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3章 永远低估她的喜欢

宁知许是聪明的狗。南意的谎言无处可藏。

小姑娘答的磕磕绊绊:“.....来....来过吧。”

少年的眸色比这黑夜还要浓稠几分,握着箱子拉杆的手掌收紧又放开,就在南意以为他会说点什么的时候,对面的人只落下一句:“走吧,很晚了。”

站台人群散尽,南意感受到一丝凉爽的风,四周毫无庇护。

她跟紧宁知许,摸不准他的脾气:“宁知许,你是生气了吗?”

他们运气很好,刚出车站就拦到一辆出租车。宁知许把行李放到后备箱,拉开后车门让南意先上车。他抿着唇,几乎绷成一条直线,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准确来说,是没有理她。

南意坐到后座,宁知许关上门,从车尾绕了一圈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

南意已经给他留出空位,眨眨眼,有点不知所措。

司机师傅问:“去哪?”

宁知许报了个地址后,车内随即陷入寂静。

少年屈指放在唇边,偏头望着车窗外匆匆掠过的楼房街道,感受到铺天盖地的痛苦与窒息。

几乎是在确定南意来过婳城之后,他立刻明白过来她是为什么而来。

对他而言,那700多天看不见天日,寻不到方向。那她呢?除了想念他,伤心难过以外,到底是怎么过的。

是不是每一天都有新的痛苦和崩溃,又守着和他的约定一次次自愈。

只要一想到南意坐了44个小时火车来到他曾生活过的地方,走他走过的路,做他无法做的事情,宁知许就觉得心口发紧。

十六岁的南意,十七岁的南意,还有现在的南意,远比他想的更加喜欢他。

婳城并不大,凌晨的街道畅通无阻,只用了二十分钟就从车站开到了宁知许家里。

宁文韬当年带着钱来这边做生意,生活过得很富足。他们一家人所在小区是这附近最好的楼盘。虽然比大城市差了很多,但是明显优于周围所有地方。

这里楼层只到六层,没有电梯。宁知许家在采光最好的三楼。怕打扰到邻居,他们脚步放的很轻。

南意看他掏出钥匙开门。

这是老式的门锁。她没见过。

咔哒,门开了。

宁知许拉开门,站在门边没动,让她先进。

他好冷淡啊。南意余光看少年面无表情的脸,慢吞吞走进屋。

这房子两年没住人了,虽然是夏季,但屋里冰冰凉凉的,南意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先等一下。”

宁知许终于肯开口了,语调平缓到听不出情绪。

他从来没这样过,南意不敢开玩笑,不敢和他闹,只能乖乖站在原地。

屋子里的家具都盖上了白色布帘,上面积了一层灰。宁知许开灯,先进了他的卧室,小心地掀开布帘,然后从柜子里拿出之前封好的被褥铺在床上。不脏,只是有点凉。

他还是像从前那样熟悉家里环境,很快找到了暖手宝。插上电,电源线很长,他试了试温度塞进了被子里。

然后又去浴室找到抹布和拖布,擦了桌子和地板。

才不过十五分钟,他就把卧室收拾好了,也不算一尘不染,但住人还是没问题的。

“过来吧。”他叫南意。

南意应声,拉着箱子走过去。

那是张单人床,宁知许让她先睡:“屋子里凉,被子里暖和。我去收拾收拾浴室。你一会儿要是还想动再来洗漱。不想动的话就先这么睡吧。”

“你呢?”南意抬头看他,卧室灯光是冷白色调,铺在少年棱角分明的脸庞,只显冷漠。

两个人也睡不下,宁知许回她:“我睡其他房间。你休息吧。”

甚至都不给她再说话的机会,他转身走出去,顺手带上了房门。

南意听外面传来的声响,只觉得难过。宁知许不应该这样的。

他应该温柔地抱着她说:意宝先睡,我再收拾一下。我就在隔壁房间。不要害怕。

她被宠坏了。接受不了一丝的冷淡和疏离。

难道他真的生气了吗?气她不告诉他来过婳城。

南意叹了口气躺在床上,手伸进被窝,里面果然是暖的。她看着他的房间出神。

宁知许从小就和别的男孩子不一样,所有男孩都喜欢的车、篮球还有明星他都不喜欢。卧室墙壁上干干净净,没有海报贴纸,只有正中央挂着一个蓝色钟表。早就没电了,指针都不动了。

他卧室布置也极其简单。一张单人床、一个床头柜、一个带书桌的整体衣柜,还有一把椅子。书桌上空荡荡的,东西应该都收起来了。

南意踢掉鞋子翻了个身,整个人陷进柔软温暖的被褥里。被褥和枕头一点潮湿的味道都没有,甚至还散发着幽幽清香。是一种防潮香囊的气味,和台球厅的一样。可想而知宁知许当时有多仔细的把它们收好。

南意闻着这样熟悉安心的气味,迷迷糊糊睡着了。

宁知许家有130多平。一共三个卧室,其中有一间是上了锁的。

那是他父母的卧室,自从母亲过世后,他就再没进去过。

宁知许翻出钥匙开锁,随着这扇门缓缓打开,许多刻意回避的尘封记忆如洪水来袭。月色铺满了房间,这里布局一如当年。连床头柜上的相框角度都没移动变化过。

照片上是个美丽温婉的女人,对着镜头微微露出笑意。和宁知许有七分相似。

这是她死后的第四年。

宁知许很久,很久没回来看过她了。

少年弓着身子坐在床边,隔着冰冷的相框,手指一下下抚摸女人的脸庞。

“妈,对不起啊,我之前做错了事,所以一直没能回来看你。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宁知许仍记得他亲手拔掉他母亲呼吸机时的感觉。无能为力的看着她在他面前死去,温热的手掌逐渐变得冰凉僵硬。

背后抵着月光,少年喃喃低语:“妈,我这次带着我喜欢的女孩回来的。她叫南意。我想你应该见过她了吧。是不是很漂亮。你放心,她对我很好.....好到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去回报了。”

想到那个姑娘,这个从来都骄傲清冷的少年不可抑止的落了泪。他不知道究竟为什么而哭,所以这份痛苦在这无边无际的黑夜里显得更加压抑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