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云城事毕后,云凡等人离去,没有在紫云城多逗留。
云凡等人离去不久,海运的船队也整装待发。
其实由于大齐七星与飞鹤宗开战的缘故,这段时日的海运已经停了下来,紫云城距离永州十分近,几乎就在战场的前线,在当前严峻的局势下,几乎没有人有心思出海。
当然,有大齐国师的命令就不同了。
“辛鸿,没想到你小子居然也有飞黄腾达的一天!”
一名身材魁梧、皮肤黝黑的大汉站在海运船的船头,哈哈大笑地揽住了辛鸿的肩膀,形态十分亲昵。
他的神态颇为温和敦厚,看上去十分随和、没有架子,就像一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老农,
但在这座船上,他却是身份最尊贵的人,掌控着整艘船的船长段虎。
这样的人,是不会给辛鸿这样的小人物什么好脸色的,甚至连多说一句话都嫌费力气。
而之所以对辛鸿如此大献殷勤,只因为那位地位远高于他的“大齐国师”给他留下了一句话
“带辛鸿出海,保住他的命,他有事,你一起死。”
这句冷冰冰的话让辛鸿的地位急剧提升,即便是段虎,面对辛鸿时也要小心翼翼,不敢有分毫得罪。
尽管段虎想破脑袋也想不通辛鸿这个老实巴拉的瓜娃子是怎么攀上“大齐国师”这个高枝的?
他算个什么狗屁东西,能得到“大齐国师”的青睐?
尽管心里有所不满,但面对辛鸿时,段虎依旧不得不保持微笑,毕竟在接下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辛鸿都是他的命根子,不能出半点差池。
这种羸弱得风一吹就倒的普通人,还是个娃子,要是不在自己的控制下,任着性子四处乱跑,一不留神没了命,自己到哪说理去?
“船长,你找我有事吗?”
辛鸿转头望着段虎,眼神古怪。
段虎的态度着实令他摸不着头脑,这两天又是献殷勤又是拉关系的,仿佛像发现了自己是“大齐国师”的亲生子一样。
但“大齐国师”的年纪看上去也没比自己大多少吧?以段虎的智商,没道理连这点都看不出来吧?
“哦,也没什么事,就是问问”
段虎犹豫了一下,堆起了一张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对辛鸿说道:
“大齐国师突然要买这次海运的收获,却点名了要血液、骨骼,不要肉,真是奇了怪了,他要骨骼或者是要搞什么新型的火炮,毕竟咱们海运本来目的就是兽取骨的,但他要血液做什么?你知不知道国师大人到底要买来干什么?”
“不知道。”
辛鸿的回答简洁又清晰,宛若斩钉截铁:
“就算知道,也不能告诉你。”
“辛老弟,你这”
什么时候,一个没有背景、身份低贱的普通人,也敢这么跟自己说话?
段虎脸上的表情一时僵住了,他望着辛鸿脸上那波澜不惊的表情,有心想一巴掌把这个不识抬举的臭小子拍死,但想到大齐国师那句冷冰冰的:“他有事,你一起死”,便不得不压下心头的恼火,继续将笑容堆在脸上。
他的眼珠子转了转,忽然似想到了什么,对辛鸿笑道:
“辛老弟,大齐国师是个大人物,他想要这些海兽的骨和血,又给我们交代那么多事,那肯定是要搞什么大动静,未来需要的海兽骨和血肯定不会少,出海的船队也会越来越多,到时竞争多了,我们的收获说不定也会越来越少
“你说,要不咱哥俩合计合计,一起攒一批货存下来,你看国师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未来海兽骨和海兽血的价格一定会越来越高的,到时我们就赚他一笔大的,你看怎么样?”
“国师不是说他要预定所有的收获么?你不怕他找你算账?”
辛鸿疑惑地问道。
“辛老弟,你瞧你这话说得,什么叫富贵险中求啊?”
段虎咧嘴笑了起来:
“你看,你还没修行过吧?你不想做一个高高在上的仙人吗?
“虽然现在灵石是一种战略物资,以后想买到也够呛,但你就不想买一株移山宗出产的花妖?花妖的效果不如灵石,但供你修行到筑基也够了的,
“然后你要修剑的话,要买剑吧?修体的话,要买药吧?或者修别的什么,那都要资源,都要花钱买功法、秘籍,那些东西被宗门的那些老东西捂得死死的,你要想买,也只能去大齐七星买,
“大齐七星有卖这些东西,但价格全都不便宜,你就不动心吗?”
“没什么兴趣。”
辛鸿摇了摇头,说道:
“国师说了,会给我地位和财富,我不需要铤而走险。”
“你”
段虎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停顿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微笑着拍了拍辛鸿的肩膀:
“我倒是没想到,辛老弟如今也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了,和我这种命苦的苦哈哈不同,你虎哥我拼尽全力才能活下去,你啊,随随便便就得到了我想都不敢想的东西,人和人的命运,真是让虎哥我感慨啊!”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没和辛鸿打招呼,转身便离去,看那萧瑟的背影,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岁般。
当然,这是装的。
辛鸿对海运的收获没动心,但他动心了。
不过他没能把辛鸿拉下水,也只能使使苦肉计,看能不能把辛鸿感动到,然后在发现自己昧下海运的收获的时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修士若不能抓住每一个向上爬的机会奋勇攀登,如何能成为人上人,如何才能逆天改命?
富贵险中求,既然是“大齐国师”要的东西,未来价格肯定水涨船高。
被自己经手此事,到嘴的肥肉,岂有不吃之理?
至于辛鸿
十有八九是大齐国师派来监督的,监督自己会不会中饱私囊。
大齐国师这么重视海运的收获,这反倒更坚定了段虎中饱私囊的决心。
他相信自己在海运的收获上动动手脚,以辛鸿这普通人的眼力,是绝对看不出来的。
不过毕竟马有失蹄,用苦肉计给自己上个双重保险,说不定关键时刻还能给自己救个场呢?
像辛鸿这样十几岁的半大孩子,最好哄骗了。
辛鸿望着段虎那萧瑟、落魄,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的背影,心若古井无波,甚至替这位身强体壮的船长默哀了三秒。
段船长大概在动什么歪心思,看来他要倒霉了。
望了几眼,他也没兴趣再看段虎的表演,转回头,朝云凡等人离去的方向望去。
以后我要做的事,就是做一个监工?
那我就做一个监工吧。
他默默地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