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信上前,问:“上卿大人,这把木弓可有何特别之处?”
甘罗转过身去背对着他们,并没有回答韩信的问题,而是冷冷的说:“玄翦,去告诉赵高,三天后,本上卿要关于苗疆的全部消息!”
“好。”玄翦点了点头,此时的情景,不容许他有半分顾虑。
屋里的气氛很低,甘罗背对着所有人,所以看不见他的神色,过了许久,甘罗淡淡的说:“你们退下吧。”
韩信等人面面相觑,最后向甘罗行了个礼便退下了,在要离开房间时,焰灵姬忽然停下了脚步,说:“为大事者,必先沉得住气,这是你曾对我们说过的。”说完便离开了那里。
众人走后,屋里就只剩下甘罗一人,甘罗轻轻垂下眼眸,微卷微长的睫羽,在眼眶下打下一片阴影。
过了许久,甘罗将木弓放在桌上,独步走到窗边,出神地看着窗外。
屋内烛火尽熄,银白的月光洒下,朦胧的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晚风静静地吹着,夜,很安静,静得仿佛可以听见自己缓慢轻微的脉搏声。
不知不觉中,东方渐白,甘罗在窗前竟站了一夜,如若不是韩信来找他,也不知还要在那里站多久。
“咚咚。”韩信敲了敲门,见屋里没反应,于是就推门而入,一进去便看见甘罗出神地站在窗边,一看就知是站了一宿。
韩信的眉头不由地皱了起来,说:“上卿大人,皇帝陛下召见,您现在脸色不太好,是否需要韩信去回复皇帝陛下?”
甘罗闭上眼眸,随后要轻轻的睁开,说:“不必了,去准备梳洗吧。”此刻,甘罗的眸子平静如水,清明如往昔,见此,韩信心中轻轻松了口气,点道:“是。”说完便出去准备了。
韩信走后,甘罗用余光撇了撇安静躺在桌上的木弓,眸底闪过一抹晦暗不明的神色。
待甘罗穿戴整齐后,便登上车辇,前往海月小筑。
车辇内,甘罗慵懒的坐在软垫上闭目养神,昨晚彻夜未眠,脸色要比往常差上许多。
“咳咳咳。”甘罗忽的用手帕捂住口鼻咳了起来,喉咙一股腥甜,但被甘罗强行压了回去,之后甘罗轻轻的揉了揉太阳穴,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算算时间,他离开那个淳朴的小村庄,已然有了十年之久,往昔他除了赵氏夫妇,就未曾与村中其他人有过太多的接触,不知现在是否还有人记得他。
车辇渐渐地停了下来,外面传来韩信的声音,“上卿大人,到了。”
甘罗从车辇上下来,章邯已然带着人在海月小筑入口前迎接。
甘罗下了车辇,轻轻地理了理自己的衣袍,“恭迎上卿大人!”章邯恭敬地向甘罗行礼。
甘罗淡淡的说:“章邯将军不必多礼。”
章邯没有再多说什么,向甘罗做了个请的手势,之后甘罗便与章邯一同走进了海月小筑。
自从来到桑海后,这海月小筑他都不知光临过多少次了,但里面的风景却总是看不厌,尤其是这里的美酒,让他甚是想念。
走了一会儿,甘罗远远的便看见嬴政负手立于一座亭子之中,这个地方甘罗还从未来过。
甘罗并未跟着甘罗进入亭子,而是站在了不远处,甘罗看着背对着自己的嬴政,说:“一大清早的就召见我,难道是想让我陪你看日出吗?真可惜,还不够早。”
说着甘罗的目光转向已经升到半边天的初阳,嬴政负着一只手,淡淡的说:“一日之计在于晨,不够早的,是老师。”
“呵呵。”甘罗轻轻笑了笑,说:“所以你看到日出了,美吗?”
“日升的美与否,我想老师应该自己亲眼去看一看。”嬴政说道。
甘罗走到嬴政的身旁,耸了耸肩,笑道:“那可惜了,我没这个机会了,因为与观赏旭日东升相比,我更喜欢我的床榻。”语气中带着淡淡的顽皮。
嬴政侧目看向甘罗,见他脸色苍白,便微微皱起眉头,说:“老师看上去气色不佳,是否是身体有恙?”
甘罗轻笑,似乎并不放在心上,说:“不过是老毛病了,不必担心。”对于甘罗这种漫不经心的态度,嬴政的眉头皱得更深,略带责怪的说:“老师还是如从前一般,从不懂得爱惜自己的身体。”
甘罗自幼服药调养身体,但却仍不见多大的起色,再加上他嗜酒如命,从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让嬴政的心里一直隐隐有些不安。
闻言,甘罗双手环胸,侧身靠在一旁的柱子上,随心的说:“阿政还不是和从前一样爱唠叨,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知道怎么照顾自己。”
这世上,恐怕也只有甘罗会说嬴政唠叨了。
嬴政看着甘罗,不语,风自湖面吹来,羡起一阵阵波纹,轻轻吹起二人的袍角,刹那间,青丝轻扬,嬴政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恍惚间,他竟觉得甘罗仿佛就像那阵逝去的风,无痕无迹,在此刻,心中的那抹不安被无限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