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人未必忠诚,却必不敢叛我,暂且信他无妨。”
听得秦瀚提醒,高进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心中已有防备。
童塑一进门,高进就注意其人神情变化。
在高进看来,童塑一开始乃是迫于兵威不得不服;后见自己身怀绝技似有人主之相,心生投靠之意,遂以直言劝谏试探;待看到四海图及知道自己是名门弟子,才当成同为“士”之阶层相待,定下了为己效力的决心,又主动提出供给家族资源,以求为童家寻得发展契机。
其人处事皆以自身利益为准则,是个能够合作但不可信赖的对象。
高进晓得,在不侵害童家利益的前提下,童塑会尽力为己办事。而己军初来乍到,在东莱立足未稳,只要对方表示臣服,不对下达的命令阴奉阳违,自己亦没心思去打压童家这样的中小豪强。
因而,未来三五年,童家会是一个很好的合作伙伴。
当然,双方良好合作的另一个前提是,自己要一路打胜仗。
高进知道,在东莱自己经不起失败的考验。
为此,在童塑筹集运输船的时间里,高进积极整军备战,又令秦瀚将观风堂全力运转起来,务必在己军抵达前将昌阳里里外外调查得清清楚楚。
三天转瞬即逝,在高进跟徐盛反复商讨如何协同作战时,童塑来报船只已经准备妥当。
不其西南,胶州湾。
海面风平浪静,大大小小两百余只海船停在港口里。
“文向,小心、珍重!”
经过商议,徐盛将率三千步卒带上辎重和粮草走海路,先出了胶州湾,再沿海北上直取昌阳,而高进自率八百精骑,携带少量干粮走陆路。两军水陆并进,高进将在昌阳城北佯攻,吸引守军注意,徐盛则寻机攻城,争取一鼓作气拿下昌阳。
碧空远影百帆尽,目送船队消失在天际,高进骑上大黑驶向城北,八百精骑已等候多时。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加上童塑派遣嫡子童远兼三百家族子弟兵随徐盛出征,高进放心的将不其托付给童塑管理。
叮嘱两句,高进大手一挥,率着骑兵们往东北方向疾驰而去。
琅琊开阳。
臧霸正与孙观、吴敦商议春耕之事,亲卫忽然来报高进使者求见。
“带上来。”
不多时,一封书信送到手上,臧霸先细细检查一遍,见确实是高进字迹,且上面留有两人约好的密语。
飞速将内容浏览一遍后,臧霸问来使高进是否别有交代,使者回答只有一封书信。
臧霸厚赏来使,令亲卫将其带下去歇息。
“宣高,高进有何要事相告?”见臧霸眉头紧锁,孙观急问。
臧霸将信纸递给吴敦,“行之道袁谭屯兵北海,要我留意一二。”
“为与袁尚争夺世子之位,袁谭向来住在平原,怎会突然前来北海?”看完信上内容,吴敦很是惊讶,“会不会是高进虚报军情?”
看了吴敦一眼,晓得其人在说高进故意挑拨自家与袁谭关系,臧霸摇了摇头,“行之向来不打诳语,此事定然不假。”
“宣高你该不会是想率兵北上,吸引袁谭注意,好为高进打掩护吧?”看到臧霸目光有些纠结,深知好友性情的吴敦急忙劝道,“我等一直与袁氏相安无事,臧霸却勿义气使然多生事端,何况春耕事务繁忙,不宜妄动刀兵。”
臧霸沉默无语,吴敦劝说良久,待到午后,青州探马来报,说袁谭率大军来到北海,更曾亲自领兵行至高密,驻留一两日方才退回北海城。
“莫非高进故意打着我家旗号,去招惹袁谭?”本就对高进借自家名头做事有些不满,听说袁谭真屯兵北海,吴敦心中更为恼怒。
“休要胡言!”见吴敦还要再说,臧霸怒瞪一眼,“高行之为人光明磊落,怎会做这等龌龊事儿!”
吴敦一怔,冷哼一声恨恨坐下。
“我意亲率兵马屯兵莱芜,两位贤弟以为如何?”
莱芜位于泰山郡北部,与青州不过相距二十来里。
“宣高想跟袁氏开战?”孙观大惊。
“袁谭行迹诡异,不可不防。”臧霸解释并非主动前去挑衅,只是先做准备以防袁军突然袭击。
孙观只负责厮杀,在大局上一向顺从臧霸意见,听说不是要主动跟袁谭开片,就点了点头表示唯臧霸马首是瞻。
见臧霸目光看来,吴敦冷着脸转过头,“名为防备突袭,实际是给高进打掩护,宣高你自有主意,还来问我等作甚?”
咦?哪来的一股酸味?
孙观嗅了嗅,不明所以,心下好奇。
“袁绍有窥视天下之心,待其一统河北,必将挥师南下,我等与袁谭迟早要大战一场。此时我去莱芜屯兵,一可试探袁谭军备如何,二可卖个人情给高进。”虽说泰山诸事自己可一言而决,但臧霸还是勉力解释。
袁氏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天下,若其一统九州,定然要大举提拔自家亲信,不可能将泰山交由臧霸等武装豪强管理。而韩馥前车之鉴不远,臧霸等人清楚袁绍无有容人之量,不可能将手中兵权拱手让出。
泰山军与袁氏之间的矛盾几乎不可调和,臧霸和吴敦皆对未来青徐之间必将大战一场有所明悟。
吴敦闻言长叹一声,无奈道,“袁氏一贯以势压人,容不得他人挑衅,宣高到了彼处,需要多加忍让,万万不可轻起战火。”
臧霸点头,与孙观、吴敦商议调兵事宜。
半个时辰后,三人商讨完毕。见臧霸去了心结面有喜色,吴敦忍不住道,“宣高,为了替高进打掩护,我等可是冒着跟袁谭开战的风险。这个人情,什么时候派人去跟高进讨要?”
臧霸愣住了。
“既已决定前去莱芜屯兵,宣高不如先修书一封,命人送予高进,免得日后他故作不知。”
吴敦一再催促,臧霸只能面色艰难的令人摆上纸笔。
提笔停在半空,久久落不下第一个笔画,臧霸正为难万分,又报东海遣使过来。
“怎没个消停。”听是东海来人,又看臧霸长松一口气的搁下笔,吴敦大为不满。
“臧将军,温县令奉我家少将军之命,遣小的送一批农耕器具及牲畜过来,还请臧将军笑纳。”
接过使者递上的礼单,臧霸眉头一挑,看了眼吴敦,顺口念出,“温侯犁五百具、耕牛八十头、麦种一千斛……”
“行了行了,念什么念,直接去看看不就得了。”想到刚才逼着臧霸去讨人情,吴敦羞恼交加。
我本陷阵一小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