁青。
——
“这些究竟是什么啊啊啊!”寓言低头看着下方的绿色虫子。他双手抓住钢铁之翼的左爪子,另一只爪子则被鹰眼单手抓住。
“恐怕是这片森林的生物,在这里,我们是猎物。”鹰眼面色凝重,“找个地方躲起来,虫子会出现恐怕是因为人类太多,等他们吃得差不多了,相信又会和之前一样,躲回树洞。”
“那我们以后还要利用树洞转移吗?”寓言连忙问道。
这个问题,鹰眼没有回答。
“还是尽量别……”寓言轻声说了一句。
——
梦树附近的惨叫声越来越少,这群突然出现在幽暗森林出口的人类正迅速减少,从随处可见,到随处可见死尸,也不过才十几分钟的时间。这群人中,还有一些人活了下来……
当部分绿色虫子被猎杀,另一部分回到树洞中后,巨大树枝上,一张白纸凭空出现,接着,白纸开始展开,最终变成一名面容温和的白衬衫男子。男子落地后,双手轻轻拍了拍,接着,他环顾四周,然后右手一挥。顿时,右侧的残肢全部被扫到一旁。他正是宣纸。
“本来不想掺和进去,但现在也没办法了,谁叫我的命都不是自己的。”
说完,宣纸耸耸肩,右手伸进裤子口袋,从中拿出一个浅黄色的竹筒。这个竹筒,正是能够通过真名与代号杀死对方的特殊道具——了此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