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郁瑶在院子里练鞭的时候,另一处,洛北霖坐在桌前对着桌上的药碗满脸冰霜。
呵,还当她能坚持多久这才几天,她就不见人影了。
当初闹得沸沸扬扬要嫁给他是她,现在对他不理不睬不闻不问也是她!
洛十二在旁边看着那碗药从热变凉,终是小心翼翼出声:“世子?您不服药吗?”
洛北霖答非所问:“她呢?”
洛十二怔怔不解:“世子问谁?”
洛北霖顿时就恼了:“还能有谁?郁瑶!”
郁瑶是谁?
洛十二差点就直接把这句话问出来,下一瞬才反应上来,郁瑶是昭和公主的名讳。
他连忙回话:“世子,公主在院子里练鞭呢,嚯嚯嚯的,隔老远都能听见。”
洛北霖顿时面色更黑。
鞭子,又是那个鞭子到底是真的那么喜欢练鞭,还是看上送鞭子的人了!
一个瞎眼瘸腿的就把她的魂儿勾走了!
放荡!
洛北霖砰得就砸了药碗。
洛十二吓了一大跳:“世子,世子您怎么把药碗砸了,您还没喝药呢。”
洛北霖冷哼:“喝什么喝,不喝了!”
洛十二顿时一愣,下一瞬,脑中灵光一现,立刻说道:“我去找公主来劝世子”
见自家世子没有阻止,洛十二顿时意识到自己总算机灵了一次,他刷的扭头就跑了出去。
洛十二飞速跑去找郁瑶,洛北霖的面色这才好了一些。
他已经想好了,等到那个女人来的时候要怎么奚落她可片刻后,他就看到洛十二耷拉着脑袋期期艾艾的走到门口,欲言又止的看着他,就是不敢进来。
洛北霖顿时脸色更黑了:“人呢?”
洛十二低着头声如蚊蚋:“公主说,说”
洛北霖猛地一拍桌子:“你把舌头嚼碎了咽下去了还是怎么,话都说不清楚?”
洛十二直接快哭了:“公主说世子不想喝就不喝,反正断手的也不是她自己”
洛北霖的面色霎时间变得一片铁青。
他满身冰寒坐在那里,神情要杀人一般,就在洛十二战战兢兢犹豫着要不要抱头逃窜的时候,却忽然听到自家世子咬牙出声:“去,重新煎药。”
洛十二抬头:“啊?”
洛北霖一脚踹过去:“真想把你脑袋拧下来看看里面是不是全都是木头!”
洛十二被踹了屁股却是捂着脑袋逃走,洛北霖坐在那里满身冷气。
这是盼着他一蹶不振然后好去改嫁那个独眼瘸子呢?
想得美!
不想让他好,他还偏偏就不让她如愿!
等到洛十二重新热了药端过来的时候,洛北霖已经冷静下来了。
一边喝药,他一边问洛十二:“雁门关那边有消息吗?”
洛十二摇摇头:“还没有。”
说完,看了眼洛北霖的神情,洛十二小心翼翼说道:“世子,陛下派威远侯带兵出征,威远侯和我们侯爷情同手足,一定会把侯爷救回来的”
洛北霖没有接话,只是低头看着自己软踏踏提不起来的右臂。
他父亲能不能回来尚未可知,而他现在是他母亲、是整个明恩侯府的支柱,他不能再像之前一样自暴自弃了。
一个独眼瘸腿的都能随军出征,他凭什么不可以!
那个女人的话犹在耳侧,洛北霖抿唇咬牙。
断了条胳膊又怎样,他右臂当初能练成的功夫,左手也行
等到这天中午用饭的时候,洛北霖拒绝了丫鬟的帮助,自己用左手拿起了筷子。
郁瑶没有过来一起吃饭,所以餐桌上只有他们三个人。
侯夫人看着自己儿子众目睽睽之下笨拙夹菜的样子便是一阵眼红,整个饭厅里也是一片寂静。
旁边伺候的丫鬟婆子看着原本不可一世的世子连自己吃饭都困难的样子,想到他前些日子的暴戾,亦是不敢出声。
莫雪樱坐在侯夫人旁边,看到洛北霖左手夹菜后因为不稳,将几滴油洒在衣襟上的模样,顿时眉头微蹙,不由得就想起五皇子恣意风流的模样。
人和人最害怕的就是对比,这一刻,莫雪樱已经全然忘记了当初自己有多么崇拜仰慕这个丰神俊朗的表哥,她现在看到的,只是一个连自己吃饭都会弄得一团糟的残废。
再想到五皇子昨日含情脉脉央她亲近的风流样子,她便是忍不住的心跳脸红
洛北霖将莫雪樱那一瞬的不屑看在眼中,心里便是一阵轻哂。
这就是他当初全心爱护过的表妹
他也知道周围那些丫鬟婆子都在看他,她们表面上畏惧,可心里却是轻视和同情,同情曾经不可一世的世子成了残废,连自己吃饭都能弄的一片狼藉。
这一瞬,洛北霖恍然间竟是冒出个有些诡异的想法:还好郁瑶那个女人不在这里,否则,当着她的面这样狼狈,那女人指不定要怎么损他呢
而这时候,郁瑶已经到了城外。
她是来陪云观找那位莫神医的。
陪云观原本是个名不见经传连神像都没几尊的小道观,可因为每次墨玖莫神医出现的时候都是在陪云观里,因此,连带着陪云观都变得很有名气,香客都多了不少。
郁瑶下了马车后拒绝了护卫抬上来的小轿,手里挽着长鞭带着连若和一众侍卫就上山进了陪云观。
昨日是出诊日,而今天那位墨神医则是在陪云观的后院休息。
郁瑶带着人进去,那些陪云观的小道士仿佛都已经习惯了这样的阵仗,反正知道这些达官贵人们也不能把墨神医怎么样,对郁瑶一行人理都不理,凑到一起在那里嗑瓜子儿。
郁瑶直接一路畅通无阻的进了墨神医所在的院子里。
敲了敲门,没人应声,郁瑶推门进去,出于礼节,把连若和一众侍卫留在了院外。
推开门走进去,小院子里幽静无比,一道清瘦又带着仙风道骨气息的身影背对着她正在给院子里的菜园浇花。
郁瑶停下来出声:“不好意思,打扰一下,请问墨神医在吗?”
话音落下,那仙风道骨砰得扔了手里的水壶,回头便是一通无比烦躁的怒吼:“墨神医、墨神医,有完没完了?都说了达官贵人不治不治了,你”
墨神医话音未落,扑通一下就跌坐在地上,怔怔看着郁瑶,满眼惊恐。
面上的暴怒还未消退,眼底的惊骇就已经满满溢出,他两股站站,面色煞白。
郁瑶不明所以,下意识想要上前搀扶:“你没事吧?”
然而,刚迈步,对方就是一声变了调的厉声惊叫:“你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