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过后,野王县府客房外,高进与吕绮玲并肩坐在台阶上赏月。
“进哥哥,你哪来那么多酒卖给张世伯?”
或许是生意谈妥,将有一大笔钱进帐,玲儿妹妹语气比往常甜美娇柔许多。
“不急,还有两个月才交第一批货,我打算联合曹操在洛阳办酒坊。”
“什么!把钱分给张世伯赚也就算了,你还要和曹贼一起做生意?!”
“傻丫头,你也不想想,要是一千坛酒从徐州运过来,费时费力不说,沿途要损耗多少?”敲了下吕绮玲小脑袋,高进笑道。
“那也没必要把钱让给曹贼赚,给曹贼,还不如给张世伯。”
“嘘。”
示意说话小声点,高进凑到吕绮玲耳边,“曹阿瞒的信誉还是可以的,而且安全有保证,做生意讲究安全稳定和细水长流。晋阳侯这边,他连自己手下都搞不定,要是把酒坊建在这,万一杨丑等人看到利润巨大起了歹心,给晋阳侯带来危机不说,我们利益也将严重受损。更重要的是,在这里酿造烈酒,很难保密。”
“可是……”
“放心,我自有计较,你安心等着数钱便是。”
县府密室,张杨与两个儿子对坐。
“你们觉得,高进所说的话能否相信?”
财帛动人心,方才酒席之上,听高进吹嘘如何构建酒业帝国,怎样把烈酒行销塞外,听他说得只要销售渠道建成,便是坐守城中也能获得巨额利润,酒酣耳热之下,张杨好悬没跟高进拜了把子。
这会酒气散去,冷静下来猛然发现净听那小子忽悠了,不说烈酒能否大量生产,便是徐州能够无限供应,如何运来河内却是一大难题。
“我观行之贤弟做事颇有分寸,不像信口开河之人。”张元对高进的印象还是挺不错的,“若是如行之所言,有口感稍差但价格低得多的烈酒,在并州和塞外的销量确实会很可观。”
“哼。那小子阴险狡诈得很,就你会信他的连篇鬼话。”
“据行之所言,他会将货物运到河内,彼时我们和他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若是他办不到,我们不过希望落空而已,此外并无损失,而他除了失信于人,又得不到任何好处。如果他真的为人阴险,怎会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你!”被向来看不起的大哥堵得一时无言以对,张希异常恼火。
“那他如何能把烈酒运来河内?从徐州到此地,沿途所经路线,全在曹操地盘之内,携带少量货物无妨,大批量运送,一路关卡林立,加上盗匪横行,那等一坛百文的酒水,他如何能够赚钱?”张扬不解。
“或许行之贤弟另有妙计吧。”
商议一阵,张杨父子三人完全想不到高进会打算将酒坊建在洛阳。
不多时,只是粗通武艺的张元精神有些疲乏,先行退了出去。
“子行,你接下来几日好生款待高进,不要再摆一张臭脸。无论生意是否能成,毕竟他们远来是客。”
“知道了。”张希随口应道,而后凑到张杨身旁,“父亲,你与吕布相交莫逆,有没有想过将关系更进一步?”
“嗯?”张杨皱眉。
“我是说,吕布之女未嫁,而我至今未娶。父亲何不修书一封,跟吕布提亲?”
“这——”张杨一愣,随后连连摇头,“你瞧不见琦玲跟高进举止颇为亲密?而且子初方才有言,两人似乎已有婚约。”
“兄长犯浑,父亲怎么也跟着糊涂。”
张希撇撇嘴,“什么未婚夫,父亲可曾听闻这词儿?不过是高进对吕绮玲心存幻想,整日死缠烂打,而吕绮玲年幼无知,被其人甜言蜜语所骗,两人或许有点私情罢了。婚姻大事,讲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平民百姓尚且如此,何况吕布贵为温侯。”
“说话客气点,别开口闭口直呼你世叔名讳。”
瞪了次子一眼,张杨若有所思,但片刻后依然摇头,“高进有勇有谋,其父高顺又是倚重的左臂右膀,奉先未必不肯将女儿嫁给他。”
“父亲真会说笑,若是温侯真看中高进,怎会到现在还只给他一个都伯之职?高顺虽是大将,但为人愚忠,吕布无需嫁女以收其心。依我看,父亲只要修书一封,跟吕布言及联姻一事,我料吕布定然应允。”
张杨有些迟疑。
“父亲,曹操狼子野心,与吕布握手言和后东面已无敌手,现在他的西面是羌胡,南面是荆州,都不是短期内能拿得下的。接下来,我们必将成为曹操首当其冲的目标啊!”
听到次子的话,张杨双眉紧皱。
张杨和吕布有交情不假,但却未必深厚到可以为其两肋插刀。
此次听闻吕布连丢数城,形势相当危急,张杨考虑出兵南下,除了情谊之外,最主要的还是念及唇亡齿寒。因为一旦吕布覆灭,东面无忧的曹操必将目光对准实力弱小的自己。
“父亲,你对吕布肝胆相照,吕布有难,你肯出兵救援,但怎晓得要是曹操挥师北上攻我河内,为人薄情寡义的吕布是否会如父亲一般仗义出手。”
“我待奉先不薄,奉先应当不会负我。”
“哼。”张希冷笑一声,“丁建阳提拔吕布于行伍之间,吕布又是怎样对待丁建阳的?”
张杨沉默。
“吕布只有一女,要是我跟吕绮玲结婚,两家便不分彼此,定然要遥相呼应。如此一来,近,可解曹操窥视之危;远,我等兵少将寡,我与吕绮玲结婚,吕布岂能不派一二大将随从?若得吕布精兵猛将相助,匈奴又有何惧?”
张杨愕然,“子行,你……”
“父亲很惊讶?我可不是张元那种只会整天之乎者也的废物。”对一母同胞的兄长,张希鄙视得很。
看着眼前意气风发的次子,张杨想了想,点下了头,“明日我让杨丑派人前往徐州。”
相距不远的杨丑府上。
相侯多时,总算等到杨丑回府的王凌脸色相当不善。
“杨丑有罪,让彦云久等了!”对王凌这个出身高贵、富有才学又有胆有识的名门子弟,杨丑相当恭敬。
“据议定时期已过数日,杨将军为何还不动手?”没有多做寒暄的打算,王凌一见面便问道。
“哎。”
面对王凌的责备,杨丑心下有些不悦,却不敢表露出来,“自被于夫罗绑架过一次,张稚叔轻易不肯离开野王,这里是他老巢,守备森严,我实在找不到机会下手。我本来已经以吕布有难,若不前去支援则唇亡齿寒相告,张稚叔已然心动,谁知吕布又派人过来说已经跟曹公议和。唉!真不是我不肯出力啊,你瞧这……”
“吕布派人过来?是谁!”王凌豁然站起。
“吕布之女,还有那个……高进!对了,吕布有数坛好酒相赠,我找张稚叔要了一坛,彦云来得正是时候。”
我本陷阵一小兵