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宴这一辈子听过的最恶毒的话就是路乔的这一句了。
他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路乔对他的恨意是多刻骨。
他听过许多带着恶意的话,有对着他的,也有对着别人的。
但是所有的恶意加起来,杀伤力都不及路乔的这一句,“我恨你”。
冰凉的指尖抚上她的侧脸。
恨着,也好。
他这辈子都忘不了的人的,曾经爱过,也刻骨的恨过,愧疚过,路乔这个名字,融入了骨血之中,他会记着她。
她为什么就能够忘掉他?
不,这一点儿也不公平。
只要他记得她一天,她也必须记得他,一分钟一秒钟都不能够忘。
爱的时候,爱的轰轰烈烈,刻骨铭心,恨的时候,也要恨的酣畅淋漓,同样不死不休。
路乔闭着眼睛,无知无觉,防备的姿态却似乎已经给了他答案。
路乔这次失控,影响了她整整一周的时间。
浑浑噩噩,变成了竖起全身刺的刺猬,她防备着任何人,把所有人都当成了敌人,只要有人试图靠近她,她就会像对霍宴那样,攻击靠近她的所有人。
易安来了几次,想替她做个催眠,都因为她不能被任何人近身的状态,给拦住了。
一周之后,路乔才莫名其妙的恢复了正常。
醒来之后,易安才有机会近身,给他做了一个检查。
易安发现,这一周发生的所有事情,路乔都记得很清楚。
但是唯独她发疯的那些片刻,她不记得一星半点。
如果不是作为她的主治医师,非常了解她的病情,再如果不是亲眼看到了她失控,单从她的叙述和回忆来看,易安绝对不会觉得她是一个病人,或者是相信她这一周会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路乔的病症非常奇怪,甚至可以称得上是诡异。
就好像是有人在暗中操控了他的记忆一样,选择性的删除了一些他不需要任何人看见了记忆,只留下了其他的回忆。
易安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病人。
饶是维森特先生研究心理学近二十年,也觉得新鲜。
看着为了观察路乔,他推了不少的工作,专门在锦城留下来,方便随时观察路乔的病情变化。
失控之后,便是连夜的噩梦,梦很长,但是每次醒来之后,梦境里的内容,一星半点的都不记得。
但是残留在身体里的那种恐惧感,如同附骨之蛆,怎么也挥散不去,之后整整一天,她的状态都不会有多好。
噩梦,严重影响了她的睡眠质量,她甚至对睡觉这件事情,都产生了一种恐惧感。
每天晚上都是睁着眼睛,一直到困得不能再困,身体到了极限,迫不得已,才会闭上眼睛,她不会轻易的睡过去。
但是,睡眠这时间同样很短,即便是强迫自己睡着了,一场噩梦,轻易的就能够将她吓醒。
睡眠不足,积郁于心,之前好不容易养回来的一点好气色,瞬间就没有了。
路乔迅速的消瘦了下去。
脸色青白,连顺滑的头发都渐渐失去了光泽,如同是已经开败了的花,日渐的颓败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