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路乔点头。
她很快就会获得一大笔好几辈子都用不尽的财富。
这在别人眼里,也许是天降横财。
可是路乔却怕这天上掉下来的馅饼里边有毒。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这话是有道理的。
路乔想不明白为什么霍宴会把如此丰厚的遗产给她。
他们的关系又不好,霍宴怎么可能会把她真当做是妻子,他的遗产,按照律师的说法,几乎有一大半都到了她的口袋里,这怎么可能呢?
路乔不相信。
在床上坐了一会,没有想清楚霍宴这么做的目的,她索性不去想了,直接去浴室里边洗漱。
下了楼,厨房已经准备好了早餐,小虽然一边戴着耳机在听单词,一边在喝牛奶。
她没打扰他,先到院子里跟老爷子一起练太极拳。
老爷子看了她一眼,招式做得行云流水,看似轻松之中,实则蕴含着极大的力量。
路乔跟着老爷子练了很久,但是始终练不成老爷子那样。不过她也不在意,学了只是为了强身健体而已,跟着练练。
老爷子状似随意的开口,“霍家最近的情况你听说了吗?”
路乔的动作一顿,“没有。”
她刚回国,之前在国外莫名其妙的有段时间就低落下去,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连自己都自顾不暇,更别提去了解国内的情况了。
而回国之后,又刻意避着霍家,就更无从了解了。
老爷子看了她一眼,意味不明,忽然叹了一口气说:“霍家现在怕是要乱了。”
路乔的心莫名跟着老爷子的一声感叹跳了一下。
“霍宴可是霍家的一根定海神针,他没了,霍氏定然要起动荡……”
路老爷子望着天空,眼神悠远,像是在看天上飘动着的一朵白云,又好像是透过它,在看其他的什么东西。
“以前都说霍家好运,优秀的掌权者永远都在下一代,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霍宴远胜于霍擎多矣。现在霍宴没了,让霍擎出来,这霍氏风雨怕是不会少了。”
路迟出来叫两个人去吃饭,正好就听到了老爷子在跟路乔讨论这个,啧了一声,“那也是霍家自己自作自受,依我看,这就是报应。”
“因果报应,当初霍家对路家落井下石,就是种下了恶因,现在的一切不过是他们自食恶果而已。”
路乔比划着招数,装作没听见路迟的话。
老爷子瞪了他一眼,“跟你说了多少次了,谨言慎行,你现在代表的是整个路家,出去别人看到的就不是你自己,你不能还像以前那样的不知收敛,小心祸从口出!”
路迟点头说是,但是实际上还是不甘地嘟囔了一声,“这是在家,又没有外人,我说句实话难道还不行吗……”
路乔瞥了他一眼,暗自摇了摇头。
有些人天生就是孩子心性,不管是什么时候,都是这样。
老爷子不知道是不是也听到了路迟的话,冷哼了一声,收了招式,“行了,都回屋去吃早餐吧。”
路乔也跟着收招式,沉默的进了屋子,外面的阳光与屋子里的阴影交替,明明暗暗,脸上的神情晦涩难明。
大概是路乔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看的原因,路家人吃饭的时候,都没有多说话。
庄阑珊几次想要开口,都被路父给拦住了。
庄阑珊在桌子底下用力的踩了两脚路父。
路父疼得脸都扭曲了,却愣是一声动静都没有发出来。
气氛诡异的吃过了早餐,庄阑珊见路乔擦了擦嘴角要起身,才开口,“乔乔,你今天有什么安排吗?”
“没……”话到了嘴边,却突然改了口,“有安排,我今天有点事情,可能要出去一趟。”
“哦,那行吧,本来我想着要是你没有安排的话,带你去一趟慈悲寺,最近的糟心事一件接着一件,去拜拜佛,求求好运。”
手里的纸巾被团成了一团,庄阑珊说:“既然你还有事的话,那就等等再去吧。”
将纸团扔进了垃圾桶里,路乔说:“明天去吧,我明天没有事。”
“好,那就明天再去吧。”
庄阑珊随口问了一句,“你今天有什么安排?”
路乔的心一紧,克制着情绪,没有露出什么异样来,“没什么,就是去办一点私事而已。”
声音听上去有些发紧。
但是好在庄阑珊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只说:“嗯,那早去早回。”
路乔松了口气,“好。”
用过了早餐,时间刚刚好,路乔送小虽然去学校,承诺了下午会准时来接他之后才离开。
停在十字路口等红灯,司机问:“小姐,您打算去哪?”
“去陆诚律师的律师事务所。”
锦城知名的律师,他的地址挺好找的。
司机有点疑惑路乔为什么会突然要去找律师,但是在路家做事多年,什么事情该问,什么事情不该问,他很清楚。
“好的小姐。”
陆诚早已经在律师事务所等候多时,路乔跟他握了手,接到霍宴的遗产分配协议,连打开看都没有看,放在一边,开门见山的说话。
“我跟霍宴已经离婚了,我不是他的妻子,不管有没有他亲自签的遗产分配协议,他的遗产我一分都不会动。”
“可霍先生……”
“我今天来也不是为了来为难您的,如果您需要的话,我可以配合您签一份放弃继承遗产的说明。”
路乔说:“我今天来就是想知道,霍宴为什么会把他的遗产分给我?”
……
从律师事务所出来,已经过了上班的高峰期,马路上没什么车,司机把车开过来,路乔没开车门,满脸的疲惫,“您直接回去吧,不用等我了,我想一个人逛逛。”
“那您怎么回去?”
“我回去的时候打车就行。”
“这……”
现在全路家上下都把路乔当成是瓷娃娃看,生怕她会想不开。
出去之前,庄阑珊就交代过,一定要看好路乔,可现在路乔却让他直接回去。
这让司机有些为难。
路乔再三跟他保证,“放心吧,我没事,我就一个人想静静而已。”
司机才不放心的开车回去了。
陆诚的事务所在市中心,就算是已经过了上班的高峰期,这里依然是热闹的。
路乔漫无目的在街上走着,放空了脑袋,刻意让自己不去想霍宴的那些那些事情。
可是陆诚的话,如同是被谁现场录下来了,一遍一遍的在耳边重复播放。
愧疚?
弥补?
霍宴觉得她需要吗?
之前极尽伤害之事,生命的最后,用钱来弥补当时所做错带来的伤害?
太可笑了。
真的太可笑了。
路乔想起来都想要站在大街上冷笑。
他以为她就真的稀罕他的那点钱吗?
路家是比不上霍家财大气粗,可也没有那么见钱眼开。
十年挚爱,刻进骨血里的爱与恨,难道用钱就可以彻底买断吗?
路乔心里冷笑连连。
要是霍宴现在还活着站在她的眼前的话,她一定一把钞票甩在他的眼前。
要是他现在还活着的话……
……
心事重重,路乔根本就没有注意自己到底走到了哪里,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停在了疗养院门口。
她都有些诧异,完全不知道自己可以走这么长的路,而且一点疲惫感都没有。
她犹豫了一下,鬼使神差的就走了进去。
里边的看护认识她,正好出来透气,就遇上了路乔。
颇为热情的迎了上来,“路小姐,您今天是来看贺小姐的,还是燕小姐?”
这语气有一种皇上晚上翻妃子牌子的即视感。
不过路乔的关注点明显不在这里,“燕小姐?你说的是燕悦吗?”
“是,就是她,路小姐今天是来看燕小姐的吗?”
路乔看了眼在院子里晒太阳的病人,有个看上去年纪不大的小女孩目光呆滞的坐着,一动也不动。
她移开了视线,点了下头,“嗯。”
反正来都来了,看一眼也没什么。
“燕小姐这次又送回来的时候,病情严重了很多,不过现在病情已经稳定了很多……”
看护一边引着她去燕悦的房间,一边跟她汇报着燕悦的情况。
路乔没说话,只是点了点手背上的伤疤,像是
蜈蚣,多脚,张牙舞爪的。
病情稳定了很多。
这对于路乔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走到燕悦的房间,看护正准备开门,忽然听到她身后的女人说了句话。
声音有点轻,她有些毛骨悚然。
她好像听到了女人说了句:“真是可惜了,她怎么没有疯呢……”
看护愕然回头看了眼路乔,路乔笑的很温和,问她:“怎么了?”
心里的异样感,顿时伴随着她这个温和的微笑散去。
路小姐怎么可能会说出那种话呢,不,一定是她听错了。
看护回以她一个微笑,“没什么,您请进。”
她转头去开门,并没有注意到,在她转头的瞬间,路乔的神情瞬间就变得冷漠了起来,目光异常森冷的望向了房间里的人。
燕悦本来背对着门,却忽然好像有所觉察,在看护开门的瞬间,转过来对上了路乔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