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后台,在宾客看不见的地方,已经装扮好的新娘,脸上喜悦的神情渐渐的扭曲了。
不时的看着时间,看表走的飞快。
“怎么回事?什么叫新郎还没有来?这都已经几点了,新郎知不知道今天他结婚,他现在连个人影都不露,到底是什么意思?这婚他到底还想不想结了?”
身穿着淡蓝色伴娘服的闺蜜在替她抱不平。
淡蓝色是她最喜欢的颜色,可是现在,冷色调的颜色却看得她浑身发冷。
闺蜜的最后一句话,更是让她觉得心里不舒服。
温然皱着眉头,发了脾气,大声喊:“静静,别这么说,他不会这么做的。大喜的日子,不要说这种话,不吉利。”
李静这才闭了嘴,但是神色依然很难看,很是有替温然打抱不平的意思。
温然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新娘的长发被梳起,梳头发的时候,还念着,“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头,三梳梳到白发齐眉。”
多么美好的祝愿,可是她现在却不确定,她到底能不能像大家祝福的那样幸福了。
镜子里的那个女人,想起跟爱人的未来,露出的是茫然和不安。
从她的脸上,却找不出作为新娘的一点儿欣喜和娇羞。
耍手段强行抢过来的东西,就算是紧紧地攥住在自己的手里,也未必会让她有安全感,觉得踏实。
更何况,她根本就没有能力紧紧的把对方抓牢在自己的手心里。
霍宴他究竟去了哪里,没什么还没有来婚礼现场,他……是不是不想跟她结婚了?
想到这个可能,她就浑身一个激灵,连忙摇头否定了自己这个可怕的想法。
不,不会的,她跟霍宴的交易还没有完全,他还没有知道齐清的藏身之地,怎么可能会直接甩了她。
不会的。
她否定着自己的想法,可她却又止不住想。
那天,医药费已经被家里人给掏空了的她带着自己最后的筹码,破釜沉舟一样的找上了霍宴。
她跟他说:“阿宴,我可以帮你找到齐清的踪迹,帮助你把这个祸患给解决了,但是我有两个交换条件。”
“一是跟我结婚,二是帮我洗清嫌疑,救我出去。”
霍总眯眸看着她,眼神里的锋芒,丝毫不加以掩饰,落在她的身上,就像是刀锋一样凉。
她知道霍宴是生气了。
可她想要活着,想跟他在一块,不想再回到那个可怕的地方,对她来说,那是比地狱还要可怕的地方。
她知道自己这么说显得很贪心。
可是她现在只能靠霍宴救她了。
霍宴看了她半晌之后,冷声开了口说:“我拒绝。”
“事情本来就是你做的,犯了罪,就该受到应该受到的惩罚。”
霍宴食指敲着桌面,声音沉沉的,对她来说是前所未有的陌生,“你凭什么以为自己能够特殊?”
凭什么?
这话说的一点都不客气,温然觉得自己像是被人打了两巴掌一样,脸上疼的发木。
“阿宴。”
她下意识的喊了他一声,但接触到他的眼神,冷冷冰冰,不带半分温度。
她瞬间就清醒了,从头到脚像是被淋了一盆冷水,浑身刺骨的冷。
好在她的舌头还没有被冻住了,“我可以帮你解决了齐清。”
脑袋里已经一团浆糊。
好在来之前,就已经打了很多遍的草稿了,她还是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齐清神出鬼没,行踪成谜,对你来说肯定是颗定时炸弹。”
“敌暗我明,你想解决他没有那么容易,我想你现在也还在到处找齐清的人影吧?”
她小心地看着霍宴的脸色,咽了咽口水,润了自己干的发痒的喉咙,才说:“之前齐清曾经找过我,要我跟他合作……”
霍宴抬起眼睛,终于直视了温然,眸光深黑。
她没敢把齐清到底找她合作什么说出来,把这一笔含糊带过,继续说。
“俗话说,防人之心不可无,齐清不是个好人,所以我特意留了个心眼,买通了他身边的一个手下。”
“本来是为了自保,防备着万一齐清要对我不利的话,我也好提前防备,不至于被他打个措手不及。”
“现在齐清用不着我了,但是我跟那个人还是会互通消息的,如果你答应我的这两个条件,我可以帮你找到齐清的行踪,甚至可以里应外合,这样的话,对付齐清的更容易一点。”
她将自己的筹码和盘托出之后,霍宴沉思了半晌,冷声说:“我可以答应你第二个条件,但是第一个不行。”
霍宴不愿意答应她的第一个条件,他不愿意娶她。
这怎么能行呢?
她这次来的主要目的就是要他答应第一个条件。
她想嫁给他,都快想疯了。
“你换一个其他条件,只要不是这一个,我都能答应你。”
这个话很诱人,霍氏总裁的一诺,多少人想要都要不到,可她温然现在是,霍总愿意给,但是她不想要。
她就想要嫁给他啊。
所以她拒绝了,坚持要他答应第一个条件,甚至可以放弃第二个条件。
现在想起来,当时的她,有强买强卖的意思。
可是她不后悔。
只要能够嫁给霍宴就好,其他的一切,她都可以不在意。
可是现在她却有点不确定。
霍宴,会不会是临时反悔了?
她当时是不是做的太绝了?
态度惹得他不高兴了,所以他故意要给她一个难堪?
温然不由得想起了那天霍宴在最后意味深长的跟她说的那一句话。
他说:“希望你以后,不会为自己现在做下的这个决定而后悔。”
右眼皮忽然狂跳了起来,她的心里也慌得不成样子。
一个月给自己建立起的泡沫童话,现在被轻轻地一戳,就破了。
尤其是外头宾客的骚动越来越明显了,她听得很清楚。
有人说,“新郎是不是不打算结婚了?想想也是,温家的那个丫头,就除了有一张长得好看的脸之外,还有哪里能够比得过名门出身的路家大小姐,霍总怎么可能会看得上她?”
“你说的对,我觉得,霍家那种人家,肯定都是要讲究门当户对的,霍氏集团有女主人,肯定不能要一个什么都不会的花瓶,不然霍总怎么能够把人带得出去?”
“依我看,霍宴肯定是后悔了,回去找自己的前妻复合去了。温家的这个丫头,想飞上枝头变凤凰,可自己连只麻雀都不是,啧啧,真是可笑……”
手指一点点地收拢,新做好的指甲,硬生生的被她自己掰断了,透明的指甲盖下边透出的是明显淤青的痕迹。
她到现在都没有感觉到疼痛,直到她的闺蜜惊呼起来,她低头才发现原来自己的指甲已经被掰断了。
指甲断掉的边缘并不规则,摸上去让人觉得不舒服。
“小然,你的手指甲不疼吗?”
疼吗?
温然动了动自己的手指,确实挺疼的。
指尖上的疼痛触动了敏感的神经。
她像是被按下了什么开关,忽然就伸手去拿自己的手机。
手指哆嗦的去拨打霍宴的电话。
关机。
温然的心瞬间就沉到了谷底。
她的手抖得更加厉害了,几乎要抓不住手机。
但是她不敢去想手机关机背后的理由,就像是掩耳盗铃一样,她接着再打电话。
可是依然是一样的结果。
打了好几次之后,她忽然把手机丢了,捂着自己的耳朵,大声的尖叫了起来。
婚礼乱做了一团。
而她一直心心念念的那个人,这场婚礼的男主角,现在正在万米的高空之上。
“霍总,C国那边都已经安排好了,邹少现在已经派人去那边了,如果事情顺利的话,等到您下飞机,那个被温小姐收买的那个人已经被拿下了,邹少会从他的嘴里套出不少我们想要知道的东西。”
霍宴“嗯”了一声,闭目养神,眼里是明显的倦色。
自从在荒岛死里逃生之后,他受了重伤,一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养好,工作忙,根本没时间住院休养,还要防着齐清继续作妖,派了大量的人手去调查齐清。
身体不舒服,又很累,只能抓紧一切能够休息的时间休息。
也只有休息好了,才能继续跟齐清周旋。
齐清是条阴冷的蛇,在阴暗处一直窥伺着所有人,冷不丁的跑出来咬人
一口,让人防不胜防。
他已经在齐清的手里吃过两次亏了,这条毒蛇他是不会再放过了。
他本来以为还要再多费一些时候,才能够抓到齐清的影子。
但是没想到温然就先给他提供了线索。
答应温然的条件,是权宜之计。
婚礼,突然一反常态的高调,也是为了麻痹温然。
这个他疼爱了三年的女孩,早已经不是他熟悉的模样。
不仅仅是欺骗,她曾经跟贺瓷合作,绑架他的儿子,也伤害了他的母亲,甚至他前些日子才调查出来,很久之前,他的咖啡里被人下毒的事情,也是温然做的。
那件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里面有很多疑点,但是一直都没有找到真正的凶手。
而就在前几天,他得知,那件事情的背后,也都有她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