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靥朱眉翠

("我靠卖萌夺回主角光环[穿书]");

兜兜转转,

姜桡跟林越对决的那段剧情还是落在了舒令嘉的身上。

舒令嘉对于看不上的人非常冷淡,懒得跟林越说话,只冲着旁边的空地一指,

率先朝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林越看着他的背景,冷冷一笑,

正要跟上,却突然神色惊觉,

停住脚步。

与此同时,

舒令嘉也转过头来,与林越一起看向西侧的天边。

随即,

在场的其他人也纷纷产生了一种玄而又玄之感,仿佛有一股异常强大的无形力量,

正如潮水一般漫上这条原本热闹喧嚣的长街。

人们对于这股压力,

看不见也摸不到,但却不约而同地心生战栗,

屏息凝神,

有修为较低的人,甚至双腿发抖,想要匍匐在地。

周围一下子就变得死寂起来。

舒令嘉的神情中意外之余还带着些许不耐烦,林越却先是微微一惊,继而立刻躬身行下礼去,

说道:“师尊!”

一个人灰衣御剑,

落在了众人面前。

他的打扮朴素,

长相也颇为寻常,但身上自有一股沉肃端凝之气,使人根本无法对他的身份产生怀疑。

这个人正是归一派的掌门金祈山,他前几日因为有事,

并未在试剑大会上露面,直到第一轮比斗结束之后,才赶了过来。

虽然金祈山出现在这里,必然会给林越撑腰,但林越自己也很清楚,他近几天仗着师尊不在,行为多有狂悖无礼之处,也得罪了不少人。

因而此时金祈山的突然出现,让他也难免感到心里七上八下的,颇为忐忑。

金祈山显然是听说了方才的事,才会特意赶来,他的目光淡淡从舒令嘉脸上掠过,但没有停留,显然并未把一个年轻弟子当成一回事。

接着,金祈山远远瞧了浑身是血的孟聪一眼,说道:“林越,你今天做的过分了。”

林越道:“师尊,弟子知错。”

金祈山没再说什么,举步朝着孟聪走过去。

凌霄派的弟子们一下子都变得神情紧张,护着孟聪向后退了几步。

方才被林越嘲讽之后,姜桡并没有离开,因为对于林越的态度,他心里觉得很奇怪。

姜桡在这方面十分精明,他分明记得,凌霄派和归一派在南泽山的山门处第一次发生冲突的时候,虽然闹得很不愉快,但林越对他说是提防还差不多,却没有露出过这种十分嫌恶轻视的神情。

就算是他有意找茬,方才那些话说的也太难听了。

这让姜桡不得不想到之前自己给了珠子一些气运的事情,他实在担心这个举动会带来什么不良的后果,因此一定要留下来弄清楚。

此刻见到金祈山来了,姜桡心念一动,便走了出去,想要再试探一番。

他刚走了两步,就觉得脚下一绊,却是踩在了孟聪方才打斗中掉在地上的剑柄上面,险些摔个马趴。

姜桡连忙维持平衡,跌跌撞撞向前冲了几步,差点一头撞在舒令嘉后腰上,好不容易才站稳了,实现了一个非常狼狈的出场。

人群中有人窃笑,好几个凌霄弟子都忍不住捂住了脸,实在觉得丢人。

舒令嘉以为姜桡是生怕自己抢了他的风头才会这么急,回头白了他一眼,向旁边让开两步。

系统说:【原书中金祈山对于姜桡的天赋也是非常欣赏的,还试图拉拢他来着,不知道这一回林越的剧情变了,金祈山的剧情会不会一起变。】

姜桡心中暗骂倒霉,硬着头皮挡在孟聪的面前,说道:“金掌门,且慢。”

他看起来实在有点丢人,金祈山便以为姜桡也只是个普通弟子,看都没正眼看上他一眼,说道:“让开罢,我没有恶意,想瞧瞧你们那位弟子的伤势罢了。”

宋筠在后面大声说道:“有劳金掌门费心,不用了。”

一名归一派的弟子连忙斥责:“这位道友,掌门怎么说都是你的前辈,他一番好意,你怎可如此无礼?”

金祈山道:“罢了,莫要再起争执。”

他说道:“接连两场,你们应该也认清现实了,凌霄派的实力早就已经无法同归一派相比。而凌霄派却始终以剑道中的第一大派自居,不肯承认事实,甚至污蔑归一派偷学你们的剑法,实在可笑之极。”

当初归一派刚刚被创立起来的时候,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小门派,像是试剑大会这样的场合,连进入山门的资格都没有。

而经过多年的努力,如今总算一步步崛起,也成了在修真界举足轻重的名门大派,然而就因为他们当年接收了一名凌霄派的弟子,就得一直活在“靠凌霄派功夫起家”这样的阴影当中,是归一派中每名弟子的心结。

金祈山身为掌门,自然对此点更加在意。

正因如此,他虽然不赞同林越出手这样狠毒,但一来知道林越的身世经历,明白他对于凌霄派这样仇恨实在是有原因的,二来也是一直希望能够压上凌霄派一头,洗脱这个不好的名声。

所以看到自己的大弟子将对方打的这样狼狈,金祈山也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他毕竟自矜身份,又向舒令嘉道:“我不为难晚辈,林越连败贵派两位弟子,也不想再伤其他人,你们两人不必再打了。”

他的语气像是在说“今天放你一马”,笃定了林越一定会单方面吊打所有的凌霄弟子,舒令嘉嗤笑了一声,没说话。

金祈山道:“当然,这也是有条件的。在场的人只需要发个誓,保证以后莫要再逞口舌之快,说归一派的剑术是承袭凌霄派,今日麻烦可免。”

这一争端双方多年来都是隔空对骂,各执一词互相指责,但哪边都没有拿出明确的证据来,更从未在正式场合当中开诚布公地谈论过这个问题。

但如今金祈山这样一说,如果今天凌霄派弟子照做了,那么就是证明连他们自己门派的人都推翻了之前对于归一派的指控,日后此时传出去,凌霄派难免成为笑柄。

这个誓不能发。

好几个人一起说道:“不可能!”

姜桡道:“金掌门,当年归一派不过是个籍籍无名的小门派,是自从前代弟子林梁去了之后,成为门中护法,归一派才逐渐在修真界有了一席之地,这是不争的事实……”

听到“林梁”二字,林越不由握拳,那正是他的祖父。

金祈山这才发现他几次出面说话,问道:“你是什么人?”

姜桡道:“在下凌霄派气宗鸣剑峰掌剑使,姜桡。”

金祈山意外道:“哦?姜掌剑使竟然如此年轻。”

他上下打量着姜桡,觉得这个人只看外表虽然还过得去,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显得阴险可憎,叫人连多看一眼都不愿意。

再想起他刚才毫无形象差点一头栽出来的样子,金祈山心生厌恶,简直连忍都忍不住,冷笑一声,说道:“凌霄派难道是没人了吗?怎么堂堂一峰之主,莽撞的像个乡下小子一样,真是上不得台面。”

姜桡自从上了凌霄派之后,最厌恶别人提及自己的出身,结果金祈山随口讽刺,偏偏还说对了。

他好歹也是凌霄派有头有脸的人,就算再怎么有矛盾,金祈山也不该平白无故的这样出言羞辱,这一回姜桡绝对确定,消耗气运修补珠子之后,是对他有影响的。

连舒令嘉都忍不住暗自嘀咕,怀疑姜桡今天是不是吃了倒霉药或者挨骂丸之类的东西,他平常不是随便说句什么话都很招人喜欢吗?怎么突然之间万人嫌起来了。

姜桡道:“金掌门,我好像没有得罪你吧?你这样平白羞辱,是否有失身份?”

金祈山话说出口,也觉得自己堂堂一个掌门,这样去说小辈未免显得缺乏风度了,顿了顿,转移话题道:“那我倒要请教姜掌剑使,即便归一派收留了林梁又怎么样?不过是好心惜才罢了。”

“我们有自己的剑术心法,难道你看见归一派跟着他学了凌霄的功夫?若是我们所用的剑术真的是出自凌霄,为何今日你们还会接连惨败?”

姜桡道:“这……”

金祈山咄咄逼人:“明明是我们归一派自创的功夫,凌霄却多年来意图据为己有,不知道有何居心?”

舒令嘉看姜桡站出来了,原本不想再插手此事,可是金祈山咄咄逼人,姜桡又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什么来,平白让他看着憋气。

舒令嘉忍不住开口道:“金掌门,贵派林越方才伤了凌霄派孟聪,一共使了十八剑,第一剑凌空下劈,是身体微微向左侧偏移,半身用力,半身放松,剑划圆弧,与凌霄剑招‘雪意垂云’以半身带半身的剑理相同,只是左右调换;第五剑攻击下盘,起手式只是虚招,但虚实可以互换……”

他方才冷眼旁观可不是白看的,随口提及,已经将林越所使的招式说的明明白白,而其中与凌霄剑法的相通与不同之处,也都一一指出,几乎没有错漏之处。

随着舒令嘉的话,金祈山和林越的脸色都变得难看起来。

等到舒令嘉说完,金祈山说道:“报上你的名字。”

舒令嘉道:“舒令嘉。”

金祈山一怔,说道:“我听说过你的名头,原来是前任掌剑使,难怪。不过听说你已经不再凌霄派了吧?这怎么一代不如一代了。”

他故意挑拨,但话在这种情况下说出来,也实在扎心,在场的凌霄派弟子们脸色都不太好看。

金祈山故意顾左右而言他转移话题,只可惜舒令嘉一向不是个“识趣”的人,对他来说,亲师父的面子都敢不给,金祈山是个什么东西。

他说道:“金掌门,与其去管别派的闲事,不如先把自己这一边的问题解释清楚吧。毕竟天下武学一大家,其实从整个修真界来说,由别派招式获得一些灵感的情况并不少见,只要坦荡说明即可。但你越是忌讳,就越是说明心虚,长此以往下去,当心练功的时候走火入魔。”

舒令嘉的语气中颇有嘲讽之意,金祈山冷怒道:“小子,你这是在跟谁说话?”

他身上的威压,如同大山压顶,沉重而凶悍地向着舒令嘉释放出来,距离最近的几名弟子都不由面色发白,心中惊骇。

舒令嘉没动,剑鞘中的威猛却已经察觉到危险,嗡嗡颤动起来,挡在两人之间自动护主。

剑穗上飘溢出晶莹的彩色光点,浮在半空中,灵气充盈。

舒令嘉慢慢地说道:“陈述事实罢了,难道金掌门要亲自与我一战,用武力迫使我改口吗?”

他实在是什么都敢说,金祈山喝道:“你——”

他话音未落,这时,半空中忽传来清脆的一声笑,如同银铃一般,打断了此时紧张的气氛。

有人拖着嗓子,娇声嗲气地说道:“哎呀,这不是金掌门吗?许久未见,你真是越来越没出息了,说不过年轻人就摆架子,这是一派之主该有的风范吗?传出去之后,谁不笑话你呀?”

这声音娇滴滴,轻飘飘地传过来,让大部分的人的骨头都瞬间酥了一半,感觉有位绝世美女正贴在自己的耳畔私语。

但这点荡漾过去之后,立刻便成了警惕,金祈山举目四望,只见长街尽头空空荡荡,竟无半个人影。

他眉头皱起,带着几分谨慎,问道:“是……是你?”

那声音又咯咯笑了起来,说道:“我,我是谁呀?当初天天跟着人家跑,现在不会就把我的名字给忘了吧?”

这话听着轻浮,两名归一派的弟子同时呵斥道:“何人在此胡言乱语?”

“休得放肆!”

下一刻,他们就瞧见街边的墙头上多了一道身影。

一名身穿红衣的美貌女子斜坐在上面,朱唇凤眼,乌发金簪,身段婀娜,美目流波,她的容颜美颜娇嫩如同少女,但眉眼间的风情又似乎已经见遍了人间□□,让人无从判断年纪。

金祈山的脸色有点发青,隔了片刻之后才道:“明绮,果然是你。”

原来这位美貌女子,就是刚刚被救醒不久的青丘白狐族之主明绮。

明绮“哎”了一声,道:“还识得我,不错。”

她说话之间,也不见她抬腿作势,只一晃,就已经来到了金祈山面前,看了他一眼,立刻嫌弃道:“老了不少,胡子拉碴的,真是腻歪,是不是心眼使多啦,人就沧桑了?”

金祈山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心中暗骂,嘴上却难以反驳,今天碰上这个女魔头,算是他倒了八辈子霉。

明绮早在几百年前就是出了名的不好惹了,她脾气古怪,喜怒无常,说话时而刻薄不留情面,时而暧昧轻佻,最喜欢当众把别人弄得下不来台,可以说没有一天不惹是生非的。

但偏生她自己是一族之长不说,人还生的美艳,裙下之臣无数,一般人也惹不起也不好跟女子计较,遇上她只有憋气的份。

金祈山年少的时候见过明绮,还曾经短暂地动过心,此时却生怕她提起当年的丢人事,只能尽量不去看对方,板着脸道:“明族长,请问你来这里,有何贵干?”

明绮笑了笑,漫不经心地掠了下发丝,道:“想你了,来看看。结果瞧着你这张脸,嗐,我算是白来了。”

她没有一句话说的不是模棱两可,模糊暧昧,金祈山已经感觉到有不少人都在偷眼打量自己,意识到不能再跟明绮纠缠下去。

他假装没有听到明绮的话,说道:“今日时候不早,我也不想再同无理小辈纠缠,既然你们嘴硬,那就还是到时候以武见真章罢。”

眼下的场面太乱,肯定是打不起来了,倒还不如直接约在明日试剑大会的战场上,舒令嘉和林越对视了一眼,林越冲他点了点头,道:“舒公子,好好休息。”

舒令嘉冷冷地一抿唇,没搭理他。

归一派说完狠话,勉强维持住面子,一行人便忙不迭地离开了,连头都没回。

明绮这才回过头来,上下打量着舒令嘉,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呀?”

若是换了一个人这样问他,舒令嘉未必会搭理。但这句话由明绮说出来,虽然语气算不上客气有礼,却不会让人感到抵触,反倒十分亲切似的。

舒令嘉便回答了她。

明绮点了点头,像是对他十分好奇,又问道:“那你剑上的剑穗,又是哪里来的?”

听她提到剑穗,舒令嘉低头一看,这才想起来,自己剑上的穗子还是明绮的东西,是之前明绡离开青丘的时候送给他的。

方才威猛释放剑气护住,剑穗也随之散出灵光,明绮应该是感应到了熟悉的气息,这才过来查看,顺便把金祈山给气走了。

舒令嘉道:“明族长,这是明绡送给我的,他相赠的时候便说了这原是族长之物,若您还有用处的话,我可以归还给族长。”

明绮一怔,问道:“明绡是谁?”

舒令嘉:“……”

这要说起来,可就话长了。明绮昏迷了几百年,连自己有个便宜儿子都没听说,这事他都不知道要从什么地方讲起。

好在这时,昌宁也过来了。

他本来是要找明绮的,看见舒令嘉之后也很高兴,问道:“姑姑,令嘉,你们怎么碰到一块了?”

明绮道:“我看见他的剑上有我的剑穗,就过来看个究竟。听说是明绡送的,明绡……明绡是谁?”

昌宁道:“你一醒来就赶着来了南华山,很多事情我还没顾上交代。明绡是一个我找来假扮少主的族人,但他前一阵已经离开青丘了……”

他简单将事情经过讲了一遍,明绮听到“假扮”两个字的时候,眼中的期冀之色就淡了下去。

她低声道:“原来是你找的人啊,我还以为……”

说到这里,明绮停住了,没再往下说,转头冲着舒令嘉微笑道:“好孩子,我跟你有眼缘,既然是你的了,那你就拿着吧。这剑穗是过去我一个老情人送的,虽然他这人不怎么样,但东西都是好东西,可以为人挡一次劫。”

舒令嘉便谢了明绮。

他们在这边说话,另一头的凌霄派弟子们则都十分想询问舒令嘉跟林越约战的事情,但又不好打扰,只能在一边眼巴巴地看着。

舒令嘉也感觉到了,又简单同明绮和昌宁说了两句话,便告辞离开。

等他走了,昌宁才道:“姑姑,这可是我的朋友,人家还不到一百岁,你可不要乱来。”

明绮叹气道:“用不着你说,那个老冤家还不知道是死是活,叫人想起来怪堵得慌的,我暂时清心寡欲了。再说了,我儿子都得比他大上几百岁,他长的再好看也是嫌嫩了些,我不感兴趣。”

昌宁本来笑嘻嘻的,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便默了默,说道:“姑姑,你放心吧,表弟一定能找回来,魔皇的消息我们也在打探,你都醒了,他功力深厚,又有皇气护体,更加不会有大碍的。”

明绮道:“当初我们就是在南泽山附近分开的,但几百年过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还能找到一些踪迹,你多派些狐狸好好搜查罢。如果能找到他,让他唤醒魔皇之血,我就也可以知晓宝贝的下落了。”

昌宁说了句“是”。

明绮又皱了皱眉,语气有点严厉地说:“好好挑一挑人,别净是找那些爱掉毛的!掉的满地都是毛,岂不是给别人留线索吗?”

“还有啊,你看看这些年狐族被你管的,一个个都糙了。我以前管事的时候怎么没人掉毛?真是一点保养之道都不懂。”

昌宁忍笑道:“姑姑说的是,我明日起让他们每天都早睡早起,少动脑子,多敷香膏,对着镜子练习抛媚眼,抛不够一百个不许睡觉。”

明绮满意地点点头:“做狐狸就要精致,否则人都勾引不到,当什么狐狸。”

她说到这里,感慨道:“可怜我们家宝贝,从小被爹娘惯着,娇生惯养地长大,当初不得已才送他去西天拜师,跟着那帮老和尚念经学佛,连伺候的人都不让带,也没过几天舒服日子。没想到还是被我们招来的劫给拖累了。”

昌宁想安慰一下明绮,但是见她叹息的时候都是红唇略弯,又觉得没什么可说的,便也跟着叹了口气。

“好了,叹什么气?”

明绮拍了拍自己的脸,露出一个笑容来,说道:“无论遇到什么事,都不好愁眉苦脸的,你看着丧气,旁人看着讨厌,那你就会越来越倒霉。咱们走吧,我看这意思,试剑大会可是十分精彩呢。”

她说着便也转身走了,昌宁跟在明绮的身后,一起离开。

2("我靠卖萌夺回主角光环[穿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