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早醒来,得知最近比较嗜睡的吕绮玲还没醒,有房不能回的高进搓了搓脸,趁吕布没看见一溜烟出了县府。
“神神怪怪的,房子不就是拿来住的吗,还要打扫拜祭一番才能迁居入内,也不知娘亲忙碌一整天摆弄好了没有。”
吕布一行人抵挡郯县后,高进本要直接把吕绮玲接到自个爱的小屋,谁知颜氏以乔迁乃是大事,更因玲儿妹妹有喜,得先去污除秽一番,然后再挑个上好日子方能入住为由把高进打发走了。
捣衣棒下皆孝子,面对横眉怒目的颜氏,高进争辩无果,只能委委屈屈的在县府里挑个房间让吕绮玲暂且安顿下来。
一身便装在城中大街小巷里溜达一圈,穿越至今难得空闲的高进逛了小半个时辰,心中郁闷渐消,转至城南登上城楼,见城下大队人马簇拥着一辆马车出了城门往南徐徐离去,一时好奇心起唤来守卫,问是何家贵人出行,怎这般大的阵仗。
“嗯?陈家?”
听是陈幼仪因父亲年迈而身旁无贴心之人照顾,放下东海一应家族事务南归下邳,高进不禁回想起昨夜惊鸿一瞥的那道柔波。
呃,她该不会是喜欢我吧?不、不,别乱想,此乃人生三大错觉之首。
“是不是心怀不舍啊?既是如此,何不出城追去挽留。”
“啊?”
小窃喜刚刚露头,耳旁突然传来一道饱含煞气的冰冷之声,转过头看到不知何时冒出的便宜老丈人面无表情盯着自己,高进愣住了。
“怎么?有贼心没贼胆?”
接到吕刚来报,道陈家嫡女一早出城前去拜访颜氏,吕布胸中顿时怒意滔天,待得知匆匆一会后陈幼仪便辞行离去,方暗暗松一口气想叫高进过来训斥一顿,却知女婿天一亮就离了县府不见踪影,吕布怒极,操起方天画戟就急急往城南赶来。
女儿固是娇憨喜人,但跟大家闺秀的陈氏嫡女相比,却少了七分大气婉约。想到当年自己万里觅封侯何等雄心壮志,到了长安遇见貂蝉,还不是一颗英雄胆折在温柔乡里。
以己度人,吕布自问若是有朝一日登上那个高位,想不改初衷、一心一意与发妻长相厮守却是千难万难。
自从陈珪兴风作浪,搞出一幕满城风雨的二女争夫闹剧,吕布便心中警铃大作,防患陈珪小动作的同时不忘遣人暗中调查陈家嫡女,因而得知陈幼仪外柔内刚、处事大方甚有主见,乃是不可多得的贤妻内助。
后来更知因陈登之外膝下诸子皆不堪重用,陈珪将嫡女送到东海主持家族一应事务,陈幼仪凭借过人智慧与超强手段,把郡内一众豪强子弟治得服服帖帖。温恢能在不到一年时间里把破败凋敝的东海调理得政通人和,期间不无陈家倾力相助之故。
若是自家儿子有这等奇女子仰慕,吕布自要破除万难凑合了这份姻缘,但要是女婿的话……
“那逆子要敢心猿意马,对不起我家玲儿,我认人,手中画戟却不认人!”
看到便宜老丈人鼓着牛眼对自己虎视眈眈,大有一语应对不善就要暴起伤人,高进连声大呼冤枉,“岳父大人这是何意!小婿与那陈氏女只见寥寥数面,连她脸上长了几个酒窝都不知道,如何会有——”
“逆子!你还敢诓我!若非有心,你怎知那陈氏女笑起来酒窝一深一浅!”
“……”
听到高进的话,吕布气得握住画戟的手都在打抖。
“岳父大人如何不知小婿一心只在玲儿妹妹身上,怎屡屡暗生猜忌加以怀疑,这般做法,委屈了小子却是无妨,但万万不可叫玲儿妹妹知晓。”
“你!”
“此前不过陈珪老儿作祟,小子心里压根没泛起一丝涟漪,岳父大人着实冤枉小婿。岳父大人若是不信,小子在此对天发誓:此生但敢有负玲儿,定叫天打五雷轰,死得比司马老贼还惨!”
要说蔡姐姐我勉强也就认了,少年离家孤身在外,懵懂之时遇到一位温柔体贴的知心大姐姐,谁还不能有丝遐想,但便宜老丈人你说我跟陈氏女有什么私情,我可真比窦娥还冤!
如今对蔡琰唯有尊重与感激、此生只愿与吕绮玲白头偕老的高进自恃问心无愧,因而誓言说得可谓慷锵有力、斩钉截铁。
“果真如此?”
“千真万确!”
眯眼细细打量高进一阵,见其神情不似作假,吕布冷哼一声把举起的画戟缓缓放了下来。
“既非心中有意,你为何上这城楼眺望?”
“小婿偷得人生半日闲,出来体察民情,恰巧路过此地。岳父若是不信,可唤左右将士过来对证。”
目光所及,四下士卒皆连连点头,表示高进确实刚刚上了城楼,吕布总算放下疑心,“既是闲着,跟我去校场练练!”
“岳父难得雅兴,小婿自当奉陪。”
得,还免不了一顿揍,当初怎就嘴贱,没事撩拨了陈珪老儿。
“哼!不难得,我这兴致天天都有!”
“……”
喜闻热见的吕布打高进又将上演,张元、李二宝等人听得音讯一窝蜂涌到校场边上围观。
“啧啧,惨不忍睹啊。”
“哎,又是一棍!温侯这招可真妙到毫巅,少将军躲了棍头却闪不过棍尾,厉害,厉害!长见识了!”
“子龙,行之修为已臻化境,连李季先亡于枪下,怎对上温侯却只能左右支应,连一招半式都反击不了。莫非是……有意谦让?”
两阵之间,因有战阵加持,一般来说两名超凡武者分胜负易、决生死难,若非差距过于巨大,一方纵使败北也能逃回本阵。
听得张元询问,赵云但笑不语。
“非是谦让,实则少将军所习乃是简洁实用的杀敌之术,校场斗技却不擅长,对上通晓百家武艺的温侯。呵呵,不用真气只以肉身相敌,如何能是矫健勇猛的温侯对手。”
你这胖子武艺不咋滴,说起话来倒头头是道。
瞥了洋洋自得的李二宝一眼,张元看向赵云。
“大差不离。”
应了张元一声,看着场中狼狈不堪的高进,想到这两日听到的风闻,赵云眉头渐渐蹙起。
“子龙,看到了吧!凤鸣西岐只是传闻,今日行之引凤来栖却是亲眼所见!代汉者,当高进也!”
在泰山替高进疗完伤后,赵云一出房间就见臧霸边指着空中隗丽之景边凑到耳旁激动得口不择言,再度提起之前广为流传的谶语,本以为只是好友一时妄想,不料到了东海,身为高进主骑与一众军士相处后,赵云却见此处这等风传更为盛行。
对如今名存实亡的汉室朝廷,自幼随童渊在山上习武的赵云情感相当复杂,谈不上一心为其尽忠,但报国情结下终究有些执念。
东海百废待兴、民心思定,此风若是盛行……
“子龙可有心事?”
一瘸一拐的下了校场,看赵云神思不属,高进示意李二宝等人暂作回避,近前低声问道。
“行之。”
回过神,定定看了高进一阵,赵云将所见所闻一一道出。
“什么?!怎有这等事情?”
听完赵云的话,高进大惊失色,随即不敢怠慢,唤来秦瀚问明缘由,却知源头是因曹性而起。
“诚明叔,你可真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惊喜啊!”
心中苦笑不已,为免有朝一日被迫黄袍加身惹来无尽麻烦,高进郑重谢过赵云提醒后,立即令秦瀚及李二宝约束观风堂密探与精骑部队,并写下数封书信,命人火速送往东莱、北海、泰山、下邳、广陵等地,分别交予徐盛、魏延、臧霸、曹性、甘宁诸将,叫众人务必刹住军中激进的鹰派作风。
我本陷阵一小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