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正戳中了霍宴的痛点。
司韵安对路乔的态度,一向就是看不上。
如果是要让她知道了路乔做出了用刀捅霍宴的事情,或者是她有第二人格,对待路乔态度肯定会更加的恶劣。
他深深的折起了眉头。
隔着手机,两个人一时之间都没有说话,但是心思各异。
邹透如果要是知道了霍宴现在想的到底是什么,恐怕要一口血吐出来了。
“路乔的心里根本就没有你,就算你现在不跟她离婚,也肯定不会跟你纠缠太久,要是杀不了你,早早的会跟你离婚。”
邹透苦口婆心地劝着他,“我们这样的人家不能不看重脸面,就算是要提离婚,也不能由她先提出来,也该由你先提出来,不然遭人笑话。”
脸面。
他霍宴的婚姻,原来在自己的亲人眼中,也不过是脸面二字而已。
这听上去可真是可笑又可悲。
他忽然觉得跟邹透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她对他关心的好意,他心领了,可其他的就算了。
这是他的人生,他的婚姻,他会自己来决定,而不单单只是为了霍家的脸面而已。
路乔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霍宴的一张冷脸。
眨了两下眼睛,意识逐渐的清醒。
她回忆起了自己用刀,狠狠的给了霍宴一刀。
她当时是以为自己已经活不了多久了,所以下了死手,现在没有事,跟被自己刚捅过的人在一块共处一室,说真的,非常尴尬。
目光相接,路乔将目光转移到了一边,催眠自己把霍宴当做空气。
霍宴倒是心很大,并没有把她看作是仇敌。
见她醒了,面色都不由自主的温和了许多,还挺关心她的,“身体感觉怎么样?”
路乔愣了一下,没预料到他会关心自己,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回了他一句,“挺好的。”
霍宴这个受害者,不知道为什么,感觉也挺尴尬的,“你的伤口没有伤到要害部位,医生说了,你只要好好的养着,等伤口愈合之后,就不会再有什么问题的,你别担心。”
路乔不怕霍宴他对她冷言冷语,但是她不适应他的关心。
她真的很不适应。
就虚伪两个字,从他开口,就一直在她的眼前晃着。
路乔打断了他,“霍宴,你到底想说什么?”
别用那种态度来麻痹她,她不想再被当成傻子被耍的团团转了。
然而把她当成傻子的那位,却根本就不明白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你怎么了?”
“霍宴,别用这种态度对我,这么演戏你不累,我看着都觉得很累。”
路乔冷漠地看着他,眼里的坚冰并不融化,反而越发的坚硬。
“什么演戏?”
两个人的想法根本就不在同一个频道上,鸡同鸭讲。
路乔忽然就觉得跟霍宴没有办法在同一个房间里呆着了。
他们两个估计就是天生犯冲,老死不相往来,才是最正确的决定。
从病床上坐起来,一语不发的下床。
霍宴立刻问:“你想去哪儿?”
路乔连一句“跟你没有关系”都欠奉。
心里闷着一口气,并没有想到自己背后的伤口。
一不小心牵扯到了背后缝合的伤口,脸色瞬间变了。
“身上的伤口现在还在愈合期,你注意点,很容易牵扯到伤口。”
背上肯定是缝了针的,路乔能清楚的感觉到,她有所动作的时候,身后的伤口,有缝合线咬合伤口的感觉。
她有点僵住了。
不能动。
动了,很容易就会牵扯到伤口。
路乔只能重新躺下。
把被子拉到了头上,像是在躺尸,背对着霍宴,闭目养神。
医院禁止喧哗,病房里不说话,就很快安静了下来。
路乔快要睡着的时候,霍宴忽然开口,“那个时候为什么要救我?”
顿时睡意全无。
可路乔没有动。
依然背对着霍宴,像是睡着了一样。
在霍宴没有看到的地方,她的手指已经悄无声息的收拢起来,在枕头上抓出了深深的褶皱。
那个时候为什么要救他?
她也问自己。
可谁知道呢?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当时是不是脑子短路了。
毕竟霍宴这个人,对她又不好,她对他也没多少留恋,一心想要断绝关系的人,当时为什么会想要冲上去救他?
想的出神,渐渐的就真的睡着了。
意识在一片黑暗里,逐渐的,路乔就看到了一片白光,不知道什么时候身边的景物忽然就变了。
在梦境里出现的一切情况,很少会让人觉得奇怪的。
场景突然转换,这个时候也没有引起路乔的注意。
脚步轻轻飘飘的往前走着,眼前依然是茫然的白,根本分不清东西南北,行走在其中,让人很容易就迷失掉了方向感。
但她好像很明白自己要走的路,一直往前走着,不知道走了多久,眼前不再只是单纯的白,毫无征兆的出现了一个人影。
一模一样的脸,如同照镜子一般。
路乔皱了眉头,“蔷薇?”
同样的脸,但是却是完全不一样的人,她刚开口,对面的人就厉声质问她,“为什么要对他动刀?”
语气里带着敌意,路乔警惕的往后退了一步,“他欠祁先生一条命,这一刀,是他应该还的。”
一条命,就是再多,都还不清,她这一刀下去,已经算是轻的了。
蔷薇的眼神锋利,狠狠的剜在她身上,咬牙切齿,“你的心真够狠的,他为你做了那么多,到头来还比不过一个外人?”
她心狠?
路乔觉得蔷薇这说法可真是好笑。
可她懒得去争辩了。
只有一句,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蔷薇面上覆着寒霜,路乔挺熟悉这个表情的,对面的这个人现在很生气,甚至是对她动了杀心。
“你该庆幸今天是霍宴没有事,他要是有什么事,你今天一定不会这么轻松的现在这里。”
蔷薇为什么这么说?
霍宴出事,跟蔷薇又有什么关系?
难不成霍宴出事了,蔷薇还能够把她杀了,让她去给霍宴陪葬不成?
目光相接,冷不丁的,路乔想到了一种可能。
她不怎么确定的开口,“你喜欢上霍宴了?”
蔷薇的眼底有一抹异样的情绪划过。
速度很快,几乎是稍纵即逝。
但是路乔跟蔷薇是一体的,轻易的就察觉到了她的那一抹异样情绪。
不用再等蔷薇自己的回答,路乔就已经明白了她的答案。
蔷薇喜欢上霍宴了。
路乔心里一惊,这对她来说,可算不算是个好消息。
她跟蔷薇共用同一个身体,同样都有身体的控制权,如果哪一天不注意,蔷薇抢夺到了身体的控制权,不管不顾的要跟霍宴在一起,她想离婚的难度,可就几乎成倍的往上翻涨了。
蔷薇对她果然是闪烁其词,“这是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路乔简直要被她的这种说法给气笑了。
“你以为这仅仅只是你自己的事情吗?”
蔷薇的这种说法,让路乔心里没由来的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这是她的身体,也是她的人生,她不可能任由着蔷薇乱来。
“如果你不是我的第二人格,我们不是共用同一具身体,你以为我乐意管你的这些事情吗?”
路乔夺过了这场谈话的主动权。
“你不该对霍宴动心,趁着现在还能够收手,控制住局面,把你的妄想断了。”
这话说的有些难听,但就算是不为了她,为了蔷薇自己,她也会是这番话。
霍家,不管是对于她来说,还是对于蔷薇来说,都不是一个好的归宿。
就司韵安一个处处都瞧不上她的婆婆,就够她受的了。
霍家,不可能会要一个有着双重人格的儿媳妇。
可她跟蔷薇的想法到底是不同的。
“你怎么知道我的爱情就是妄想?路乔,你也太会往自己的脸上贴金了吧,难道在你眼里,只有你配拥有爱情,而我作为第二人格,就根本没有资格,去拥有一个完整的人生吗?”
两个人看问题的角度根本就不同,比她跟霍宴在一块说话,更加的鸡
同鸭讲。
路乔捕捉到了她话里的一个重点,蔷薇用上了“爱情”,她对霍宴的感情,在她的眼里,已经远远超过了喜欢的程度。
路乔皱起了眉头。
这件事情可能要比她想象中的还要麻烦。
她试图把话题拉回来,“你觉得你该怎么拥有一个完整的人生?偶尔抢夺过身体的控制权,然后跟霍宴去谈一个两三天的短暂恋爱,剩下不能够控制身体的时间里,你是想让我帮着你演戏,还是顺从自己的心,跟霍宴一刀两断?”
这怎么可能呢?
没有人会愿意跟别人分享自己的爱人。
就算是同一个身体,在外人看来没有任何区别,但是不同的灵魂,他们都知道,那是精神出轨。
蔷薇的神情扭曲了一瞬,明显是不愿意的。
路乔紧皱起来的眉头方松了些许,她觉得自己是摸到跟蔷薇谈话的方式了。
但是刚准备开口,就听到蔷薇近乎在喃喃的声音说:“你说的不无道理,但是,有一点你说错了,我不仅可以掠夺身体的控制权,我还可以抹杀掉你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