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故人

江坡

邬家大院

“师傅师傅~~”

安夏抱着云凡的手臂,撅着嘴,小鸟依人般撒娇:

“师傅什么时候娶我?”

“……”

云凡拍了拍安夏的脑袋,微笑着说道:

“时机未到。”

“……老是这一句。”

安夏低着头,似乎情绪有些低落。

云凡轻抚着安夏的脑袋,微笑着,没有说什么。

前途未卜,他也不敢对任何人保证什么承诺,就连心动的感觉,也显得格外的奢侈。

“师傅,不要再抽烟了。”

安夏突然又抬起头来,认真地说道:

“我问过花莺莺了,烟草燃烧后的气体对身体真的很不好,灵力也不一定能消除那东西对身体造成的伤害。”

“我不抽啊。”

云凡平静地微笑道。

“可是前段时间我看到后院有烧过的烟灰痕迹,还有烟气的残留,而且你经常偷偷一个人往后院跑。”

安夏皱着鼻子,紧紧地盯着云凡的眼睛。

“呃,那个不是,那个是……怎么说呢,我有时候回去后院烤点吃的,你懂吧?烧点东西,合情合理啊!”

云凡眼神开始变得飘忽。

“师傅,你撒谎了。”

安夏抿着唇:

“前几天你去炒烟丝,我看见了。”

“我……呃,我其实是……”

“不要再抽了,可以吗?”

“唔,那,行。”

云凡长叹了一口气,不知想到了什么,竟苦笑起来。

“师傅,你……”

安夏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大门突然“嘭”的一声被人撞开,发丝微乱、神情慌张的邬语彤闯了进来:

“云仙长,妖族来了!”

云凡的脸色顿时变得凝重,手也握紧了腰间的剑柄。

对这群妖族,云凡其实未曾放在眼里。

尽管妖族不乏强大的妖物,妖族的数量也比人族要庞大,但这些妖族不过是庞大而零碎、斑驳的神明意识拼凑而成,妖族的灭亡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但这仅只是一切的开端,妖族灭亡之后,才是神明落子的开始。

“你先去坐镇指挥大齐各处的战部吧,我稍后即至。”

云凡摆了摆手,对邬语彤说道。

邬语彤的指挥能力其实并不高,但云凡的时间不多,一切求稳,有邬语彤坐镇,中洲后方至少不会乱起来。

邬语彤离去后,云凡又转过头来,望着安夏说道:

“我要去打仗了,你跟不跟我一起?”

“当然!”

安夏的双眼在日光下泛着明亮的光芒,令人从中感到坚定的意志和充沛的活力。

(年轻真好。)

云凡暗暗感慨,随后伸手轻抚安夏光滑如玉的脸颊,柔声说道:

“你先去前线吧,去那边等我,听邬语彤的安排,配合大齐七星的战部作战,我把最后一个实验做完就过去……做事要有始有终。”

“好。”

安夏点了点头,端详了云凡一眼,突然说道:

“不许抽烟了。”

“……不抽的,放心吧。”

云凡脸色一囧,好在没被安夏发现异样。

相处越久,安夏似乎就越了解云凡习惯,不过似乎还没到能一眼看穿他的心的地步,这让云凡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尽管已经在无尽虚空中度过了漫长的岁月,前世也已经经历过了同样的事,但如今重新经历,仍旧是令云凡感到有些紧张。

他心里也清楚,抽烟不是什么好事,伤身、伤肺、伤神,还有几率患癌,即便是修士也对癌症束手无策,除非是抛弃肉身,以意识体的存在成为神明,那样的存在已经完全脱离了人的概念,

或许对普通人来说这样的存在是他们梦寐以求的状态,但对云凡来说,他并不想用奴役整个世界的方式维持自身的永生。

但现在摆在他面前的就两条路,奴役,或者被奴役,抗争胜利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这种绝望、恐惧、无奈和悲伤,唯有用烟草带来的那种半死不活的状态,才能让云凡轻松片刻,暂时逃避背负着的压力。

蓬莱那三具傀儡不知是谁造的,确实有几分门道,云凡的真实性格并未能瞒过那具战士傀儡的感知。

他本就是个懦弱的人。

望着安夏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院子,云凡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从怀中取出一包烟来,取其中一支叼在口中,摸了摸身上,才赫然发现自己居然忘了带火石打火机。

他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转回身走回屋里,打算取自己落下的打火机,但刚走进门,他便不由得愣住。

房中不知合适出现了一名不速之客,看此人的年纪约莫六七十岁,手拿一支洁白的拂尘,身穿一件画满了玄奥纹路的道袍,发须洁白如雪,面容慈眉善目,垂眸之间,仿佛有一种悲悯苍生的情绪。

“又见面了。”

太上转过头来,朝云凡微微一笑:

“还记得我吗?”

云凡望着太上沉默许久,幽幽地叹了口气:

“你并非此世的安平,也并非前世的安平,你到底是谁?”

“你……记忆还未恢复吗?”

太上的表情有些错愕:

“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

云凡望着太上沉默不语。

(看此人的态度,似乎认得我……或者说,前世的我。

(但我确信我从未见过他。

(所以他认识‘我’的时候,一定是在我沉睡之后。

(问题是,这到底是哪路神明?

(为什么会认识‘我’?)

“不应该,不应该,按理说,此时的你早已斩去三尸才对,可你为何始终未记起我?”

太上望着云凡低声自语,随后缓缓地摇了摇头,对云凡轻笑:

“或许时机未到,或许你身上经历了别的事,拖延了你成神的时机,这是一个意料之外的变数,对此,我也没什么办法,

“我只能告诉你,不论是此世的安平,亦或者前世的安平,都是我的一部分,如今的我,才是完整的我……

“这些都不重要,今天我找你来,是想找你下一盘棋的,我们有好长、好长时间没见了,让我看看多日不见,你的棋艺是否有长进?”

“我恐怕没空和你下棋了。”

云凡缓缓地按住了腰间的剑柄,冷冷地说道:

“还有人在等我,他们还太过弱小,这场战争,不能没有我。”

“你去不了了。”

太上微笑着,平静地说道:

“当你见到我的时候,你就应该想到我不会允许你插手,此事事关重大,容不得半点闪失。”

“若我执意要去呢?”

云凡缓缓地拔出长剑,他的身周渐渐弥漫起金雾,随后又逐渐便黑,令他整个人笼罩于黑雾之中,仿佛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魔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