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孙辈姓氏引发的争议到了最后关头,吕布等人齐齐把目光转到高进脸上。
“姓高!”
平时任人捏扁搓圆,但紧要关头能一言而决的高进话音一落,高顺、颜氏欣喜,吕布、严氏不悦。
“既然行之这样说了,我是没啥意见的。不过这日后之事,就靠你们高家父子自己把握了。”
既然没意见,那这幅心灰意冷的面孔摆给谁看呢?
看便宜老丈人在那耸拉着眼皮摇头晃脑,高进禁不住笑出声来。
“岳父大人,长子姓高,乃因两家有言在先,此外小婿不愿孩子尚未出生,便因权势富贵而更换姓氏。”
糟,貌似说错话了。
见吕布脸色有点难看,高进赶紧接着说道,“至于日后基业谁来继承,岳父大人,莫为浮云遮望眼,风物长宜放眼量,二十年后之事,如何能以今日眼光看待。”
“你这话什么意思?”
“岳父大人可记得天下四海图?四海之外另有乾坤,这世界大得超乎想象,我等为何要把目光局限在这九州之内?二十年后,若我得以平定天下,当叫长子坐镇中原,次子独霸塞外,三子西域称雄,四子威震南荒,五子远服东夷,六子……”
“臭高进!你当生猪仔呢!”走出婚房来到高进身后的吕绮玲开始时还听得兴致勃勃,到后面则羞恼交加,握拳锤了高进好几下。
“我这打个比喻呢。”转身揽住吕绮玲,高进笑了笑,“岳父大人,进一步海阔天空,何须惦记手头这点家产日后姓高还是姓吕呢?”
“什么姓高还是姓吕?我惦记啥了?你这话说得没头没脑的,简直莫名其妙。”
狐疑的看了吕布一眼,搁下争议的严氏和颜氏重归于好,一人搀起吕绮玲一只手臂返回了房间。
要不要这么夸张?
对上玲儿妹妹求助的目光,高进耸耸肩表示爱莫能助。
“长子镇中原,次子霸塞外,行之你想把我乖孙发配到那蛮荒之地?”睁着铜铃大双眼,吕布在等高进一个解释。
“商周之际,青徐是为东夷,姜太公至方始国强民富。岳父大人,塞北辽阔,水草丰茂,虽不利于农耕,然畜牧之业大有可为。今胡虏不晓生产之道,固生活困苦,数十年后,却未必仍是蛮荒。”
高进说完,大略讲了些培育优质良种牛羊马,肉、奶再加工,发展羊毛纺织等等。
“羊毛那味儿,除了蛮夷之人谁还肯穿?”
在并州时经常跟鲜卑人打交道,吕布对游牧民族的日常生活相当了解,听说肉和奶有办法长期保存,咋听之下觉得是在异想天开,但见识过高进酿酒、制盐等神奇手段,却也将信将疑。只是用羊毛织成的衣服满是膻腥味,中原的富贵人家最是娇嫩,怎可能像高进说的那样买来御寒。
“会有膻腥味,那是因为羊毛还未脱脂。”吕布问何为脱脂,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的高进一时也说不清楚,只让吕布放心,到时自有办法做好羊毛衣物。
“若能如此,衣食之忧倒是减了大半。”吕布有点心动。
“先有匈奴,后有乌桓、鲜卑,若不能将塞外纳入掌中,进行妥善管理,胡人势大之后终将成为中原心腹大患。要能顺我心愿,塞外与中原将成为真正的兄弟之邦,免去数场浩劫,高吕两家也算功德无量……或许,这是老天爷让我穿越至此的真正用意吧。”
“你嘀咕什么呢?”听高进说到最后只在那喃喃自语,吕布眉头一皱。
“岳父大人,小婿此次跨海征辽,若是顺利击败公孙度,将把大半人马留在辽东,一则防范周边蛮夷,二则为争夺辽西早做准备。”
高进回过神,说起了正事。
“等等!辽东我来打,你留在下邳。”
“啥?”
一把年纪了,便宜老丈人你别这么任性、这么冲动行不行?
惊诧过后,高进很快明白吕布的意思了。
“既然是要给我吕家乖孙的,地盘自当由我来打。”果不其然,吕布一脸傲娇的说出高进想象中的话。
“岳父大人骑战天下无双,只是这水战未曾经历,怕有些不妥。”
“什么水战?”
“公孙度已有警觉,我军从东莱出发,跨过茫茫大海,抵达辽东之时当有一场海战。”
先前公孙度不知手下大将兵败身死,收到高进仿造柳毅笔迹的书信后,派了两次援兵携带诸多物资过海而来,镇守东莱的徐盛依计将辽东大礼包收入囊中。
上个月,徐盛本想再发一封书信,意外收到观风堂密探传来的消息,只道公孙度在襄平厉兵秣马,有大举南下之意,后虽被其子公孙康劝阻,却在府中暴跳如雷,一日之间接连杖毙十几个奴仆。
后经打探,晓得公孙度已知柳毅兵败,东莱早入高进之手。
“海战又如何,你敢小视于我?”
“小婿怎敢。只是岳父大人与驻守东莱的将士互不熟悉,匆忙之间远赴千里之外作战,如何能叫我等心安。”
“我何须用你东莱兵马,只带下邳万人前去即可!”
此时下邳有精兵五千,其中两千飞骑,三千步卒,加上新招募的五千新兵共有万人左右。
看吕布真有亲自带兵出征的打算,高进赶忙劝阻,“岳父大人,公孙度虽是声名不显,麾下却是兵强马壮,若是情报无误,其人帐下可战之兵超过三万,万万不可等闲视之。”
“你打得,我就打不得?”吕布不乐意了。
根据计划部署,高进将先到东海,带三千乞活营将士北上东莱,而后再集结东莱兵马,率领一万二左右的兵力跨海远征。
“小婿非是这个意思。”真是昏了头,一再说错话。高进拍下脑袋,“温侯名震天下,若是亲自出征,则公孙度必心生畏惧,定要坚壁清野、一味死守。我军跨海远征,补给困难,不利久战。且曹袁大战在即,我等不宜将精力过多耗在辽东。更何况,小婿人言轻微,镇守徐州却是难以服众,如今徐州人心初定,岳父大人万万不可轻离啊。”
高进劝说再三,吕布总算压下亲征冲动。
又待了将近一个时辰,吕布带上依依不舍的严氏起身作别。
送到巷口,目送吕布一行人离去,高进方要转身,又听有人呼唤自己。
闻声望去,是陈珪府上的一个管事,接过对方恭敬呈上的拜帖,高进摊开看了一眼,问道,“你家主人可在下邳——我家中不便待客,你先回去,我稍后就到。”
我本陷阵一小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