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德贵的搀扶下,高祖李渊终于是颤巍巍地坐上了自己的龙椅,往下一看,他心中一片凉凉。
来的都是自己儿子李世民的支持者,这不用问。自己精心扶持的太子李建成肯定是输了。
看到他坐下来,众人依旧客气地给他跪倒行礼。
三呼万岁之后分立两旁。
房玄龄第一个开口,他对着高祖李渊一躬身朗声说道。“启禀皇上,太子和齐王意图带兵进宫,已被秦王殿下诛杀。”
“什么?”高祖李渊心头一震,猛地站了起来。
“你,你再说一遍。”
不等房玄龄开口,旁边的程咬金程知节也开口说话了。“皇上,老房说太子和齐王,已被诛杀。”
高祖李渊环视在场的众人。这些人对自己的态度看起来是恭敬,可是言语间明显是帮着自己的儿子李世民说话。
这些可都是自己打天下的时候倚仗的核心力量啊。
唉。
高祖李渊忍不住地叹息一声。建成啊建成,这么多人,你咋一个也没拉拢住呀?
这些人里面但凡你拢住那么两三个,也不至于今天这种一边倒的局面呢。
他有些颓废地坐下来,半晌没有说话。
还能说什么呢?俩儿子都死了,而且是被自己的另一个儿子杀的。
自己还能做什么呢?追究李世民的罪责吗?杀了他?
自己其余的儿子都未成年,谁来接替自己的皇位呢?
自己还能等到儿子们长大成人吗?
话说回来,就算自己想要杀李世民,眼前这帮人能答应吗?
此时的高祖李渊心灰意冷。
就在这时,李世民从外面大踏步进来,一身紫色蟒袍,腰悬宝剑,意气风发。
看得出来,上朝之前他还换了身衣服。
带着宝剑上朝,这意味着什么?高祖李渊心里很清楚,这是在向自己示威,发泄心中的不满。
李渊也有点儿后悔,他确实曾经承诺过李世民,会考虑让他当太子,可是自己一直认为立长子为太子,才是人间正道。
而现在看来他错了,错得很离谱。
李世民进来之后,依旧恭敬地给他老爹躬身行礼。“儿臣世民,见过父皇。”
李渊无奈地抬抬手。“免了吧。”
李世民直起身,再次抱拳朗声说道。“父皇,我大哥安排常何,准备在昆明池,借为三弟送行之时,对我行不轨之事,被我提前获知。”
“今天他们又打算进宫对你不利。”
“儿臣奋起反抗,失手将大哥,三弟杀死,还请父皇责罚。”
说完单膝跪地,低下头来,静静地等着,自己老爹发号施令。
高祖李渊心里话,我能怎么责罚你呢?
手心手背都是肉,手心已经没了,就剩手背,手背我如果再不要了,那就剩骨头了。
好在李世民这态度还让他能够接受,李渊长叹一口气。“兄弟阋墙,让外人笑话。”
“罚你俸禄半年,闭门思过七日。”
“传令下去,厚葬建成元吉。”
说完,给了贴身太监德贵一个眼色,起身就往后走。
德贵见状,急忙高喊一声退朝,转身就去追李渊。
长孙无忌房玄龄等人,这才暗暗的松了一口气,他们的计划成功了,众人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李世民带着众人离开了太极宫。
走出宫外,李世民对着在场的众人一抱拳。“多谢诸位鼎力相助,我要回家闭门思过,我大哥三弟的丧事就有劳各位了。”
长安城里弥漫着淡淡的哀伤,毕竟是死了两个重要的人物。
而此时高祖李渊心中更苦。
沉思许久,他对德贵说道。“去把裴寂喊来。”
裴寂此时在家中也是惴惴不安。
他当然担心高祖李渊的安危,他很清楚自己的这一切,那都是李渊给的。
听到李渊召见,他这心才终于放了下来。
此时君臣二人再相见,彼此苦笑了一下。
德贵察言观色,赶紧给裴寂搬来了凳子让他坐下。
高祖李渊先是一阵长吁短叹,接着说道。
“裴寂啊,事情你都听说了吧?”
裴寂点点头。“听说了,太子殿下真的是……”
话说一半,裴寂抬起衣袖,轻轻擦了擦眼角的泪痕。
“皇上,事到如今您……”
话说一半裴寂没有继续往下说,作为李渊肚子里的蛔虫,他当然知道,自己只要开个头,李渊自然就会继续往下说。
现场的气氛略显的压抑。
又沉默了好大一会,李渊再次叹息一声。“我还有得选吗?”
一听李渊这句话,裴寂立刻明白了,他站起身来,对着李渊一躬身。“皇上,老臣有句话不知道当不当讲?”
李渊凄惨的一笑,身子往后一靠。“说吧。现在哪里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裴寂这才小心的开口说道。“皇上,秦王殿下率兵征战多年,战功卓著,下面又有文武百官的支持,您何不干脆放手,在这儿太极宫里休养生息,闲来无事,老臣就来陪您下棋。”
听完了这句话,李渊不由得心头一震。
自己本想是尽快把李世民立为太子,可没想到裴忌比自己想的还要长远,直接想到自己退位禅让。
可是话说回来,这未尝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想想今天早上长孙无忌,房玄龄他们对自己的神情。
高祖皇帝李渊心中一阵凉凉。
联想自己从太原起兵开始戎马一生,这刚没过几天安稳日子,三个儿子又搞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唉,辛辛苦苦一辈子到底为了啥呢?
李渊内心的痛楚或许只有裴寂能够体会。
他见高祖李渊不吭声。再次上前一步,小心的说道。“皇上,以往我们征战四方的时候,您经常提的一句话就是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李渊缓缓的站起身。慢慢地往前迈了一步,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是啊,当断不断必受其难以往自己杀伐果断,什么时候这么犹豫过,是贪恋这个位置吗?
自己皇上也当了,妃子也有了,儿子也长大了。
想到这儿他叹息一声。“罢了罢了。”
“事到如今,贪恋这个位子也没啥用。”
“人心已经不在我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