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队最末尾的一辆马车上。
花莺莺缩在马夫的身边,
她穿着白裤短褐,散下来的蓬乱头发还依稀能看到因营养不良而泛黄的色泽,
上面还沾着不少的棉絮,不知来自何处;
脸上脏兮兮的,因为常晒太阳而显出一层小麦色,
紧抿的双唇发干、发白,
眼神空洞。
“好莺莺,
“你看开了不就好了?
“去给大少爷当丫头,不比你在这里吃苦挨饿要好得多?”
马夫花永寿挥着鞭子,满面红光:
“你知不知道大少爷出了多少银子?
“五两!
“乖乖,整整五两,五两银子啊!
“我拿二两银子去还债,还剩下三两,三两!
“我告诉你,我的乖女儿,
“那个赌坊的‘赌王’,‘赌王’你听说过没?
“他说只要我给他二两银子,他就教给我一个怎么赌都不会输的法子!
“到时候我只要学会了,我赚了钱,天天给你买一件新衣服!”
他朝花莺莺望了一眼,见女儿始终没什么反应,便语气一转:
“实在不行,我就找大少爷说说好话……
“这些个大少爷,就是图个新鲜,等他对你腻了,
“我再花钱给你赎回来,到时啊,我再带你到个谁都不认识你的城市里去,
“给你找个好夫家!”
说到此处,花永寿说得口干舌燥,见花莺莺始终没有意动的意思,
气得直哆嗦:
“你个遭了温的混账黄子,你怎么就不懂你爹的苦心?啊?
“难道你爹不是为你好?
“混账东西,你再愁眉苦脸的,要是让这事儿黄了,老子扒了你的皮!”
一边说,花永寿一边伸出手来作势欲打,却听到前面传来苏向明的声音:
“花永寿!你干嘛呢?
“把手放下!”
花永寿愣住,连忙转过头去,脸上换了个谄媚的表情:
“苏管事,我可没有偷懒啊!
“我、我一直都在专心赶车,我……”
“行了行了,你个老马夫走运了!”
苏向明缓缓骑马过来:
“准备一下,交待一下你女儿该怎么说话、怎么做事,
“然后把你女儿送到二小姐的马车上去,
“那飞鹤宗来的仙人要收你女儿做侍女呢!”
“什么?
“仙人要……收我女儿做侍女?”
花永寿眼神呆滞,有些支支吾吾的说道:“他……他们给多少银子?”
苏向明一听,气得拿着马鞭子在花永寿座位旁边一抽:
“你这个掉钱眼里的蠢东西!
“仙人会缺钱么?
“我告诉你,别说大少爷,就是咱们家主见着了仙人都得客客气气的,
“你最好脑子给我清醒一点,
“要是得罪了仙人,你给我吃不了兜着走!”
花永寿呼吸顿时急促起来,一个劲的给苏向明赔笑,
待苏向明走后,一巴掌拍在花莺莺的后脑勺:
“你个混账东西,现在放心了吧?
“不用去给大少爷当丫头了,
“去给仙人当丫头!
“这可是八辈子都修不来的福分!”
花莺莺眼神恢复了些许神采,但随后又被无尽的忐忑淹没:
“爹爹,莺莺……不想离开爹爹……”
花永寿一愣,随后眼中久违的闪过一丝温柔的神采:
“蠢丫头,
“蠢丫头!
“做姑娘的,哪有不离开父母的道理?
“难道你往后就不嫁人了么?”
他望着花莺莺水灵灵的大眼睛,似乎有些心软:
“你莫怪爹心狠,爹没本事,爹……
“唉,我的好莺莺,你给我记好了,
“仙人看得起你,你要感恩人家,好好听人家的话,
“到仙人住的地方,你就当牛当马,伺候好人家,哪怕别人打你骂你,你也要磕头谢谢人家,知道吗?”
花莺莺扑闪着她的大眼睛,认真的点了点头:“我记住了,爹爹。”
“还有啊,你,你……”
花永寿朝花莺莺脏兮兮的脸望了一眼:
“大公子看得上你,估计你还是有几分值得让男人看得上眼的地方……
“要是那个仙人是个男的,而且对你感兴趣,
“你就,你就想办法爬上仙人的床,
“爬上仙人的床,你的苦日子就到头了,
“知道吗?”
花莺莺眼神变得黯淡了些:“知道了,爹爹。”
“好,好,乖莺莺,你快去把脸洗一洗,可别冲撞了仙人,快去!”
洗过脸后,花莺莺坐上了苏管事的马,
不断回头,看着那个脸上笑得像朵花的花马夫,嘴唇一扁,
但终究还是记起了父亲的嘱托,没有哭出来。
行了一段路,邬二小姐的马车已近在咫尺,
下了马,
此时马车的前门帘已经掀开,车内三人,一男二女,正将视线转过来。
邬家二小姐的样子,
虽然花莺莺见得少,但还是十分熟悉的,
精致、美艳,
完美体现了一个大家族子女的高贵典雅,
花莺莺也一直觉得,或许这世间再没有那么美的女子可与之相比。
但见到车厢内的另一个少女,花莺莺顿时被那少女的美丽惊艳,
银灰色的长发、白皙的肤色;
小巧的琼鼻、水晶般的眼睛;
还有薄如蝉翼的樱唇、自然而富有韵律的曲线。
这少女的美丽,甚至更甚邬二小姐一筹!
至于旁边的那少年,一身描着墨竹的外袍、一件红色的内衬,
虽不如他身旁的少女般惊艳,但眉目清秀,神情温柔,
虽气质慵懒,眼中却别有神采,
这样好看的仙人,应该不会打自己的下人吧?
“这侍女,怎么有些傻乎乎的啊?”
云凡望着傻乎乎呆站在屋外的花莺莺,皱了皱眉头:
“好徒儿,你看要不要换一个?”
见仙人似乎有些不满,苏管事连忙在花莺莺的后脑勺上拍了一下:
“你干嘛呢?
“还不快给二位仙人请安?”
花莺莺这才从愣神中醒转,慌慌张张的行了个礼,
似乎是忘了什么动作,花莺莺行的礼行得乱七八糟,看得苏向明、邬语彤二人直皱眉头,
不过安夏却没有介意的意思,目光坚定:
“我就要她!”
云凡又下意识的摸了摸怀中的巴马天成烟盒,
终究还是忍住没抽。
借着深呼吸抑制着翻涌不休的烟瘾。
他忽然脸色一变,抬头朝着商队的尾部望去。
“云仙长,您,怎么了?”
云凡异样的动作吸引了众人的注意,邬语彤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
“有妖气。”
云凡吸了吸鼻子:
“筑基的花妖。
“已经有人遇害了。
“邬二小姐,让车队收拢吧。”
我师傅他又要摸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