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支船队途径的河岸边,一名豆蔻年华的少女望着河面上渐行渐远的大船,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和江坡科技繁华的多样性特色不同,永州是大齐七星的军工厂,也是大齐的重工业中心。
也是花莺莺第一次实习的地方。
以花莺莺如今的理论知识水准,完全足够建一座研究室领导一帮人做科研了,虽远未曾达到云凡前前世地球的科研知识水平上限,但云凡留下的那点知识已经基本被花莺莺吃透,
但实践能力水平还需要从底层学起,毕竟一家研究机构的运转不是想当然就可以完成的。
当然,花莺莺倒也不算孤单,五光真人和云鸿志二人也陪着花莺莺南下,五光真人是回永州加固阵法,以免妖族大军南下时这中洲最关键的军事基地被妖族渗透破坏;
云鸿志则是跟随在五光真人身旁,和五光真人学习。
云鸿志原先所在的千幻峰便主要负责飞鹤宗宗门阵法的修缮,云鸿志辅修的也是阵法,如今从北芦洲回归,便被云凡安排跟着五光学习。
花莺莺的研究方向和灵力有关,在云凡的帮助下,利用符文作为灵力和灵气的中转成为了“灵力电池”的主要设计思路,所以一路上花莺莺和这两个阵修倒也不至于没话题聊,当然到了永州后双方埋头工作,也就没什么聊天的兴头了。
花莺莺给自己安排有按时休息、按时工作的作息时间表,这会是休息时间,工作之余,花莺莺喜欢在永州城外的大河眺望来来往往的船只,仿佛这枯燥的习惯可以让枯燥的实验工作变得没那么枯燥。
“喂,莺娃子,你怎么一个人跑这来了?太危险了,下次记得带几个战部修士护卫安全,可不能这么任性啊!”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耳边传来,花莺莺转头望去,正看到一位消瘦黄须、身穿黄袍的老人,慢悠悠地在她旁边做下。
“五光爷爷,您忙完了?”
花莺莺眼神有些诧异。
“呵,看不起老夫不是?区区一座……咳咳,差一点点,问题不大,再有个三五天的功夫就初步修缮完毕,然后再……”
五光真人晃了晃脑袋,转头对花莺莺说道:
“这都不重要,老夫前几天跟你说的提议你想好了没?”
“……”
花莺莺愣了一下,摇了摇头:
“我不想学。”
“怎么了?莫非你看不起老夫的传承?”
五光真人有些惊讶:
“你别怕老夫诓你,你的阵修资质在老夫看来,仅在云凡小子之下,只要你用心学,未来成就绝不会低。”
“不是的,五光爷爷误会了,莺莺不是担心这个。”
“那是担心什么?”
“……”
花莺莺笑眯眯的,一脸天真无邪:
“主人不喜欢莺莺修行,所以莺莺担心修行会让主人不喜欢莺莺。”
“你这丫头!”
五光真人哭笑不得:
“我看那小子根本就没什么男女之情,前些日子见他的时候,老夫一眼就看得出他旁边那个银发女娃子还未破身……连他那个貌美如花的徒弟都没下嘴,你不会还报什么希望吧?”
“说不定主人喜欢的是我呢?”
花莺莺歪了歪脑袋,继续天真无邪。
“唉,罢了罢了,你若不想学,老夫也不强求,老夫给你周围刻个阵法,你慢慢看,保证不会有什么蛇虫鼠蚁能伤你。”
五光真人随手在花莺莺身边布下了一个小型阵法,扭头就朝永州城回去了。
“……其实,我早就死心了。”
花莺莺望着五光真人离去的背影,浅浅一笑:
“我担心的才不是这个。”
没有人可以一直对一个始终没有释放过温度的暖炉保持热情,花莺莺也一样。
她转头又朝变得空空荡荡的江面上望去,心里却不由自主地想起前几天的那场实验。
在这个世界,每个人都渴望拥有修为,拥有修为就是能力和地位的象征,即便是一个筑基修士,也能在一个小镇里作威作福、割据一方。
花莺莺倒没那么多权欲,她只想有点自保的能力,如今中洲正是多事之秋,北芦洲妖族之事虽以封锁,但以花莺莺如今的地位,接触到这些秘辛并不难。
就算不知道这件事,各地的军工厂加班加点、征兵处缺额始终未补满,重重异象足以说明大齐七星在未来不久还有仗要打,而且还是大仗。
所以提升些修为也算有备无患。
花莺莺的条件也算得天独厚,作为江坡知识水平仅次于云凡的研究员,凭花莺莺的权力,花莺莺可以调动一部分实验灵力作为提升修为之用,而且不用付出任何代价,对外只需说实验失败灵力丢失,这些损耗对她以往丢失的灵力只能说是九牛一毛罢了。
这是中洲首次有人尝试使用提炼过的灵力修行,花莺莺需要承担一定的风险,但大齐国师对生人实验的研究是禁止的,花莺莺也没有办法改变这条禁令,
而且她也尝试给妖族灌输灵力,并未产生什么副作用,妖族的实力仿佛没有瓶颈般始终稳步提升着。
所以花莺莺决定尝试输入一小部分灵力,若是出现什么危险,正好云凡也在附近,想必云凡应该不会见死不救。
但就在花莺莺试着吸收提炼过的灵力时,她敏锐的察觉到自己似乎产生了一个可怕的念头——
如果杀了安夏,自己是不是就有机会了?
下毒、暗刀、挑拨、诬陷……
种种阴损的办法涌现在她的心头,但她却始终宛若一个旁观者,不为所动。
因为她能很清晰的察觉到,这些“念头”,并不是自己的念头,而是别人试图灌输给自己的念头。
试图对自己加以改造的念头。
而自己之所以未曾被改造,或许是因为这一小撮灵力是经过提炼的缘故。
她猛然想起,前些日子自己翻阅过永州战役,云凡对阵庄龙时曾高喊过一句“修行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局”。
没有人能理解这句话的含义,但脑海中蹦出了那些纷乱无序的念头后,花莺莺突然就有些能理解了。
她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云凡,因为她知道云凡恐怕早就知道这件事,毕竟云凡的研究进度可比她要快得多。
她也没有想过解决这个问题,毕竟就连云凡都没能解决的事,她瞎操心也没用。
所以她不想修行,如果修行会让自己变成另一个人,还不如干脆地以自己的身份死去,至少临死前还能清楚地知道自己是自己而不是一个什么莫明奇妙的人。
这才是她担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