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京城都在等待着女帝的登基大典和大婚之日到来的那一天,而与此同时,昆仑之巅,厉南殃一步步走进望天门
上次闯望天门,天地惊怒,却给了他一次机会,可如今,他再度重闯望天门。
重闯望天门,罪责加倍,再加上在京城被围的战事中,他现身参与人世纷争,扰乱人间秩序,虽然之后天地规则强行清理了所有痕迹,可他犯下的罪责却改变不了。
也是因此,此番重闯望天门,雷刑的可怕比起之前更甚
惊蛰也知道,比起上次,这次更是九死一生,可他更知道,他无法阻止神君,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家神君为了个凡世女人一步步走入绝境
下一瞬,望天门中雷云轰鸣,震天撼地,整个昆仑都颤抖起来
山顶上,成群结队的雪狼刚出来觅食,下一瞬就惊跳而起,掉头逃窜回去。
山腰密林中,正抓着树藤飞荡而过的猕猴惊声尖叫起来,跌落在地上也顾不上疼痛,抱着手惊恐尖叫着逃离。
山脚下,一只梅花鹿正在溪边喝水水中,粗壮的巨蟒缓缓靠近,就在巨蟒即将破水而出捕捉小鹿的时候,蓦然间像是被惊到,倏然缩回水底,而梅花鹿也是惊得高高跳起来,瞬间逃回山林里
整个昆仑都被惊到了,所有生灵都躲了起来,等待着这场滔天雷刑赶快过去
时间过得好慢,望天门中,黑龙嘶吼长吟着,身上的鳞片在雷电中落了一层又一层,血肉横飞
时间又过得好快,躲在树洞中的狐狸妈妈刚给第三个孩子喂完奶,雷刑就已经结束。
母狐狸终于颤抖着走出树洞,前去寻找那个跑丢在外边的孩子,而昆仑之巅,望天门内,已经只剩下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惊蛰站在那里,面色煞白,嘴唇颤抖着,下一瞬,他蓦然一声大喊:“君上”
对面,望天门内,焦黑的巨龙尸体被山风一吹,变成一片飞灰,惊蛰顿时就哭喊出声:“君上、君上”
可就在这时,那片焦黑中有什么动了动。
惊蛰蓦然一惊,眼睛顿时就亮了:“君上!”
一道身影摇摇晃晃,极为艰难的从巨龙被劈成焦炭的尸身中站起来。
是人形的厉南殃或者说,是凡人厉南殃。
身上的白衣残破不堪,满身焦黑血迹,面色如纸,可厉南殃一双眼却极为明亮。
哪怕是做掌握天地规则的昆仑神君的时候,他的眼神都没有这么明亮过。
厉南殃身形晃了晃,穿过望天门看着惊蛰,缓缓抬手,冲惊蛰挥手告别。
惊蛰心里又是庆幸又是悲恸,他大喊一声:“君上君上等等,我送您下山。”
君上受了雷刑,如今伤势极重,他现在又成了凡人,带着一身伤,如何要走下山去。
惊蛰急匆匆往前奔去煽动翅膀就要飞过去,可就在这时,他的身形蓦然一震察觉到什么,惊蛰缓缓低头,满眼茫然看着自己身上出现的一层光晕。
那层光晕将他笼罩其中,随即,惊蛰眼中的情绪越来越淡,越来越冷
前昆仑君在望天门中褪去神裔后,新的神君就会诞生,而惊蛰,便是新的昆仑神君。
惊蛰的神情倏然间变得一片漠然,他停下来,静静站在那里遥遥看着对面的厉南殃。
那是一名堕神,背弃了天地大道,只为了一个凡尘俗世中的女人,何其荒诞!
惊蛰的眼神像是在看草芥一般平静冷漠,最后,他收回视线,缓缓转身
不紧不慢往洞府走去,惊蛰的心里一片漠然。
厉南殃如今已经是凡人,与昆仑再无干系,那么他是死是活,与他又有何干?
凡人终归会死,早死晚死,又有什么区别?
除了天地规则和大道三千,这世间,在没有什么事情值得他费心了。
熟悉到骨子里的昆仑之巅已经对他臣服,他能感知到这里的一切,细小到一草一木,只是,他以前怎么没有发现,这昆仑之巅竟然这般寒冷
惊蛰转身离开,厉南殃怔忪一瞬,猜到什么,随即便是轻哧一声。
天地规则对胆敢违逆的存在素来毫不容情,他如今已经被天地所厌弃,新诞生的神君自然不会再对他念旧情只是,那又如何?
厉南殃转身,一步步往山下走去。
哪怕他遍体鳞伤,哪怕他奄奄一息,可只要他每走一步,就能离她更近一点,离自己选择的红尘更近一点。
红尘中有温度,有情绪,鲜活无比,最重要的是,有人在那里等他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