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淳内心又是一凉,连忙摆手道:“大师姐,我真的知错了,您可别取笑我了,我,我哪儿敢啊!”
云倾岫却指着排列整齐的酒壶道:“知错了就要接受惩罚。看到这些酒壶了吗?从现在开始,我喝一杯,你喝一壶。”
“一、一壶??”庄淳有些欲哭无泪。
云倾岫眼帘骤然抬起,犀锐的眸光森寒逼人:“怎么,有问题?”
“没有!”他想着他大师姐毕竟是个小姑娘,估计喝不了两杯就醉了,于是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云倾岫为自己倒了一杯酒。“这第一杯,罚你不守灵医谷规矩,大肆宣传自己灵医谷弟子身份,用之敛财。”
她一口干了一杯酒,让他看了看干净的杯底。庄淳深吸一口气,将一壶酒悉数倒入嘴中。
云倾岫浅笑安然:“第二杯,罚你不尊重他人,口无遮拦。”
庄淳耷拉着脑袋听着教训,见云倾岫又喝一杯,将第二壶也喝完了。
云倾岫继续为自己斟满一杯酒。长时间不喝酒,如今一沾,竟有些上瘾了:“第三杯,罚你不虚心受教,妄自尊大。”
……
“第七杯……”
庄淳已经双颊通红,面前的酒壶倒成一片,他手中抱着一个空壶,摇头晃脑,吐字也不清楚:“大师姐……我……我不行了……喝不了了……呕……”
他觉得有点反胃,捂着嘴干呕了几声。
云倾岫撇撇嘴,也不管庄淳是何等状态,酒瘾上来了,便只顾着一杯杯倒满,喝光。
重生回来后,她无时无刻都在想着变强,每每被人打击,午夜梦回记起曾经犯下的滔天罪孽,她都会一个人在十里绣春坊中买醉。
虽然醉得不省人事,但那紧绷的心弦总归是放松了那么一时,哪怕短暂得很,却也让她有了片刻的甘甜。
久而久之,她的酒量也愈发大了,无论在与人商谈合作还是喝酒消遣,她几乎从未醉过。
不过一年多没再碰酒,虽意识清醒,但总觉得身子有轻微的不适。在庄淳彻底趴下后,她不知又点了几壶酒,喝了多少杯,终于放下酒盏,修长白皙的手指揉着发痛的太阳穴。
“呵,呵呵……”她将脸埋在臂弯里,遮住了悲戚的笑容。
“一世凄凉,半生孤苦,谁不希望把面具摘下,生在乱世,风雨飘摇,终究无人带我远离纷争,给我一片真心……”
都说人在醉酒时,都是真情的流露。却不知何时,一抹高大挺拔的身影站在她身边,附身凝望着她。
他缓缓蹲下,将她的手臂拉直,小心翼翼放在桌子上,露出了那张因喝了酒绯红如霞的绝色容颜,往日的冷峭,也因那片酡红消散殆尽。
对着光,清晰地察觉到她的睫毛上沾了些许晶莹。他心中绞痛,她那么坚强冷傲的人,居然也会流泪么……
“你醉了。”他低沉撩人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云倾岫抬眸,迷离的眼中含着点点微光,如烟花绽放时的绚烂,似繁星缀在夜空的斑斓。
“我没醉,这世界上,没人能喝得过我。”
她身子摇摇晃晃,想站起来,便揪住他的衣襟,在他搀扶之下才勉勉强强立起来,只是脚底虚浮,软绵绵的,像踩在云端一样。
“是是是,没人能喝得过你,”容昭华瞥了眼已经瘫倒在酒桌上的庄淳,温柔地看着云倾岫,“但你何苦去跟自己拼。”
她倏地抬首,眼眶里的泪水已经打转,下一刻就要汹涌而落,他的心揪得更狠了,抬手去接她的泪珠。
她双手紧紧攥着他的衣领,飘渺的幽兰香夹杂着醇冽的酒香,让人心迷神醉。“容昭华。我好累,我好累啊。我真的好想休息休息,但是,所有的情况都不允许。”
他不想再见她落泪,便轻轻搂着她的头,放在他胸口之处。感受到他心脏的跳动,她的心一时间安定了很多。
他闭着眼眸道:“别哭,你还有我。”
云倾岫的泪骤然止住,澄澈的眸子里潋划过一道耀眼的光,如流星陨落,将天地照亮,却终究是须臾的光亮,无法持久。
她口中喃喃出声:“我还,有你……”
紧绷的弦蓦地松了,巨大的困倦侵蚀了她的头脑。
感受到怀里的人不断往下滑,他将人打横抱起。
心里在将她送回侯府,还是送到摄政王府之间天人交战了一番,最终还是后者胜出了。反正婚约都定下了,有什么不可以的?
店小二见一位陌生男子将云倾岫抱着准备带走,强忍着对男子的惧意,上前道:“客官,那酒钱……”
容昭华冷冷道:“给包厢里面那人安排个房间,明天等他酒醒了,酒钱和住房前一起问他要。”
店小二忙不迭点头应道:“诶,好嘞!”
容昭华将人带回摄政王府安顿好,跑进疱屋里现学现做了一杯解酒汤。
云倾岫似乎有些抗拒黑乎乎的汤药,并不肯喝。他只得耐心劝道:“不喝的话,明早起来会头疼恶心。乖乖喝下去,不然会难受,嗯?”
嘴皮子都快说破了云倾岫才肯张嘴,他双眸噙着微笑一勺一勺把解酒汤喂她服下。
翌日清晨,晨光透过窗子洒落在她身上。她缓缓睁开眼,眨了眨眼睛,总觉得房间里这个布局有些陌生。
“醒了?”一道低沉浑厚,富有磁性声音,在身边响起。
她猛地坐起来,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跟昨日的一般无二才放下心来。
待看到身边的人之后,她问道:“怎么是你?我为什么会在你这里?”
她使劲儿回想,但只能记起庄淳被灌醉之后她一个人喝酒的地方,后面彻底断片了。
“昨日我看你醉了,想着把你捎回侯府去,可你一直强调要回摄政王府,我没办法,只能带你回来了。”
云倾岫美眸中有一丝迷茫,但随即恢复了清明。这段时间容昭华不知发了什么疯,奇奇怪怪的,绝对是他搞的鬼。故而她神色微愠:“不可能,你撒谎!”
说罢掀开被子便要走。他追过去问:“喂,去哪?”
她也不回头,只道:“侯府!容昭华,要是让爹爹知道我一夜未归是在你这里,你小心被他追着打!”
容昭华抱臂倚着门框:“怎么,你在担心我?”
听到这句话,云倾岫的脚步瞬间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